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不闻人声,忽而一声低叹,四阿哥沉声道:“劳烦八弟了,我这就进宫,皇阿玛那里,总要有个说法才行。”
听到脚步声,我急忙躲起来。不一会,便看到三人一起出了王府。
一觉睡起来,心情格外舒畅,连带昨天的事,我也一并忘光。由着婢女梳洗完毕,心情愉悦的去用早膳。刚落座,就看见一脸风尘的四阿哥走进来,他不看我,在侍女端来的盆中净了手,接着在我对面对下。
我刚刚抬起的筷子,就这么顿在半空。他挽起袖口,有些漫不经心:“怎么不吃?”
看他的样子,应该刚从外面回来,我猜想,昨天的事可能有些棘手,才会使他拖延至此。可是奇怪了,每日都是我独自用膳,今天不知哪来的邪风,让他这么有兴致和我一起用膳。
他看我不动筷,微皱起眉:“怎么了?不愿意和我一起用膳?”
得,又来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和我作对,好似看我的笑话是他的一大娱乐项目,不过好女不跟男斗,我忍了。我伸出手,夹起碟子里的小菜,和着碗里的米粥,慢慢吃起来。他好似很满意,也开始用餐。
我忽然想起一事,不假思索道:“昨天的事怎么样了?”刚说完,我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可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依旧优雅的进餐,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没什么,杀了赵廷,还自己清白而已。”
我本担心他会恼怒,听了他的话,却不禁感叹他的雷厉风行。只要是对他有害的人或物,不管是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除去。心狠,果决!不愧是他。
他突然搁了碗筷,笑道:“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看来你还是很有兴趣的。你要是想知道,我不介意多告诉你一些。”
“那你告诉我。”我真是大脑神经粗条,连想也不想,就中了他的计。他似笑非笑得看我,我脸上一热,急忙转开目光。
他不在意,只缓缓道:“这赵廷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官职虽不大,却是一个肥差,此人一向谨言慎行,不该如此荒唐。”
我不知这个赵廷究竟是怎样的人,但我可以肯定,他看中的人,决然不是佞臣,只是这一变局,恐怕是有心人所为,目的不仅是打击他,而且顺便填补了一个盐运司的空缺。八阿哥?十四?亦或是太子?我不能肯定,也许,他心中也没有答案。“定是有人使诈,有何不解?”
他霍地转过脸,问:“你是说,赵廷一案,是故意有人设计,欲陷害于我?”
“此事一定不简单,你心里也有数,不是吗?”
“但这个使诈的人,我怎么也想不出来。”他盯着桌上一处,眼神渐渐显出狠绝来,“最大的嫌疑是老八,可又不像。太子根本没有可能,还会是谁?这个人……太隐蔽了。”
“你自认为没有露出马脚吗?”我反问,“假如这个人看出了你的心思,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想对付赵廷而已,你又能猜出什么?”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眼中神思变幻莫测,我忽然发现,我开始不惧怕他的凌厉、他的冷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骄傲、一种自豪,能让他如此琢磨,当是幸事。
神色渐缓,他依旧笑如春风:“我开始觉得,我必须认真来看待你,你的心思总令人琢磨不透。不过幸好,你是我的同盟,而不是敌人。”
我也笑,却笑得诡异:“任何事都没有绝对,或许有一天,同盟也会变为敌人。”
他目光灼人,似如刀锋:“在我这里,永远都没有这个可能。”
多么霸道的一个人,即便不是神,也有着通天的本领,我就算会七十二变,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敛起锋芒,转而又是暖波荡漾的春日池水:“快点吃,不要发愣。”
即使见怪不怪,我也不得不为之震惊,我甚至怀疑他带着一叠人皮面具,揭掉一张,一种表情,再揭一张,又是一种表情。我发着呆,自言自语般感叹着:“变得快,真快……”
“不要再浪费时间,下午有一批匠人会来,你替我打点好。”他一边说,一边夹了菜放在我碗中,“还有,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额娘差人来,要我们一起进宫过节,说是人多热闹。”
“我……们?”我嘴里含着菜,说得模糊不清。
他“嗯”了一声,又点点头道:“没错。”
其实我也很想进宫见见德妃,只是一想到十四也会在场,就有些望而却步了。
“既然已经嫁给我,就没必要躲躲闪闪。你和十四,只是叔嫂关系,见一面又何妨?”他淡淡说着,又一次看破我的心思。
我埋着头,只顾吃饭,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他用完饭,搁了筷子起身,“身边的丫头似乎不太称心,我给你换了一个,你应该满意了。”
我诧异抬头,他人已经出了房间。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变脸飞快不说,还来无影去无踪,加上一通奇奇怪怪的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我摸摸自己的额头,确定发烧的不是我。
“格格!”门外响起一声清脆熟悉的呼唤,我一转头,竟然看到了翠玉!
我连忙迎上去,有些不置信:“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烧糊涂了吧。”
翠玉眼眶发红,梗咽着道:“格格,是四爷把我给要出来的,能再见到格格,翠玉实在太高兴了!”
“四爷?”
“嗯,是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