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气,瞪着他说:“打你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下回再到这里来撒野,别怪……”
他突然爆出一阵狂笑,吓得我没敢再说下去。“我以为我是谁?这话问得好,问得好啊……”笑声突然停止,他面色铁青地望着我:“当日誓言,你忘得倒快,总以为你与别人不同,现在看来都是一样。”
见他这样,心里有些愧疚,他的这番话不是对我说的,他所讲的山盟海誓也不是为我而许,从前的乌娜拉青冉,已经消失了。
“为什么不说话?”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她,不是你要找的青冉……”我已无心再看他的表情,那一定是又怨恨,又痛心的的样子吧。
“你在说什么?为了逃避我,什么都可以说出口吗?”他猛然扣住我的手腕,我被他往前一带,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瓜尔佳。库洛!放开她!”随着一声浑厚的怒喝,府中下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我举目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前方,我心下微安,旁观事态的发展。
库洛放开我,对着那男子轻蔑一笑:“泽尔翰大人,想要平步青云,这不是个办法吧。”
这小子疯了,竟然这么和我阿玛讲话!我转过脸,想看看泽尔翰的表情,却发现他除了眼神严厉,脸上竟是没有半点动容。他一步步向这里走来,顶带上的双眼雁翎随着走动一颤一颤的,补服上所绣的五彩孔雀格外乍眼,一脸严肃的表情连我都有些胆寒。
泽尔翰肯定是刚从皇宫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一身朝服,便赶到了这里。
我见库洛笑得张狂,不免开始猜测他的身份与家世,怎么说我现在的老爸也是朝廷三品大员,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人,应该也混的不错,或者说,他的老爸也混得不错。
泽尔翰看了我一眼,才对库洛说道:“你们的事我不想多管,但你们都知道,凡满、蒙、汉军八旗官员、另户军士、闲散壮丁家中年满十四岁至十六岁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备选秀女,青冉若是想嫁与你,就等出宫以后再说吧!”
毫无新鲜感的言语,却让我整颗心都沉入了无底深渊,三年一度的秀女选拔,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若是真如泽尔翰所说,那我在古代的光阴,几乎都要在皇宫中消磨殆尽,想想就觉得可怕,我不要啊!
此刻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回去,不是回到西厢兰庭,而是回到我生活了二十四年的21世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前方是一片光明的大好前途。而现在,我只想大声歌唱几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翠玉,带格格回去。”泽尔翰声音中透着威严,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库洛。
翠玉走到我身侧,小心翼翼地叫我:“格格。”
“嗯。”我随口应着,心里却如释重负。
“青冉。”
听到身后库洛不甘的喊声,我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前进。翠玉跟在我身边,大气也不敢出,我之所以紧绷着脸,不为别的原因,只是感到很对不起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好端端的一对恋人,就被我给生生拆散了。
到了房门口,我顿住脚步,“翠玉,那个瓜尔佳。库洛是什么人?”
对于我的问题早已见怪不怪,翠玉从容答道:“回格格,是三品协领瓜尔佳。祜满的第三子,容山贝子。”
我不由得抚掌笑说:“倒是有趣了,和阿玛平级呢。”怪不得如此放肆,原来有个同样拽的老爸在背后撑腰。
翠玉有些错愕的盯着我,我冲她微微一笑,“我才不喜欢那个瓜尔佳。库洛呢,行了,你去歇着吧。”
回到屋子里,我抚摸着有些红肿的脸颊,怔怔的傻坐了一个早上。
六月如火,艳阳高照。距离七月选秀,仅仅只剩一个月而已,我每天对着镜子发呆,总以为睡一觉起来后,什么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我依然是莫小妍,而不是这个连自己未来都无法决定的青冉格格。
这天正午,太阳极毒,我不愿意出去,就让翠玉找了本书给我,然后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似睡非睡。
来到古代的日子太过无趣,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做不了,如同那个什么一样。都说古代的官家小姐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我就是一个另类。那天在湖边乘凉,我一时高兴,随口哼了几句周杰伦的歌,没想到翠玉一脸惊讶地对我说:“格格,你真了不起,还会诵经。”她这话一说完,我差点跌进湖里,这哪跟哪啊,要是对她说我在唱歌,不得被人笑死。自那以后,我打死也不再开口唱歌了。
瞟了眼手中的书,幼学琼林。怪怪的名字,典型的臭八股文。书里每个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打了个哈欠,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突然听到一声咳嗽,本以为是翠玉,那声音接二连三咳了几次后,我一个激灵猛地弹起,当看清眼前的人后,我浑沌的大脑立刻变得清醒异常。
泽尔翰看了眼我手上的书,说:“睡得好吗?”
我脑袋有点懵,在他不辨喜怒的脸上瞧了半响,方道:“没有怎么睡,我一直在看书呢。”
说完这话,一旁的翠玉变得有些不自在,我正想问她怎么回事,泽尔翰已经开口,“她还不知道,你告诉她。”
翠玉走过来,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格格,你把书拿反了。”
我低头一看,可不是吗,什么时候拿颠倒的,我竟然没有一点印象。我抬头,冲泽尔翰讪讪一笑:“看得太久,有些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