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岛主忽然出现,齐宁心下大吃一惊,心知赤丹媚就算有白羽鹤护持,也已经是在劫难逃。
白云岛主是大宗师,他座下的白羽鹤和赤丹媚,任何一人丢在江湖上,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便是他手下两个老奴,那也是顶尖高手,齐宁自思就算有十个齐宁,今晚也休想救下赤丹媚。
此刻那白云岛主就在屋外不远处,齐宁看得十分清楚,见他一身白衣,一尘不染,手里拄着一只乌黝黝的长杖,可是瞧他面孔,肤色苍白,颌下一绺黑须,看样貌不过四十岁上下年纪,比之暮野王看上去还要年轻许多。
齐宁心下更是震惊,心想这绝不可能,眼前这人难道真的是白云岛主莫澜沧?
齐宁知道五大宗师已经是成名多年,至少十多年前五大宗师就已经是声名在外,剑神北宫连城是锦衣老侯爷的亲兄弟,位居第二,如今连齐家四老太爷都已经六十多岁,北宫连城的岁数至少也该接近七十,他一直以为莫澜沧与北宫连城既然同为大宗师,应该就是一辈人,但眼前这位白云岛主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年纪,比之北宫连城的年纪竟是小了许多。
陡然又想到,赤丹媚的年纪可也不小,少说也有二十六七岁,只是因为练功之故,保养得当,看上去细皮润肤,显得异常年轻而已,但风情韵味却是熟透,充满了成熟美人的诱人韵味。
从他们话中可以听出,赤丹媚是在二十多年前上了白云岛,那时候最多不会超过七八岁,而白云岛主那时候岂不是只有二十岁光景上下,如此年纪轻轻,又怎可能坐镇白云岛,威名远扬?
而且赤丹媚只是白云岛三大弟子之中,只是最小的一个,白羽鹤三十出头,位居次席,白云岛大弟子自然比白羽鹤还要大上几岁,如此一来,难道白云岛主不到十岁便即收录了弟子?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也绝不可能。
齐宁心下大是吃惊,只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
白羽鹤素来冷傲,但此刻却是毕恭毕敬跪着,白云岛主走到白羽鹤身前,瞧了一眼,微微摇头,忽地探手出去,白羽鹤虽然吃惊,但却纹丝不动,白云岛主一指在赤丹媚身上连点数下,只听得赤丹媚一阵咳嗽,竟已经醒转过来。
白羽鹤这才放下赤丹媚,赤丹媚睁开眼睛,先是瞧见白羽鹤,微吃一惊,等瞧见白云岛主就站在一旁,花容失色,猛地起身跪到,道:“岛......岛主!”
白云岛主也不看她,微仰着头,若有所思,忽然道:“一切也都是我的错,二十多年了,你心里的恨意始终没有消去,这是我的不好。”
赤丹媚跪在地上,道:“岛主,是......是媚儿让你老人家失望了,可是.......!”
白云岛主不等她说完,已经打断道:“我记得对你提醒过,许多事情不去想它,时光流逝,总会过去。这些年来,我最担心的便是你误入歧途,只是你日夜静心在我身边,我只以为你真的忘却.....!”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白羽鹤俯首道:“岛主,师妹上岛之时,已经记事,当年的事情,深入骨髓,不是她想忘就能忘记。”
白云岛主冷哼一声,道:“羽鹤,若是我今日不出来,你是否真的要与二奴一决生死?”
“是!”白羽鹤干脆利落。
白云岛主道:“媚儿入宫行刺,是早有所谋,深思熟虑,你今次要与二奴生死对决,却是临时起意,比起媚儿,你犯下的过错更大。深思熟虑之后所做的事情,哪怕是错的,至少也知道错的哪里,临时起意,乃是一时冲动,不会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白羽鹤低着头,道:“一切全凭岛主惩处。”
“岛主,此事与师兄全无干系。”赤丹媚此时已经明白过来,立刻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刺杀昏君是我一人所谋,与师兄并无干系,岛主要惩处,我一人承担便是。”
白云岛主道:“有些过错,不是你一人所能承担。”猛地探手,白羽鹤腰袢悬挂的乌曜剑竟是自行飞出,落入白云岛主手中,白云岛主将乌曜剑向后丢过去,杀奴双手接过捧住,白云岛主淡淡道:“白羽鹤,自今日起,你与白云岛再无干系,日后你的所作所为,也与我无关。”
白羽鹤身形一震,霍然抬头,失声道:“岛......岛主!”
白云岛主也不理他,看着赤丹媚,淡淡道:“媚儿,你随我回岛,自今而后,不得再踏出白云岛一步。”
赤丹媚娇躯微颤,白云岛主问道:“你不愿意?”
赤丹媚低头道:“不敢!”
“我知道你的心思。”白云岛主叹道:“你心魔缠身,这一辈子都是消不去的,既然如此,就只能让你在白云岛呆一辈子。”
忽听得一个声音道:“白羽鹤,我便说了,白云岛主有什么好,你拜我为师,从今以后,纵横江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其快活自在,何必受白云岛约束?”正是暮野王在旁幸灾乐祸。
白云岛主却是转视暮野王,他对门下弟子颇为严苛,但瞧见暮野王,却露出一丝笑容,问道:“你想收徒弟?”
暮野王嘿嘿笑道:“你就是白云岛主莫澜沧?听说天下间有五大宗师,你白云岛主也算是一个。老夫还以为就算不比老夫年纪大,也不会比老夫小上多少,想不到竟然是个娃娃儿,哈哈哈.......!”
他年过六旬,比之白云岛主要大上不少,此时却口称白云岛主为娃儿,齐宁在屋里听到,心想这暮野王还真是狂傲的可以,连白云岛主竟然也不放在眼中。
白云岛主并不生气,含笑摇头道:“你经脉受损,还是少说话为妙。白羽鹤已非本门弟子,他若愿意拜你为师,我也没有道理阻拦。只是你如今被大光明寺追拿,自身难保,白羽鹤追随你身边,岂不是要被你连累?”
暮野王一怔,冷声道:“你说什么?”
“以你的武功,当今天下能伤得你的人倒也没有几个。”白云岛主气定神闲,如同叙家常般:“你奇经八脉之中有两脉受损,据我所知,能有此等功力和手段的应该只有空藏老和尚,空藏自诩为出家人,修禅供佛,不会轻易出手,他既出手伤你,亦可见你对大光明寺已经有了威胁,既然如此,大光明寺又怎能轻易放过你?”
他娓娓道来,一切都似乎了若指掌,暮野王已经是微微变色,握拳冷笑道:“大光明寺那群和尚又能将我如何?你们中原人都喜欢虚张声势,真要动起手来,也不过如此。”
“阁下不是中原人,又来自何方?”白云岛主问道。
杀奴在旁恭敬道:“主人,他从南疆来,似乎是当年元斗宫的余脉。”
“南疆?”白云岛主脸色一凝:“元斗宫?你......你是南疆元斗宫的人?”
暮野王冷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云岛主却是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才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你可是姓暮?”
暮野王道:“不错,老夫就是姓暮,那又如何?”
白云岛主叹了口气,问道:“你从南疆前来中原,又是所为何故?”
齐宁心想白云岛主难道对南疆的事儿也十分清楚,竟似乎对暮野王颇有些了解,只听暮野王粗声道:“老夫老中原所为何事,与你又有何干系?白云岛主,你是五大宗师,老夫向你问一个人。”
“哦?”白云岛主问道:“何人?”
“北宫连城。”暮野王语气已经满是冷意:“听说北宫连城也成了大宗师,你既然是大宗师,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白云岛主不答反问道:“你要找北宫?”
“不错。”暮野王道:“你若知道北宫连城在哪里,告知老夫下落,老夫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
白云岛主淡淡一笑,道:“你想知道北宫在哪里,就该问他的后人。我与北宫多年未见,他如今在哪里,或许他的后人知道。”
“后人?”白云岛主冷笑道:“你是说齐家的人?齐家的人可并不知道。”
白云岛主含笑道:“那你找错了人,在你身后的屋子里,是楚国锦衣候,也是齐家的后人,如果普天下还有人知道北宫在哪里,应该就只有这位小侯爷知道了。”
齐宁心下一凛,暗叫不好,却感觉劲风忽来,暮野王竟然已经转身向屋内扑过来,齐宁知道暮野王的本事,不敢硬接,后退一步,暮野王早已经穿窗而入,瞧见齐宁身形,探手抓过来。
暮野王是当今天下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齐宁自问绝非此人敌手,也不多想,脚下一滑,身体一闪,正是逍遥行,躲过暮野王一抓,身体又是侧滑,已经从屋门闪身出去,这木屋之内空间有限,暮野王又非寻常对手,齐宁不敢托大,出了屋门,地势开阔,自然是更为容易闪避。
暮野王虽然两脉受损,但功夫不减,如影随形,紧贴在齐宁身边,齐宁心下有些懊恼,忍不住叫道:“白云岛主,你是大宗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让他缠上我。”口中说话,脚下却是东游西荡,这套逍遥行他已经十分熟悉,踏步起来,风姿翩翩,甚为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