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紫藤花很美,紫色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淡淡的花香萦绕鼻端。美丽的画面总在梦回时,刹那消散,徒留指尖余香。一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留下,梦就是梦,醒了,就不该再想起。
看得累了,腿有些发酸,正要回身,却陡然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我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我知道他是谁,只是不愿面对。
“我的心很痛,每天都痛,如果我就这么被痛死了,你会难过吗?”身后的声音纠缠暧昧,却又带着丝丝苦楚。
我僵直着身子,淡淡道:“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有用,怎么没用!”他一把将我扳过去,布满血丝的双眼,深深凝望我:“我忘不了,虽然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依然忘不了你。青冉,告诉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伸手环住他,紧紧地抱着。一瞬间,我甚至有种错觉,这一次的相拥,我似乎已经用尽这一生的力气,再也没有以后,没有了。这样的相爱,我真的好累,身心俱疲。爱,究竟要怎样做,才算是完美,才算是有价值,或许,一味的牵绊,不是真正的爱,真的爱一个人,就要让他自由,让他快活,让他找回自己的真谛,成全他生命的意义。历史早有定论,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我妄想改变天意,实在太幼稚。多年之后,草原上应该驰骋着英武神勇的大将军王,用他最嘹亮高亢的声音,指挥着大清的八旗铁骑,拨乱平反,长剑浴血,一匹黑色战马,成就所有闺中儿女的英雄梦,他该是雄鹰,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当世豪杰,我怎能让他为我折翼,为我坠落。因爱而痴狂,我就是罪人。
“胤祯,放手吧!”我猛地推开他,用最坚定无比的语气,说出我最后的决定。
“放手?”他呆呆地凝望我,晶亮好比璀璨明星的眼眸,霎时变得灰暗无光。我心里一阵绞痛,却只能坚定信念,如果今日不决绝,日后必定痛苦百倍。
“对,放手。”我再一次重复。
他听后,身子猛地一晃,脸色惨白,“放手?怎么放?我放不下,你能吗?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做到?”
我闭上眼,深吸口气,道:“我可以,因为……我已经不再爱你了。”衣袖下,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你……不再爱……”他蓦地笑起来,笑得凄凉,笑得悲伤,更笑得荒芜,“这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一句话。”
我再也忍不住,扑上去,狠狠抓着他:“你会的,你会忘记的!离开我,你会过的更好。”
他侧目凝望我,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陌生,良久后,他轻轻挥掉我的手,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情感:“好,就依你,从此互为陌路。”说完,他似疯了一般狂奔而去。
“胤祯!”我跟着他跑,却追不上他。望着他发狂一般的背影,我低低苦笑,实在不明白,既然要放手,为什么不干脆一些,既然绝情的话是由我说,又为什么于心不忍,我这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呆呆凝望十四离去的方向,一时间,竟如痴了。
“这又是何苦?”四阿哥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
我回望他,轻轻一笑:“四阿哥,你怎会明白?”
他皱着眉,似乎不明白我所意为何。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我不停喃喃,从他身旁擦过。
“你说我不懂什么?”他突然挡在我面前,一双刀锋般的眼睛,执着的盯着我。
这回轮到我诧异,他拦住我,就为了这么一个对他来说无聊至极的话题?
“你说,我不懂什么?”
“你……”我凝神望着他,仿佛看到了多年之后的雍正帝王,威严,冷酷,淡漠,我勾起一抹微笑,神思飘渺,“你不懂爱。”
“爱?”他将我拉进至身旁,慢慢迫近我,语声低柔:“爱有什么好?它让人疯狂,让人不得安宁,更重要的是,它会让人失去冷静,从而做出错误的决断。”
面前的人,越来越像心目中的那个冷酷帝王,我点点头,竟然有些叹息:“是的。所以说,你不懂爱。”我后退一步,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这个冷酷的男人,心中只有江山,他不懂爱,合情合理。
其实,没有爱也未尝不好,不会痛,也不会伤,更不会有所牵挂,也许,这就是一个帝王所需要的吧。
我把玩着手中的玉坠,心神恍惚。思考了一个早上,仍然没有结果,我该怎么处理它,那盏灯笼我已经让静姝扔掉了,可是这枚玉坠,我却舍不得丢弃。
来到这里已经一月有余,虽说是太后的贴身婢女,但空闲的时间竟然非常多,想起还在浣衣局受苦的翠玉,心中就一阵难过,不如趁此刻闲适去看看她。想到就做,我立刻出门。
正快步走着,前方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我定睛一看,竟是已被皇帝封为常在的子秀。我不想跟她争执,于是绕道而行。谁知她竟然一路跟上,我实在心烦,猛地转身吼道:“你有完没完,别再跟着我了!”
她淡淡地瞧着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别急,我跟着你只是有事相告。”
我看她态度不错,我也不能做恶人,于是软下口气:“有什么事就说,我还有事。”
她屏退了身边的两名宫女,靠近我:“阮琳一直对你怀恨,你要小心。”
阮琳?这个名字我几乎都要忘记了,现在想起来,竟无端打起一阵寒颤。这个子秀是怎么知道阮琳要对我不利的,难道是她们串通一气,要设计陷害我。心头一颤,我再一抬头,子秀已然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