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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不堪往昔(31)

他笑得越发欢快,我心中不悦,索性赌气松手,让头发随着猎猎北风,肆虐狂舞。黑色发丝,随着片片雪花,张扬出一种凄美绝伦的景象。我的头发又长又亮,与漫天素白,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我忽然想起童话故事中的雪妖,那样凄美的故事,凄美的爱情。

他走至我身侧,一手挽住我的头发,一手将发簪插入的我发中。我耳根一热,忽然想起多年之前,他也是这般站在我身边,用戏虐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下回整理好仪容再出来,不要吓坏了旁人。”往事如烟,竟是一晃,就失了青葱年华。

“你真的很了不起。”他在我耳边细细低语,声音氤氲柔软,如酒醇绵,寒冷的冰雪之天,我的脸颊却犹如火烧。他竟然会赞誉我,真心实意的赞誉我,那样一个冷傲如冰的人,口口声声说要驯服我,要让我折翼的人,终愿意给我肯定。

心口袭上如火燎般的疼痛,我不禁咳嗽起来,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有些焦急地询问:“怎么回事?”

我说不出话,直咳得满脸通红。他牵起我,向屋内走去:“外边天寒,赶快回屋。”又转向一旁的翠玉,道:“去煎一碗药来。”

随着他回到温暖的房间,咳嗽才渐渐停下来。他倒了一杯茶水给我,神思忧戚:“看来你病得不轻,要找御医好好瞧瞧。”

“已经找过了,没什么大碍。”对于他的关心,我一时感到很不自在,不再嘲讽,也不再冰冷的他,竟是让人不敢面对的。

“看过就好。”他略一思考,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身子不好,要多注意才是。”说着,从那锦盒中,取出一条由白色珠子串成的链子,“这条珠链是由一种天然矿石所制,样子虽不甚好看,却可以滋养五脏,柔筋强骨,对身体大有好处。”

我着实不敢相信,他会特意为我捎带这样一条珠链,静逸了许久的心波,如落入寒潭的石子,随着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

他站起身,走至我身后,轻轻撩开我的长发:“戴上它,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蓦地,他的手顿在我颈侧,我犹疑地看过去,发现他的手中,牵着一根细细的红绳,那红绳之下,就是十四送我的玉锁。

“这条珠链我很喜欢,先放起来吧。”我取过他手中的珠链,小心地收在锦盒内。

他收回手,淡然一笑,还是那样轻柔的笑意:“也好,有时间再戴上吧。”他又默默看了我半响,随后出门去了。

待他离开后,我打开锦盒,抚摸着圆润白皙的珠子,苦涩的滋味一点点漫上心间。

“格格,药来了。”翠玉掀开帘子,将药放在桌上。

“咦?这是什么啊,挺好看的。”翠玉见到我手中珠链,好奇的问。

“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翠玉,好看吗?”我扬起手中的链子,放在翠玉眼前。

翠玉抿嘴一笑:“好看,是四爷送的吧。”

我点点头。翠玉笑嘻嘻地坐在我对面:“看来四爷对格格还是很好的,从江南回来,也不忘给格格带礼物。”

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翠玉忽然一叹,道:“格格,忘了十四爷吧。以后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

我将珠链收进盒子,睨了翠玉一眼:“你这小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格格。”翠玉不满的叫,“我可是说真的,您总是想着十四爷,哪里还会快乐?四爷对您很好,既然跟了他,不如就放开些,别再跟自己怄气了。”

这个翠玉,真不是一般的唠叨,我心下烦乱,于是道:“你跟在我身边,简直就是我的小管家。我要好好想想,给你谋一门亲事,早早将你嫁出去。”

“格格。”翠玉果然别扭起来。

“翠玉,我不是开玩笑。”我盯着桌子上的锦盒,叹息着:“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嫁个好人家,下半辈子也算是有个着落,我不能耽误你。”

“格格,翠玉不要嫁人,如果格格不嫌弃,翠玉愿一辈子侍候格格。”翠玉眼眶一红,朝着我扑通跪下。

“翠玉。”我急着扶起她,她却固执的不肯起身。这个小妮子,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倔强。

“好,不嫁人,翠玉永远不嫁人。”我被她逼得没法子,只好妥协。

翠玉破涕为笑,起身将桌上的药碗端到我面前,“格格,药已经不烫了,赶快喝了吧。”

唉,这个翠玉啊。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话虽如此,但若是寻得合适人选,我还是会将她嫁出去,一个好归宿,比什么都重要。

今日晚膳,王府众妻妾需同坐一席,为四阿哥接风洗尘,我不喜参与,却不想拂逆他的好意,于是欣然前往。

落座后,乌喇那拉氏冲我淡淡一笑,我也会之一笑。随后,李氏在侍女的搀扶下,在我对面坐下,看她气色不佳,似乎身体也极为虚弱。为表示礼貌,我对她报以一笑,她却冷哼一声,轻蔑的瞧着我。我不想惹出事端,旋即别开眼,不与她计较。

等了片刻,四阿哥和十三的笑声远远传来,众人起身,道了万福。四阿哥笑说:“坐吧,都是自家人,别太拘束了。”

十三瞧见我,嘿嘿一笑:“好嫂子,许久不见了。”

这个十三,故意让我难堪!我白他一眼,啐道:“好你个十三,几日没见,嘴巴更不饶人。”

十三大大咧咧地坐下:“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