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慧眼识人,你这点小故事,早就知道了。”宝钗在一边酸酸的说。
黛玉对二人的行径感到反感,便皱了皱眉头,不说话。
“二爷还是请回吧,送二爷的东西,奴婢自会奉姑娘的意思收拾好了给您送去,这里的东西都在内务府登记了呢,随便给您是不能的。”朱雀从后边卧室转出来说道。
听到逐客令,宝钗不得不拉着宝玉走了。
“真是的,跑这里来卖乖。”黄鹂嘟囔了一句,自去收拾东西。
且说宝玉宝钗二人从黛玉处来,便到了宝玉的房里,宝玉犹自感叹着西洋闹钟的奇妙,袭人不明白,便看着宝钗,宝钗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西洋钟表而已,宝兄弟向来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袭人笑笑,自下去给二人倒茶。偏麝月听见了,给宝玉挂了外衣笑笑说:“闹钟我知道,就是会按时叫人的那种吧?”
宝玉听了很惊奇,问道:“你如何知道?”
“昨儿晚上晴雯拿回来一个,在我们屋子里放着,今儿早上叫了呢,声音很好听。”
“晴雯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宝钗奇怪的问。
“是她昨晚从林姑娘哪里回来的时候拿来的。”
“你说是林姑娘给她的?”宝玉问。
麝月点点头。
宝钗宝玉对视一眼,宝钗笑道:“这个丫头真是怪的很,宁可送一个二等丫头,也不会给宝兄弟。”说完对这宝玉笑笑,转身出去了。此后更加不喜晴雯,这是后话。
这件事情,只要是麝月知道了,保不定袭人便知道,袭人知道了,王夫人肯定会知道的。从此王夫人便把晴雯更加憎恶,对黛玉也更加怀恨,恨她的心里,自己的儿子竟然不如一个下贱的丫头。
却说这日,贾琏正在屋里跟凤姐儿说话,只听外间有人说话,凤姐便问:“是谁?”
平儿进来回道:“姨太太打发了香菱妹子来问我一句话,我已经说了,打发他回去了。”
贾琏笑道:“正是呢,方才我见姨妈去,不防和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子撞了个对面,生的好齐整模样。我疑惑咱家并无此人,说话时因问姨妈,谁知就是上京来买的那小丫头,名叫香菱的,竟与薛大傻子作了房里人,开了脸,越发出挑的标致了。那薛大傻子真玷辱了他。”
凤姐道:“嗳!往苏杭走了一趟回来,也该见些世面了,还是这么眼馋肚饱的。你要爱他,不值什么,我去拿平儿换了他来如何?那薛老大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这一年来的光景,他为要香菱不能到手,和姨妈打了多少饥荒。也因姨妈看着香菱模样儿好还是末则,其为人行事,却又比别的女孩子不同,温柔安静,差不多的主子姑娘也跟他不上呢,故此摆酒请客的费事,明堂正道的与他作了妾。过了没半月,也看的马棚风一般了,我倒心里可惜了的。”
一语未了,二门上小厮传报:“老爷在大书房等二爷呢。”贾琏听了,忙忙整衣出去。
这里凤姐乃问平儿:“方才姨妈有什么事,巴巴打发了香菱来?”
平儿笑道:“那里来的香菱,是我借他暂撒个谎。奶奶说说,旺儿嫂子越发连个承算也没了。”说着,又走至凤姐身边,悄悄的说道:“奶奶的那利钱银子,迟不送来,早不送来,这会子二爷在家,他且送这个来了。幸亏我在堂屋里撞见,不然时走了来回奶奶,二爷倘或问奶奶是什么利钱,奶奶自然不好瞒二爷的,少不得照实告诉二爷。我们二爷那脾气,油锅里的钱还要找出来花呢,听见奶奶有了这个梯己,他还不放心的花了呢。所以我赶着接了过来,叫我说了他两句,谁知奶奶偏听见了问,我就撒谎说香菱来了。”
凤姐听了笑道:“我说呢,姨妈知道你二爷来了,忽喇巴的反打发个房里人来了?原来你这蹄子弄鬼。”
说话时贾琏已进来,凤姐便命摆上酒馔来,夫妻对坐。凤姐虽善饮,却不敢任兴,只陪侍着贾琏。一时贾琏的乳母赵嬷嬷走来,贾琏凤姐忙让吃酒,令其上炕去。赵嬷嬷执意不肯。平儿等早于炕沿下设下一杌,又有一小脚踏,赵嬷嬷在脚踏上坐了。贾琏向桌上拣两盘肴馔与他放在杌上自吃。凤姐又道:“妈妈很嚼不动那个,倒没的了他的牙。”因向平儿道:“早起我说那一碗火腿炖肘子很烂,正好给妈妈吃,你怎么不拿了去赶着叫他们热来?”又道:“妈妈,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
赵嬷嬷道:“我喝呢,奶奶也喝一盅,怕什么?只不要过多了就是了。”
几人在这里边吃边说着省亲的事情,谁家当年接过架,花了多少银子等等,正说的热闹,下人回东府的蓉哥儿和蔷哥儿来了,贾琏才漱了口,平儿捧着盆盥手,见他二人来了,便问:“什么话?快说。”
凤姐且止步稍候,听他二人回些什么。贾蓉先回说:“我父亲打发我来回叔叔:老爷们已经议定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已经传人画图样去了,明日就得。叔叔才回家,未免劳乏,不用过我们那边去,有话明日一早再请过去面议。”
贾琏笑着忙说:“多谢大爷费心体谅,我就不过去了。正经是这个主意才省事,盖造也容易,若采置别处地方去,那更费事,且倒不成体统。你回去说这样很好,若老爷们再要改时,全仗大爷谏阻,万不可另寻地方。明日一早我给大爷去请安去,再议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