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舞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装着粥的勺子,惊讶地抬起头。
“多吃一点,身体才能快点恢复。”
莫名地,她感觉好像胃口好了,一口接一口把他喂到嘴里的粥全都吃了下去,没一会功夫,一碗粥就吃得见了底。
看着空了的碗,易谨炎的眸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云裳舞看出他的满意,不禁垂下头径自忍不住地无声微笑。
“吃饱了吗?”
“嗯。”微微点点头。
“吃饱了就早点睡。”
“嗯。”
云裳舞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躺下,尽量不去扯动受伤的地方。易谨炎看出她的“困难”于是二话不说,走到床边,一只手扶着她的肩一只手垫在她的脑后,小心地将她放平,然后再替她盖好被子。
“睡吧。”
“嗯!谢谢你!”
易谨炎最后看了云裳舞一眼,接着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或者应该说是……“逃”出了她的视线。她的眼睛澄净得过分,就像一股清泉般直流他心里。但是,他不允许,他不允许这个世上有任何能影响他一丝一毫的人出现,谁都不行,绝对……
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避开那双澄澈的眼睛,只要不接触它,他的心就仍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和冷漠,不会有任何波动,一定……不会……
屋里,云裳舞脸上带着微笑地躺着,眼睛瞟向身上的锦被,笑容情不自禁地更深了,身上的伤口似乎一下子都不痛了。她知道,这种安心平静又安全的感觉是因为他!
可是……
她,到底是谁呢?
想到自己一片空白的记忆,云裳舞不禁微蹩起眉,她每天都在努力想着,甚至有时会想得头都痛了,却还是想不起有关于她自己的任何事情。
“我到底……是谁?”她喃喃自问。
她是谁?她有着怎样的过去?
这些问题一直纠缠在她脑子里,她没办法得知这些问题的答案。
云裳舞毫无困意地睁着眼睛想着,这些日子她除了回想她的过去,还曾经偷偷猜想过她的现在。
那个男人,那个像是被冰笼罩着的男人,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或者,他们根本就没关系;或者……有……
她没问,因为不敢问,也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
事实上,她很想问他,她是谁?为什么受伤?为什么会在他这里?一个个问题好几次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云裳舞在幻冥城内一切平常,每日只是静坐在床上慢慢动着身体,伤势渐渐康复,当然,仅是外伤而已,她的记忆始终未恢复半分。
所以,她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幻冥城外的湛云国,已经面临似要改朝换代的局面。
湛云国
此刻,湛云国的大殿上,文武百官各站一边,人人都默契地低垂着头,整个大殿里,气压之低,足以令众臣窒息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王,在数日前“失恋”了。说“失恋”,其实是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整个人都变了。
而他的“变”,其实就是“变”回初登基时的模样。
森冷的语气,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靠近者必被“冻”伤。
大殿之上,众臣甚至连呼吸声都要强压到最小,只要纪天昀不说话,大殿里就如同地狱般阴冷,让众人不禁从心里开始发毛。
云裳舞在纪天昀的眼前坠崖,他当场因过于悲痛而昏迷,待醒来后,人已经在寝宫里了。
可是,醒来后的纪天昀也立刻想起,他失去她的事实!
所以,他变了,变回曾经那个以恨维生的帝王,不再有感情,不再有情绪的波动,不再有属于人的心跳,周遭的一切人事物对他来说均已是完全无所谓的存在。他的世界随着她一起堕入万丈深渊,不复存在。
纪天昀将湛云国内驻守的所有侍卫队全都派了出去,甚至下令,就算将山铲平,也要找到她,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已逝的躯体。虽然他明知道,她活着的可能是微乎其微,可是,就算找到的她已经残缺不堪,他也要寻回,他不要她悲惨地终生曝露在深山中。
就算她死了,他也会随她一起。
所以,纪天昀在派人寻找云裳舞的同时,也在同时思量着王位继承人的事。
他至今未娶,更别谈有子嗣,要继承王位,只有从皇亲中挑选。可惜,身边这些所谓的“亲戚”,一个个都不是做皇帝的料,要是将湛云国交在他们手上,必亡无疑!
纪天昀虽然对湛云国没多少感情,对他来说,这王位是他恨的根源,可是,他却不愿意故意将国家送于虎狼口中任它灭亡,毕竟,湛云国内还有这么多的无辜百姓,他们并无错啊!
纪天昀短暂地结束了早朝,随后便不许人跟着地回到了寝宫里。
坐在床边,纪天昀失神地看着曾经云裳舞睡过的另一半床,手不禁在床上抚摸着,可是冰冷的床面无不在提醒着他云裳舞已永远离开他的事实。
泪,无法抑制地滑落,心也一刻不停歇地抽痛着,自云裳舞坠崖那刻起,他的痛就没停止过。可是,在旁人面前,他却用曾经的冷酷将自己伪装起来,其实他也并不是伪装,因为除了对她之外,纪天昀再也无法对任何人有心动的感觉。他曾经一直以为他是没有心跳的,活着,只因为他不幸是皇子,不幸要继承皇位,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湛云国管理得更好,而就算他死,也要在死之前将湛云国移交给另一个和他一样甚至是比他更有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