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蛊究竟是什么?”海素言问道。
刘新宇摇曳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里面鲜红如血的液体,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一般的金蚕蛊是将多种毒虫,如毒蛇、蜈蚣、蜥蜴、蝎子、蛤蟆等等,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互相吞噬。一年后,便会剩下最强的一只,其形态颜色都变了,形状像蚕,皮肤金黄,因此得名:金蚕蛊。”
“还有一种说法,是把十二种毒虫放在缸中,秘密埋在十字路口,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炉中,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如此获得的金蚕便是无形的,存在于香灰之中,让人防不胜防。”
“有一般的金蚕蛊,那么,自然也会有不一般的。”从刘新宇的言语中,海素言听出了关键之处,开口说道。
“是,”刘新宇微微点头,轻抿了一口红酒,才说道:“还有一种金蚕蛊,被天地所不容。一旦驯养成功,便会成为最可怕的武器,杀人于无形之中。”
“是什么样的金蚕蛊?”海素言急切地问道。
“以特殊之人为器皿,温养普通金蚕蛊幼体。一个月后,金蚕蛊便会破体而出。其实力之强悍,堪比神话传说中的的神兽!”海素言的玄阴之体,正是温养金蚕蛊最好的器皿。刘新宇眼神深沉,把那一抹杀意隐藏在深邃的眼神之中,让人无法觉察。
刘新宇嘴角轻撇,勾出一抹冷笑。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有胆子违抗禁令,以人为器皿,饲养蛊虫。
“能不能驱离出去?”这么可怕的东西,存在于自己的体内,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海素言问出心中的担忧,生怕连刘新宇也束手无策。
“可以,”刘新宇淡淡地说道,“我有两条路给你选择。”
“哪两条路?”海素言紧接着问道。
刘新宇露出儒雅的笑容,“第一条自然是我现在就为你逼出蛊虫,趁着其还没有成为气候之前,灭杀了它。第二条路,就要看你有没有胆子去走了。”
听了第一条,海素言就想说,不用选了,就第一条了。可刘新宇的第二句话,却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让她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知道答案,“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个胆量呢?”
刘新宇神色中带着一丝严肃与慎重,说道:“我为你抹去金蚕蛊原主人的印记,你以自身精血豢养,签下契约。等待金蚕蛊成熟,便会成为你御敌的助力。”所以,他才会问海素言有没有胆子选择这一条路。
依着他的意思,哪里用想,直接就选择第二条路。虽然需要承担一定的奉献,但是,很明显,第二条路才是最自身最为有利的。
海素言脸上神色变幻莫测,让人无法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啊的决定。“我选第……”一条,还没有说出口,她就想到了姐姐与家人的死劫。她必须变强,更强,才能守护住自己的一切。“第二条路。”
这个答案,早在刘新宇的预料之中。海素言这个小女人,别看平日里谨小慎微的,其实,她骨子里却有一股狠劲与拼劲。刘新宇打了个一个响指,说道:“好了,你该睡觉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刘新宇的话刚刚说完,海素言双眼直接闭上,当真躺倒了沙发上——睡着了!
“离情。”
“主人。”刘新宇的话刚刚落下,离情便出现在他的身后,恭敬地应道。
刘新宇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世上暗地里黑暗、违禁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不是牵扯到海素言,他才懒得去管这些闲事。“去查下,是谁在算计海素言?半天后,我要看到答案。”
“是,主人。”从刘新宇的神色中,离情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双眸中闪过一抹狠戾!果然是金蚕蛊,都算计到主人的头上了,还真是找死!
离情不敢耽搁,当即快速离去,并同时把一道道指令下达了出去。
“玄阴之体……”刘新宇低语,冰凉的指尖温柔地拂过海素言的脸颊,缓缓地朝下移动,停在了她的心口。
刘新宇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奈与宠溺,“若没有我护着,你可知,你的玄阴之体会引起多少人的觊觎吗?”终究是他大意了,被人钻了空子,才会让海素言被人算计到。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
至于那个算计者,他会让其明白,胆敢算计他的女人,会有怎样的后果!
未见他有所动作,指尖便凝聚出一地红中带金的血液。刘新宇弹出那滴血液,以其为阵眼,手指在虚空中飞快地画出一个奇怪的图形!
待图案成型,刘新宇手掌朝下,猛然把图案拍入海素言的心口之内。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轩辕凤儿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口吐鲜血,染红了她杯中的茶水。她震惊的看向远方,嘴角带着一缕血迹,面色很不好看。是谁?是谁坏了她的好事?是谁竟然能够抹去她的印记?并反伤了她?
轩辕凤儿心中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好像惹下了大麻烦。
不,不会的,轩辕凤儿否决自己的预感,就算是被他们知道了,又如何?海氏不过是一个世俗豪门,能够被她所用,是他们的荣幸!灭了他们,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她只是不被长青哥哥知道,被厌恶了而已。否则,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拐了无数的弯弯道道呢?
再回到刘新宇这边,海素言的身体弹起,又落在了床上。那个血色的图案缓缓地渗透过海素言的肌肤,融入她的血肉当中。
“嗯哼……”海素言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眉头无意识的皱起,好似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刘新宇略加沉吟,指尖上便又凝聚出一地隐隐透露着金色光芒的血液,直接滴入了海素言的眉心。
随着血液的融入,海素言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神情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与安详。
“小女人,你何时才能对我敞开心胸呢?”刘新宇的语气中带着无奈,有些事情,他不问,并不代表他不清楚。他希望,海素言能够对他坦诚,而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压抑在自己的心里,独自一个人承受!
“赵明浩,求求你,不要……”海素言猛然坐了起来,眼眸中犹带着后怕。呼吸急促,胸口起伏明显,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她做了一场噩梦!不错,前世的事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痛苦的根源是赵明浩和王雅情,只要他们不死,她就无法解脱。哪怕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可她依然不敢去赌家人的安危。哪怕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也不敢去赌。她要的是万无一失,不容有失。
“我很好奇,赵明浩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他成为你的心结,连梦里都有他。”刘新宇淡雅的声音传入了海素言的耳内,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海素言僵硬的抬起了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男人,露出讨好的笑容,“我……”
“谎言,我听得太多,这一次,我不想再听到一句谎话。”刘新宇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海素言蜷缩在沙发中,抱头缩成一团。刘新宇的话,堵住了她的所有退路,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上次,与雪雪的一番交谈,让她对刘新宇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男人,强势、霸道,他不点明,自己就算是用假话糊弄,也没有关系。可如今,他直言不听谎话,若是自己说了谎,怕是后果绝非自己愿意看到的。
睡过一觉后,海素言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就连体内那份不安定因素也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呆在她的体内,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举动。从这点中,海素言便知道,男人在她睡着时,已经对她体内的金蚕蛊动过了手脚,消除了隐患。
刘新宇虽然没有说,但是,海素言没由来的就是相信他不会害她,一定不会让她的身体中存在任何的隐患。
刘新宇没有逼迫,静静地坐在对面,仔细的品着红酒。他的耐心非常好,有的是时间等待。他希望他的等待有价值,而不是再次的欺骗。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静得只能听到他们两人彼此的心跳声。
“我给你讲个故事。”短短的时间内,海素言心中就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却都一一被她否决。一旦被刘新宇觉察到她的谎言……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赌不起!她没有自信能够骗过这个男人。
海素言心中苦涩,她的事情,本就离奇,就算是她真的说了出来,也未必会有人相信。一个人的灵魂竟同时存在着生与死……想起刚刚重生时,第一次遇到刘新宇时,他所说的话,海素言心里就发憷,那个男人,一眼就已经看破了真相,不是吗?她死而重生,不正是与刘新宇所言吗?
刘新宇遥遥敬了一杯,示意海素言继续说下去。
海素言抬起了头,面色白如金纸,冷汗让她的发丝黏在了一起,整个人显得憔悴而狼狈。“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父母、姐姐、哥哥都把她宠在手心里,为她挡去了所有的刀光剑影,撑起了一片光明的蓝天。”
刘新宇眉梢微动,他知道,这个女孩,就是海素言。
“十九年来,她被家人保护在羽翼下,受尽万千宠爱,没有经历过风雨,更加不知人心险恶。她单纯,无知,向往着小说里美好的爱情。她傻傻的像个孩子,幻想着有一天,她的白马王子会突然出现,成为保护她的骑士。”海素言的声音很微小,也幸亏是刘新宇,换了一个人的话,恐怕都无法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海素言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滋润了下干疼的嗓子,也温暖了她冰凉的身躯。“终于,她遇到了她认为的白马王子,一头栽了进去,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交付了出去。”
刘新宇沉下了脸色,看不到刚才的漫不经心。他喜欢的人,怎容对方心中有过别人?不管是谁,他都会把其从海素言心中摘除掉!再不留任何痕迹。
“女孩把自己能够给予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的白马王子,如愿以偿的嫁给他为妻。女孩以为,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她会与心爱的男人恩爱白头;女孩以为,她会像童话故事里描写的那样,公主与王子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海素言嘴角勾出一抹冷嘲,那嘲讽是对她自己,笑她昔日的傻白甜。“可女孩忘记了,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现实给了她重重地一击,她的丈夫策划了一场车祸,夺去了女孩父母的性命。”
刘新宇眼底浮现出一丝戾气,双眼有些泛红,被他压制了下去。
“女孩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丈夫,把那场车祸当做是一场意外。”海素言陷入了回忆之中,没有抬头,所以,也就不曾注意到刘新宇的异常。“丈夫的体贴让她很快从悲伤中走出来,撑起了自己的家族。因为那时候,她的姐姐与哥哥生了重病,去了外国疗养。她也一直以为,这就是事实,但是实际上……”
海素言停了下来,眼神有些溃散,当她知道了真相,那一刻她恨不得杀了自己来赎罪。“女孩的姐姐与哥哥早已落入了她丈夫的魔爪中,一个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一个丧失了人格与尊严,生不如死的活着!”
刘新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陷入了沉思。预知吗?不,预知顶多只能“看到”一些杂乱无章的片段,不可能连细节都一清二楚。他敢说,就连天命李家拥有天眼、可探天机的李浩,也做不到。
入梦,无意中看到未来的事情吗?不,这也不可能,能看到片段,就已经是很强的能力了!除非……刘新宇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假设,除非是亲身经历过,才会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才会有如此深重的恨意。
……重生!只有这一个原因,才能解释得通所有的事情,刘新宇心中有了答案,缠绕在他心头疑惑也豁然开朗。
“女孩知道真相后,心如死灰。她以为这已经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了,却没有想到,更加残忍的事情,还在后面。”海素言的语气很平静,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异样的情感,仿佛真的是在叙说一个故事而已。“她腹中已经成形的孩子,成为了最大的牺牲品。她的丈夫要把女孩腹中孩子的骨髓捐献给他最爱的女人,好让他心爱的女人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赵明浩!
“咔嚓!”
一声脆响,刘新宇手中的酒杯化作了碎片,红酒顺着他的手指,缓缓地滑落,分不清究竟是酒还是血。故事到了这里,他几乎猜中了所有的真相,唯一的没有猜中的是海素言的重生。
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刘新宇心中有股想要杀人的冲动,竟有些后悔自己的心慈手软,没有在那一日,让赵明浩体验到什么是人间地狱!
“女孩无法承受自己不顾一切追求的爱情,源自于一场阴谋,害死了家人,毁了自己的家族。”海素言说道,“女孩做了这辈子最有勇气的事情,生生剖出自己腹中的孩子,刺瞎双眼,从楼上跳下……”话还没有说完,海素言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原来,刘新宇觉察到海素言的情绪不太对劲,及时打晕了她,把她抱在了怀中。“影,找到赵明浩,带到我的面前。”
“是,尊主。”暗处传来了恭敬地声音。
看着怀中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刘新宇好容易才压下自己心中的嗜血杀意,让自己的气息变得柔和起来,生怕会惊醒了怀中的人儿。
他轻轻地在海素言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低声承诺道:“我会宠你上天,抚平你心中的伤痕,让你不会伤心流泪。有我在,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取来。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刘新宇抬起另外一只手,轻点了下海素言心口的位置,“你的心只能是我的。”否则,他不敢保证,会不会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主人,”离情诡异的出现在大厅内,手中拿着刚刚查出的资料。“是轩辕凤儿?”
“轩辕?”听到轩辕这个姓氏,刘新宇就不禁皱起了眉头,露出厌恶的神色。轩辕家的人最爱与他作对,让他不喜。“轩辕家的?”轩辕家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叫做“轩辕凤儿”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