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夫人笑着说:“这么说,咱们修园子的事情还要加紧办才是,只老太太****的叨念咱们家娘娘,也是有日子的事情了。”
“只是修这园子,花费太大,家里的开销还能吗?”
“不碍的,听姨太太说,有个叫山子野的先生,专会设计园子,不如请了来,先画出样儿来,老爷们看了,再算出大致的花销,方能有个计划。”
贾政忙赞王夫人想得周全,一边王夫人亲自伺候贾政穿戴整齐了,方上外书房来,见了贾琏说了王夫人的话。贾琏领命便去找薛蟠寻了这个山子野的老相公,又同便往宁府中来,合同老管事的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察度办理人丁。自此后,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其山石树木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亦不敷,所添亦有限。只用五十多万两银子便能完工。
王夫人自打点修园的银钱,全不让贾政费半点心,只说是自己当年嫁过来的梯己钱。贾政赞王夫人识大体,王夫人则笑着说:“不过是为了这个家,老爷平日里多体谅些就是了。”于是贾政便少往赵姨娘房里去了,平日里没事只在王夫人房里休息。
贾政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赖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凡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等事,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闲暇,不过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和贾赦等商议商议便罢了。贾赦只在家高卧,有芥豆之事,贾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写略节,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领命。贾蓉单管打造金银器皿。贾蔷已起身往姑苏去了。贾珍,赖大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等事,一笔不能写到,不过是喧阗热闹非常而已。暂且无话。
且说这年的春节特别的热闹,正月初一是元春的生日,一家子从老太太算起,凡事有诰命的,都按品装扮了进宫给元春贺寿。领宴回来,又至宁府祭过列祖,方回来受礼毕,老太太便换衣歇息。所有贺节来的亲友一概不会,只和薛姨妈说话取便,或者同宝玉,宝钗,迎春三姐妹等姊妹赶围棋抹牌作戏。王夫人与凤姐是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那边厅上院内皆是戏酒,亲友络绎不绝,一连忙了七八日才完了。早又元宵将近,宁荣二府皆张灯结彩。十一日是贾赦请贾母等,次日贾珍又请,贾母皆去随便领了半日。王夫人和凤姐儿连日被人请去吃年酒,不能胜记。至十五日之夕,贾母便在大花厅上命摆几席酒,定一班小戏,满挂各色佳灯,带领荣宁二府各子侄孙男孙媳等家宴。贾赦略领了贾母之赐,也便告辞而去。贾母知他在此彼此不便,也就随他去了。贾赦自到家中与众门客赏灯吃酒,自然是笙歌聒耳,锦绣盈眸,其取便快乐另与这边不同的。
大家玩玩闹闹的过了几日,到了二月里,十一日这天,黛玉给贾母请安毕仍旧回房里,关了门独自在绣架上绷着的一块女儿红上等云锦上绣着金丝凤凰,艳红的布料莹莹的闪着光泽,早就用暗红的丝线挑绣了梅花,随着光线的不同,隐隐可见,不仔细看,仍旧是一般的女儿红色。
这里黛玉正仔细的绣着,不料宝亲王弘历从外边进来了,见黛玉正在绣的入神,便欲跟她开玩笑,大声说了声:“妹妹!”
黛玉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针便扎在左手的食指上,感觉的疼,本能的把手收回,防止血滴在绣品上,黛玉一边用右手捏住左右食指,一边检查有没有弄脏了绣品,发现并没有滴上血,便站起身来,离开绣架,说:“哥哥真是的,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弘历见黛玉被针扎了,就好像自己的心被扎了一样,赶忙上前去,握住黛玉的左手,捏住她的手指,嘴里说着:“真是哥哥该打,不想竟伤了你。”
黛玉冰凉的手被弘历握着,不由得感到一股温温的热流,蔓延了全身,再看弘历的眼睛只盯着她受伤的手指,于是忙抽回了手说:“哪里就伤到了,看你慌的这样。”
“都怪我,以后再不敢了。”
“今儿怎么想起来这里了?前面那些人想是都见到了?”
“恩,从前边过来的,我叫他们都忙自己的去了,说皇阿玛单独有话给你,就自己来了。”弘历说着转身到了黛玉的绣架前,看着女儿红云锦上振翅欲飞的金凤凰。
黛玉见了,忙拿了块淡蓝的杭绸盖了,叫雪雁倒茶来给宝亲王。
“怎么,看看也不行?”
“有什么好看的?”
弘历笑笑,摇了摇头说:“还是这个脾气。”
“是啊,人都说我刻薄,看来是改不了了的。”
“这也叫刻薄吗?”弘历说着,拿出了那本四书的封面,仅一张封面而已,里面的都已被取出了。
黛玉见了,没说什么,只接过来,放到了火盆里。
“二百四十万两,你就这样拿出去了,也不问问皇阿玛什么时候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