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大家吃了茶,雪雁便笑道:“娘娘,你同奴才说实话,你这么晚了不回宫,主子不会着急吗?”
黛玉听了,冷笑道:“你主子现在忙着呢,新选了十六名美人,这会儿都不知道陪那个好了,哪里还会想到我?”
雪雁与紫鹃对视一眼,都暗自笑了,只不敢在面上露出来。
黛玉便笑道:“你们两个也别装了,我知道你们想笑,想笑就笑吧,憋坏了可不是玩的。”
一语未了,紫鹃和雪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黛玉瞥了他们二人一眼,说道:“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在说话,若是李卫弄个十个八个的女子回家来,或者紫英也弄十个八个的女子回来,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紫鹃笑劝道:“他们二人如何跟主子比?”
雪雁笑道:“主子对您还不够好吗?后宫那么多嫔妃,主子何曾在哪一个宫里过过夜?娘娘也太浮躁了些。”
黛玉便道:“我怎么浮躁了?”
紫鹃笑道:“若论今儿这事,倒是娘娘的不是多些,别人不知道,难道咱们是不知道的?主子倚重娘娘的家人,如今求才若渴,才硬要大爷到江南去查那里的盐政,这原是信赖的意思,谁知娘娘却不乐意,反倒同主子计较了一番,再有选秀的事情,本是主子最心烦的事情,却又碍于八旗脸面,取缔不了,本来同前面的大臣憋着劲呢,娘娘还上去埋怨,主子能不恼吗?”
黛玉听了,便不言语,雪雁又笑道:“娘娘只管在这里喝茶,这会儿主子找不到您,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儿了呢,若再有个好歹,娘娘又该着急了,到时候再埋怨哪个?”
黛玉听了,啐道:“你们两个蹄子,一边一个邦邦的,倒像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
雪雁见黛玉神色和缓了,便给边上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自悄悄的出去了。
雪雁便笑道:“娘娘别生气了,且在这里略坐坐,我去厨房瞧瞧饭怎么样了?他们不知道娘娘的脾胃,做得不合胃口了,倒是奴才的罪过。”
黛玉便道:“你去瞧瞧到罢了,不许暗中给李卫送信儿去!”
雪雁抿嘴一笑,给紫鹃眨了眨眼睛便出去了,紫鹃会意,便一味的拉着黛玉瞧这本书,看那副画,只捡些没用的话来同黛玉说。
没半个时辰,便听见外边吵吵嚷嚷的,黛玉一听便听出了乾隆的声音,还有傅恒,李卫和刘统勋三人跟着。于是把手中的书一扔,便要往后面躲去,紫鹃却上前拦住笑道:“好我的娘娘,这可没处躲了,主子爷来了,您还不迎出去,难道还等别的不成?”说着,便不由分说搀着黛玉走到了门口。
乾隆抬头看见黛玉站在门口,便把一下午的劳累都忘了,忙上前来笑道:“你越来越顽皮了,偷偷的跑出来,叫我好找!”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便酸酸的甜甜的,红了脸道:“我来找雪雁说说话,偏皇上的脚这么长,就跟来了。”
边上的大臣们那个不是猴精的主儿,听见皇上跟贵妃说话,连“朕”都不说了,竟然如同小儿女一般,你呀我的。都忙忙的停在门外,不敢进来了。紫鹃同雪雁也悄悄的出去,带上了门。
乾隆见左右无人,上前把黛玉拥在怀里,嗔道:“我不过是去坤宁宫把那些事都料理了,你就偷偷的跑出来,看我今晚怎么罚你。”
黛玉便道:“万岁爷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不比往日,我也不敢太亲近了,闲时还是出来走走的好。”
乾隆一听,便箍筋了黛玉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声试试?”
黛玉便带了笑意,又说了一遍:“万岁爷!”
乾隆便俯上前去,啄住黛玉的小嘴,深深的吻住。黛玉心神激荡,又想着本是李卫的书房,便推乾隆,一边躲着他,急急的说道:“四哥哥,是我的不是,快别这样。”
乾隆便略松了松她,俯在黛玉的耳边轻声笑道:“不是叫四哥哥,你只把那一声叫来我听听。”
黛玉便小声道:“这是李卫的书房,你还是少兴头吧,回去再和你算账。”说完趁乾隆不备,抽身而出,跑到门前,打开门叫道:“紫鹃,还不快弄点水来给你主子爷洗洗脸?都这个时辰了,晚饭也该得了。”
众人一听,忙忙的进来伺候。一时乾隆和黛玉便在李卫府上住下。拟定了第二日几人便微服出京,去河南走走。
一早,按照李卫的意思,乾隆扮作贩茶叶的商人,刘统勋扮作账房先生,傅恒是管家,李卫是长随。几个伙计牵马,驮些京货,都由侍卫充当。前头后头要有打尖和断后的,装扮成乞丐。一个暗号都能赶来护驾,离我们后头十里,我从善捕营拔了六十名校尉,遥遥尾随。黛玉便是东家娘子,雪雁和紫鹃便是内眷随从。乾隆一听大为高兴,“就这么着。预备起来!行头呢?”李卫到门口招了招手,两个家人抱着一大叠衣服进来,众人都笑着穿换。
一时雪雁和紫鹃扶着黛玉出来,也都是一身小康之家的汉家装扮,几个大臣见了黛玉自然是行礼,雪雁本是一品夫人,紫鹃也是有诰命的,出了给乾隆见礼之外,同几个大臣都是福了一福,算是见礼。
乾隆笑道:“怎么?咱们该走了吧?”
李卫忙道:“再等等,还有一个人呢,怎么还不来?”
就听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回道:“来了!”一个中年黑汉子应声跨步进来,头勒一条汉阳巾,玄色长袍领口微敞,露出里头一排对襟褂上黑扣子,脚下穿一双快靴。看去十分英武,只是瞎了左眼有些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