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娘以前只觉得这张面具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摄政王让人靠近不得,如今阮景昕的语调依旧低沉冷淡,却能听出里面的鼓励和安慰之意。
她只要回想那些“预见”,其它的事都有阮景昕一手包揽负责,自己肩上的担子仿佛减轻了不少,摄政王这座靠山果真找对了。
谢燕娘心里却忍不住默念,即便阮景昕再强大,自己都不该生出依赖之心来。
她浑身被泡得发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吸了吸鼻子,再这样下去,谢燕娘觉得自己没中毒,却怕是要泡出风寒来。
“姑娘很冷?”阮景昕顿了顿,又轻声道:“若是姑娘不介意,可以靠在我的后背上,总会暖和一些。”
谢燕娘想要拒绝,跟他一起泡在浴桶里已经足够尴尬,还得肌肤相贴,实在叫人难为情。
只是在她打了几个喷嚏,又浑身哆嗦了两下,不得已妥协,慢吞吞向后挪了挪。
阮景昕看着瘦削,肩膀却宽阔,谢燕娘贴着后背的温暖,暖意隔着薄薄的衣服蔓延过来,叫她舒服地偷偷吁了口气。
贴得紧了,她才感觉出一些凹凹凸凸来,不由有些诧异地回头瞥了一眼。
这一看,谢燕娘险些吓着了。
阮景昕白皙的后背上全是一道道的伤疤,深深浅浅的,看着像是旧伤,狰狞可怖。
她忍不住猜想,难道摄政王的脸颊也跟后背一样布满了伤痕,所以才会一直戴着面具,不能用真面目示人吗?
“抱歉,吓着姑娘了?”
谢燕娘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些惊讶。”
到底是什么人,让阮景昕受了如此多的伤?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阮景昕低声答道:“这是六年前的旧伤了,当时受戎族人伏击,几乎全军覆没,我被属下舍身相救,最后仍是被俘虏。幸好半路趁机逃了出来,却摔下了山谷。”
他说得轻描淡写,谢燕娘却能想象中其中的凶险。
被俘虏后受到怎么样的苛待,看着阮景昕背后的伤痕可想而知,那些人下了毒手。
都说摄政王是百战百胜的战神,看着风光,背后的心酸和危险却是常人不能想象得到的。
见谢燕娘沉默,阮景昕难得自嘲一笑:“姑娘听说后,是不是对庆国的战神很失望。”
毕竟他这个战神不但吃了败仗,全军覆没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
阮景昕并没有对这次败仗耿耿于怀,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山谷里有了奇遇。
他还是感激这次败仗得来的教训,说是因祸得福也不为过。
只是庆国对此讳莫如深,就连先帝也对外封了口。
因为当时的庆国需要一个战神,阮景昕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就连康云章和庞禹狄也只是隐约猜出来,并没有听他亲口说过这件事。
唯独今天,可能月色太明亮,也或许身后的谢燕娘毫不犹豫地将解药交到他手里,让阮景昕微微有些动容,鬼使神差地提起了这件事。
他也很想知道,谢燕娘这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女子,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