黛玉便往另一处边走边说:“年年花开花落,岁岁云卷云舒,景致依旧,只是人却不同了。”
宝亲王怕她又伤感,便笑道:“妹妹的话固然有理,只是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不过过眼烟云,我与妹妹惺惺相惜,此情定是天荒地老的。”
黛玉听了,便看着宝亲王,悠悠的说:“天荒地老的誓言,我是不敢奢望的,不过只求你的一片真心罢了。清明那日,我午睡是忽然梦到母亲,见她衣着打扮于我们这些人竟是大不相同,竟不知是那个朝代的服饰,拙朴自然。有跟我说了一些话,结了我原有的心结。”
宝亲王听了,便问道:“不知是什么话?”
黛玉便往前漫步着说道:“母亲说,叫我不必凡事过于较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固然是每个痴情女子的心愿,无奈世事如此,若是不能与心爱之人相伴相守,纵使行遍万水千山,也难找到真正的幸福。”
宝亲王听了便惊道:“天下真有这样巧的事情吗,那日清明,我原在贾夫人坟前祷告,诉说心中烦恼,感慨若是夫人在世,定能帮我解开你的心结。谁知夫人在天有灵,竟然托梦与妹妹。可见我待妹妹的心是日月可鉴的。”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也是骇然,止住脚步,对着宝亲王奇道:“竟有这事?”
弘历双手搭在黛玉的肩上,发现她换了春装,越发的柔弱了,心中顿生怜惜之情,轻轻的拥她入怀,说道:“今儿你不说梦到你母亲,我断然不会说我在你母亲坟前曾经说过的话,如此可见,你我之情足以感动你母亲在天之灵的。黛儿,你还有什么顾虑?站在我身边,跟我肩并着肩,纵然有再多的苦,再多的难,都让我们共同去面对,不好吗?”
黛玉听了,泫然而泣,哭道:“哥哥的话,黛儿定然铭记在心,只是黛儿是个刻薄小性之人,不能与你王府上的福晋们和睦相处,哥哥就容我在这里住着才好。”
宝亲王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说自己刻薄小性,你这样算刻薄小性儿的话,那些尔虞我诈,相互算计的人又算什么?你爱清闲,也没什么。王府里的雅兰苑向来就是给你留的一方净土。再不然,我把那些侧福晋和格格们都打发了可好?只有英琦是打发不了的。”
黛玉听了,也转悲为喜,笑道:“你这样做,我成什么人了?当年父亲为了母亲不肯纳妾,母亲不忍心林家无后,便逼着父亲纳了青姨娘,才有了我弟弟青玉。如今我竟要逼着你把侧福晋都打发了?”
宝亲王见黛玉笑靥如花,眼中带泪却满含笑意,一时竟然痴了,目光温柔如水,满是宠溺的看着黛玉。微风吹过,卷起片片落花迎风飞舞,落得黛玉跟宝亲王满头满身都是。浓香馥郁,天花跟风似乎都醉了一般。正是:阳历晴和饯花时,烟光澹荡媚青芜。
蝶翻紫曲香风细,鸟啭芳园稚柳苏。
迟日宜人多胜赏,闲云堕影入平湖。
故乡亦有繁花树,几载知谁顾恋殊?
黛玉跟弘历二人在红香圃说着悄悄的情话,不只不觉中已经夕阳西下,凉风徐徐吹来,晚春的傍晚仍有一丝丝凉意,黛玉不禁往弘历怀中偎依过去,弘历心知黛玉素性怕冷,便说:“妹妹,天也晚了,风凉,不如咱们回去吧。”
黛玉点点头,二人回身正欲走,却见紫鹃拿了一件紫色的披风上前来,给黛玉披上。弘历笑道:“妹妹一时真是离不开这丫头了,将来紫鹃出嫁了,可怎么好呢?”
紫鹃羞红了脸,说道:“王爷又说这样的话,我是一辈子不离开姑娘的,哪里说什么嫁不嫁的。”
黛玉笑道:“你这是说气话呢,不过是紫英的父亲有些迂腐罢了,哪里真到了这种地步呢。”
弘历听了,知道定是紫英的父亲讲究什么门第之见,笑道:“这也没什么,回头叫皇额娘也认你做个干女儿,皇阿玛封了郡主格格的,也就堵住了紫英他父亲那张嘴了。”
紫鹃听了,换了脸说道:“王爷修怪紫鹃不识抬举,奴才就是奴才,我偏不做什么郡主格格,他们家嫌弃我是奴才,尽管去找郡主格格去娶进门好了。”说完,也不跟黛玉二人行礼,便跑远了。
弘历怔了一怔,笑道:“这丫头好大的脾气,将来紫英有的受了。也就是妹妹吧,别人再宠不出这样的丫头。”
黛玉笑道:“我就是这样,这丫头娇纵些是有的,但是平日里待我却是天下无二的真心。冯家若是瞧不起这丫头,便是瞧不起我。大家不过都是皇上的奴才罢了,朱雀四个,生来就是上三旗的格格,到了宫里,不也就是丫头吗?”
弘历笑道:“妹妹的话极是。”
二人说笑着回了潇湘馆。林啸雪跟王嬷嬷亲自迎出来。翠儿也跟着黛玉的身后进来伺候。
王嬷嬷跟着黛玉进了屋门,回道:“姑娘,刚才东府上的人来报,他们大老爷没了。”
黛玉听了,略有惊奇,问道:“几时的事情?”
王嬷嬷回道:“下午的事情,因为那边珍大爷和这边的琏二爷都不在家,那边的大奶奶尤氏叫人把他们玄真观里的道士都锁了,等候发落呢。”
黛玉便问:“是被人害了吗?”
林啸雪回道:“并不是,据说是丹药吃多了的缘故。”
黛玉听了,点点头,想了想对着翠儿说道:“二嫂子,叫人拿了二百两银子送去吧,权当奠仪之礼了。叫他们不用进来磕头,不过略进一点亲戚的情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