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人围住他们,其中一个高大的汉子道:“害得我们无家可归,还有什么好话的,兄弟们给我打!不给他们一点教训,难消兄弟们的心头只恨!”
一个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捏紧拳头就往几人身上揍去。
他们被打得哭爹哭娘的,有一个受不住,包头乱窜,扑到城门侍卫的脚边哭道:“官爷行行好,真的跟我没关系,是一个小厮说是他家主人要教训齐先生,我们连人都没见着,实在是冤枉啊!”
流浪汉大喊大叫的,进出城门的人不算少,好一些也是听过齐先生的说书。脑瓜子一动,立刻就想到了十五王爷。
莫非被齐先生说中了,所以这才悄悄找人教训他?
难道十五王爷那个新娶的侧妃,肚皮里真是空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哪里还有人理会流浪汉,一个个饭后茶余都提起此事。
没多久传到龙志宇的耳边,当场就摔了一个玉如意:“那个小厮找到了吗?”
“是的,王爷。”管家兢兢战战,生怕被王爷迁怒。
龙志宇阴沉着脸,不用想也知道是谢蕊彤出的馊主意:“把那个怂恿侧妃的婆子抓起来,直接送到最后头去。”
管家打了个哆嗦,立刻应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哭哑了嗓子的唐嬷嬷,叹气道:“你做什么不好,却掺和到这事来,也不劝着侧妃娘娘,哪能这般胡闹?”
唐嬷嬷哪会想到那个说书先生没被教训到,反而她被连累得倒大霉:“管家行行好,替我在王爷面前说几句好话,别赶我出府。”
她想着自己不过是帮着叫小厮去收买几个流浪汉去教训齐先生,罪不至死,十五王爷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嬷嬷过意不去。
管家一副怜悯的模样看了过来,摇头道:“果真是府外采买进来的,你不知道出府的,从来只有死人吗?”
唐嬷嬷后背一阵发寒,府外都说十五王爷是个好主子,丫鬟婆子的吃喝就跟小门户的主母差不多,要不然她也不会花钱买通关系,费尽心思讨好人牙子好送进王府来。
记得当初人牙子临走前让她“好自为之”的话,唐嬷嬷压根没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那人牙子采买的丫鬟婆子不知道多少。区区一个王府,就算差着伺候的人,也不可能要这么多。
唐嬷嬷脸色都白了,从没听说过王府的丫鬟婆子离开后去哪家伺候新主人,更别提是恩赐出府。
人牙子来来去去,丫鬟婆子只进不出,都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都是无亲无故的,哪里会有人来寻?
唐嬷嬷当下跪在地上哀求道:“管家,奴婢错了,实在错的离谱,看在侧妃娘娘的份上,能不能让王爷留下奴婢一条贱命?”
管家依旧摇头,谁也不敢忤逆十五王爷,他要唐嬷嬷死,那么就不会拖到明天。
唐嬷嬷急了,忍不住狗急跳墙,压低声音贼兮兮地道:“管家再帮奴婢一次,向王爷传话,就说侧妃娘娘的事……奴婢是知道的。”
管家隐晦地瞥了她一眼,到底还是点头了,转身进了书房传话,很快便出来了:“王爷传召你进去,记得礼数妥当,要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唐嬷嬷死里逃生,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偏偏嘴角上扬,一张老脸露出狰狞的神色,特别可怕。
管家摆摆手,示意她进去,背着手就离开了院子。
跟着的两个侍卫不由奇怪,低声问道:“管家,我们两人不用守着院子等唐嬷嬷出来?”
“是该等着,不过不用多久。”管家在王府看着这些下人来来去去,一个个都自恃聪明,却没什么好下场。
唐嬷嬷想要自保,便琢磨要把侧妃给卖了。殊不知十五王爷最讨厌的,便是背叛主子的下人。
不管如何,谢蕊彤还是她的主子。为了保命,转眼就要把侧妃卖了,简直是罪加一等,龙志宇哪有可能饶过她?
后院那批恶犬,扔进去不到一刻钟就分吃了,虽然疼点,好歹死得痛快。
落在王爷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就要更受罪了。
不多时,屋内传来一阵惨叫声,很快便弱了下去,院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侍卫听惯了这样的声音,依旧毛骨悚然。
龙志宇的声音眨眼间从里面传来:“管家,叫人把东西拖出去,丢到地牢里。记得,送去之前喂一颗十全大补丹。”
管家恭敬地应了,招手叫两个侍卫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把唐嬷嬷拖了出来。
确实是东西,已经不成人形了,手脚骨都碎了,被扭到一个奇怪的弧度。
唐嬷嬷面无血色,呼吸微弱,若是不服下丹药,只怕没多久就要咽了气。
管家把十全大补丹塞进她的嘴里,心下叹气。
龙志宇是动了真怒,这颗丹药服下,十天八天不用进食都能保住性命。唐嬷嬷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半,痛不欲生却死不了,呆在地牢昏暗的地方,怎么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经过。
光是昏暗的地方关着,不给逼疯掉才怪!
手脚又动不了,只能躺在一个地方,简直生不如死。
若是龙志宇消了气,没让人再浪费丹药,唐嬷嬷便能如愿死去。
可惜这次王爷动了怒,只怕疯了傻了也没那么容易解脱。
侍卫们看见唐嬷嬷的惨状,脸色也有些不好,直接把人扔进地牢,再也不敢多停留哪怕一刻。
管家回去的时候,看见龙志宇的指尖摩挲着白瓷茶盏,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真是不长记性,居然敢与虎谋皮,到头来还不得吃亏,被人算计得连脸面都没剩下?”
像是自言自语,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语气却是森冷:“管家以为,让她们两人都不能如愿,可好?”
知道并非问话,管家规矩地站在一旁没有胡乱开口。
“本王倒是小看了谢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会算计,却又一个比一个更蠢。”龙志宇摇摇头,盯着茶盏又冷笑道:“倒是一窝蠢人里面除了个聪明的,谢家却把人赶走了。”
管家明白,这说的是谢家三姑娘,如今是摄政王的王妃了。
这位三姑娘倒是个厉害的,脱离了谢家,便再也没回头,无声无息就嫁给了摄政王。
谢家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一个小姑娘倒是沉得住气,丝毫没有半点眷恋娘家,连谢蕊彤亲自上门都吃了闭门羹改,却是个硬气的。
龙志宇忽然想起,问道:“今儿是摄政王出征的日子?”
“是的,王爷。”管家又道:“马车已经备下了,王爷要亲自去送行吗?”
“这是自然,皇上也亲自送行,又怎能少了我?”龙志宇起身换上靛青的袍子,施施然赶到了城门。
送行的百姓足足有十里,连绵不绝,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挤,好瞻仰摄政王的风采。
龙志宇的马车慢吞吞走了许久才挤了进去,远远他便看见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高大男子站在骏马旁边,面前是一个蓝衣姑娘。
只是一眼,他便认出是那女子是谢燕娘。
即便戴着纱帽,仅能看见影影绰绰的身姿,龙志宇仍旧能轻易认出。
仿佛上辈子他们曾是最熟悉的两个人,龙志宇每每看见谢燕娘,心底总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渴望。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提醒着自己,要得到她!
每次见面,都会比上一次更强烈。
龙志宇脚步一顿,以前他对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十分不喜,所以到后来也没跟摄政王再争抢谢燕娘。
区区一个女郎,他随手就能招来许多比谢燕娘更出色的女子,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又跟摄政王为敌?
但是他退了,如今却有些后悔了。
那种渴望比起以往只会更强烈,龙志宇心底空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物件。
上前几步,他盯着谢燕娘笑道:“谢姑娘,许久不见了。”
阮景昕托着谢燕娘的手臂,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迎上了龙志宇的目光。
十五王爷几乎直白的眼神,实在叫他心底不喜。
阮景昕冷着脸道:“十五王爷似乎忘了,谢姑娘是我的王妃。”
“我当然没有忘,只是这称呼一时没习惯换过来才是。”龙志宇看向他,又笑道:“摄政王出征,我在此祝你所向披靡。可惜的是你的王妃刚过门,就得独守空房了。戎族来势汹汹,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赶走。”
言下之意,谢燕娘或许要十年八年都得独守空房了。
他看着谢燕娘满脸惋惜,若果她嫁的人是自己,就不必独守空房那么久了。
谢燕娘撇开脸,压根不想看见龙志宇令人作呕的面孔。
若是她今天嫁的是十五王爷,没几年就要被人横着抬出王府了。
自己是宁愿独守空房,也不愿意跟这个禽兽为伍!
阮景昕挡住了龙志宇看向谢燕娘的视线,淡淡道:“出征在即,王爷这番话真是叫将士们心寒。”
十五王爷一怔,瞥向四周算不上友好的目光,淡然地笑笑:“本王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一朵娇花就这样被冷落而渐渐枯萎,总是叫人看着不忍心。”
“不劳王爷费心,若是王爷这般心疼我,不如跟着摄政王一起出征?”谢燕娘抬起手,微微撩开一点轻纱,忍不住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