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取笑我,我不依。”惜春说着便来挠黛玉的痒。
黛玉忙扔了鱼竿跑到一边,笑着说:“好妹妹饶了我吧。”
一时,惜春也再不闹她,姐妹三人只静静的坐在廊檐下听着雨打荷叶的声音,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黛玉想着自己半年多没有见到父亲了,不知父亲身体如何,弟弟年幼,跟着管家林忠长得怎么样了;探春想着自己虽是公侯家的小姐,无奈总不能和亲生母亲有所亲近,每每看见宝玉偎依在太太的怀里,心里便好生羡慕,弟弟贾环总不能上进,母亲赵姨娘也总是来闹自己,一个女孩家,也不能像男人一样出去做一番事业,只能这样忍受着,不知何时是个头;惜春虽然年幼,但是也偶尔从婆子那里听到过东府里的丑事,哥哥贾珍和侄媳妇可卿有染,父亲只一味儿的修道,家里的事情全然不顾,全家上下,只有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倒还干净罢了。三姐妹各自想着心事,默默无语。
只见弘历带了一个青衫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门口,雨越发的大了,两个下人各撑着一把油纸伞已经挡不住如线的雨滴,雪雁悄悄的到黛玉跟前,小声的说一声姑娘跟我来。黛玉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跟在她身后沿着长廊朝门口走去。
早有公公撑着伞在门口等着黛玉,黛玉见是弘历来,并没有多想,接着看见弘历身后的人,眼泪便止不住扑簌簌的落下来,想说话时,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青衫人上前揽了黛玉,叫一声:“好孩子。”便泪珠滚滚,也说不出话来。
弘历见他们父女相见,不忍在边上,便叫公公带着黛玉父女二人到了风荷园外边的一处僻静的水榭上,四周都派了人,自也带了家人撑着雨伞回到了风荷园的廊子里。
探春正在奇怪黛玉去了哪里,只见一个俊朗的公子走了进来,来不及躲闪,只好别过头去,背对着弘历。惜春虽也好奇,只不肯跟陌生的男人说话,径直偎在姐姐的身边,不看弘历一眼。
弘历倒也觉得好玩,于是咳嗽了一声,说道:“朱雀,连口茶也不给爷喝吗?”
朱雀听到弘历的声音赶忙上前行了个礼道:“奴婢不知四阿哥来了,这就给四阿哥倒茶去。”
弘历恩了一声,转头看着探春惜春。
探春听朱雀叫面前的公子四阿哥,于是忙也回身参拜,嘴里说着:“民女贾探春参见四阿哥。”惜春虽有不愿,但是家教使然,也跟着探春拜了。
“你是贾府的姑娘?”
“是的。”
“元姑娘的妹妹?”
“是,民女排行第三,这是我四妹妹。”探春不卑不亢,稳稳的答道。
弘历觉得眼前的两个姑娘虽然跟父亲的侍妾元姑娘是姐妹,却丝毫没有元姑娘的精明算计,探春坦荡的大眼睛神采飞扬,虽然工工整整的站着,仍然不少一股豪放之气,可见不是个奴颜婢膝之辈;惜春虽然还小,却更加有一股目下无尘的气质,孤高自许不在黛玉之下。于是也深感敬佩,便说:“不知道姑娘在此,倒是弘历冒昧了。”
“四阿哥,我林姐姐去哪里了?”惜春眨着纯洁的大眼睛问道,童稚的声音纤尘不染。
“你林姐姐去见一个重要的客人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了。”
“那小女先跟家妹回去了,不敢打扰四阿哥。”探春福了一福欲拉着惜春离开。
“三妹妹四妹妹,原来你们在这里。”一个柔媚的声音,让三人不由得回身。
只见宝钗穿一件红绫上衣,白绫百褶裙,粉色丝绦系住,裙摆处淡粉色折枝杏花刺绣,精美异常,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额前的碎发因被雨打湿了,自成几绺贴在额上,真真一朵雨后牡丹,娇艳可人。只是眼中的一抹精光闪烁,隐约跟府中的元姑娘相似。
未曾说话,只见宝钗早就看见一个英俊的公子站在那里,向来以为贾家的宝玉生的一副好皮囊,只不曾想到时间竟有这样的人物,天生一种高贵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只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通便全身。因宝钗平日里杂学旁收,西厢牡丹之类的杂书早就看过不知多少遍了,自是存了一种情思在心里,无奈为了薛家的基业不得不去参加待选,其实哪里是她情愿的呢,不过是为了那一种惟我独尊的生活罢了,如今到了贾府,因见宝玉生的好,早就暗暗的打算了,因怕待选失败,便跟母亲商议着金玉之说,当不了宫中的主子,嫁给宝玉也不错的,贾家几代公侯,也算是富贵的了,比起自己家目前的状况来讲已算是理想的归宿,只不想如今见了弘历,不仅外表比宝玉强了几十倍,就是身份也是皇亲贵胄,况且现又在皇上身边读书,将来最少也是个亲王,比起宝玉那只知道在脂粉队里混的人来说又不知强了多少倍。
只在这一瞬之间,宝钗真是千思万绪,竟然呆住了。
探春见宝钗平日里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今日见了四阿哥弘历却看的痴了,自是从心里瞧不起了,于是便叫了一声宝姐姐,说道:“这是四阿哥呢,宝姐姐一向知书达理,见了四阿哥怎么不请安?”
宝钗方猛然回神,赶忙跪拜行礼,嘴里说着:“皇商薛家之女宝钗给四阿哥请安。”
弘历早就听说过薛家的大名,因探春姐妹是正经的公侯小姐尚且自称民女,如今薛家不过是九爷胤禟家的女才,如今也敢称皇商,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淡淡的,说道:“薛姑娘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