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商,子商。”回到洛府,洛子商一转身下了马车,宁云溪急急在后面跟着,她到底用了轻功拦在洛子商面前,气喘吁吁,她委屈而又固执地问道:“子商,真的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把她推到河里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何时骗过你?”
洛子商停住步子,看着宁云溪,突然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是她的算计。”
“你相信我?”宁云溪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她的清白。
洛子商说:“我知道你的脾性,你的傲气,你要做什么从来不会撒谎,都会认下去的。”
宁云溪眼圈一红,“那你还对我这么凶干嘛。”
洛子商说:“此事本就是你做的不对,你说,你好好的与一个宫女置什么气,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宁云溪说:“我还不能教训她了,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她,还护着她?”她可是眼见着那次他跟红叶在御河边上举止亲昵,远非常人,不由心中气恼,转身道:“我这边去求皇后娘娘杀了她。”
“胡闹!”洛子商斥责一声,“你怎么还看不清楚。”
宁云溪诧异,“清楚什么?”
“红叶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我们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并不密切,皇后自然是君赦苍那边的,你这会子大大咧咧去打了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那不是扬威,那是打皇后娘娘的脸,你还嫌那些背后打算捅我刀子的人少吗?打狗要看主人,你这是跟皇后娘娘作对。”洛子商冷声道。
宁云溪一愣,“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哪有那么重要?”
洛子商说:“此事不管如何,所有人眼里都是你刁难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对咱们都是极大的不利。”
宁云溪一咬唇。“如果是为了这个,我自然会入宫赔罪,可是你对那个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
“并非如此,我即娶了你,你便是我洛子商最爱的妻子,是我洛家的女主人,切不可再如此莽撞行事,事事都要为了洛家考虑,若是你再以郡主身份自居,那以后还是不要随我出宫,给我招惹祸事了。”洛子商前面说的温柔,后面神情转冷。
宁云溪连连点头说:“我知道,我会把整个洛家放在心中的,我也不会再如今日这般任性了。”
洛子商满意地点点头。
宁云溪小心地问:“那我明日入宫向皇后娘娘请罪?”
洛子商说:“不是向皇后娘娘请罪,是向红叶情醉。”
宁云溪顿时不满了,“本郡主身份尊贵,凭什么向一个小小的宫女请罪?就算她是皇后娘娘的宫女,打了也就打了,本郡主只管向皇后娘娘请罪便是。”
要她去那一个可恶的女人面前低头,简直是痴心妄想。
洛子商不赞同地说:“不是请罪,是将今日的事圆过去,不能说是你将她推下水的。”
宁云溪说:“本来就不是我将她推下水的,是她栽赃陷害我的。”
洛子商淡淡地开口,“你这么说,有几个人相信?你以为宫里的人都是死的吗?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她的命运与皇后的命运连接在一起,谁敢不给她面子?”
“我不管,反正要我去她面前低头,我宁愿去皇后面前磕头认错。”宁云溪固执地说。
“那你这些日子就好生呆在府里,哪里都不要乱走了。”洛子商神情转冷。
宁云溪着急地说:“子商,你这是要囚禁我吗?就因为我不愿去赔礼道歉?”
洛子商说:“我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另一个麻烦,如果你出府只是惹麻烦的话,那就留在府里不要出去了。”
宁云溪眼角含泪,她指着洛子商大喊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那个女人才诚心要给我难堪,我就不信,皇后娘娘身边一个宫女能比天还大,你们怕她,我却不怕她。”
“来人,送夫人回房。”洛子商一声令下,两个小丫鬟跟上前来。
“你们都退下,这里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插手?”宁云溪喝退小丫鬟,猛地对上洛子商的眼睛,“你竟然对我这样?”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白日间还有大戏场?”一个调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宋思岑挽着柳梦胥的手走进洛府。柳梦胥老远的时候就听到这里面的吵架声了,本来在犹豫此时到来,时机到底对不对?
没想到宋思岑直接把他拉进了洛府,看着正在争吵的洛子商与宁云溪,宋思岑倒是很坦然。
弄清楚事情原委后,宋思岑便让柳梦胥陪着洛子商出去,自己跟宁云溪在洛府里呆着,刚好洛子商也要去要去拜访柳学士。
宋思岑弄清楚原委之后,笑着劝道:“嫂子真是糊涂了。”
宁云溪冷哼一声,“难道本郡主教训一个小小宫女也是有错了?”
宋思岑说道:“嫂子如果是以郡主的身份,要教训这个宫女其实也没什么的,可郡主现在不只是郡主了,郡主还是洛家的女主人,是表哥的妻子,你的一举一动都跟表哥牵扯在一起的,表哥如今在朝堂上被崇王压制的如此厉害,嫂子再去打了皇后娘娘的宫女,你这不是激化表哥和君赦苍的矛盾啊。”
宁云溪说:“本郡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要别人来承受。”说到气恼的地方,宁云溪道:“你不知道你表哥他……”
“他对红叶特别上心。”宋思岑直接说了出来。
宁云溪说:“你也发现了是不是?他一点都不怕人知道。”
看来宁云溪并不知道这红叶就是陌清璃的事。宋思岑压下眼中的情绪,表哥娶这个野蛮女人不过是为了得到云郡王的支持罢了,果然什么要紧的事都不让她知道,不过依她这个炮仗一样的性子,什么秘密估计都瞒不住吧。
宋思岑心中心思百变,面上还是带出了和善的笑,“嫂子别多心,表哥以前与我说过,只是这红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颇为得宠,如今陌妃已经下了大狱,不可能再有翻身之地了,不管监国是谁,皇后娘娘都是后宫唯一的主子,为了皇后娘娘,多拉拢一下红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宁云溪有些疑惑,“果真如此吗?可是若只是要拉拢,你表哥又何必对我大发雷霆,他从来不曾对我有如此疾言厉色过。”说着,她眼圈一红,“我好歹也是堂堂郡主,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人的教训,也只是他,能让我这么丢面子了。”
宋思岑温柔地说道:“嫂子别难过,爱之深痛之切,表哥娶你就是为了你能与他一道将洛家发扬光大,表哥不喜欢女孩子眼界小,以前也有对表哥中意的女子,却爱送些花花草草,荷包扇坠什么的,表哥说这样的女子都不堪为妻,我还在奇怪,什么样的女子能成为我的嫂子,如今也只是嫂子能配得起表哥了,但嫂子莫不可再这样哭哭啼啼,那是表哥最不喜欢的。”
宁云溪对宋思岑的印象并不深,几次来拜访都感觉到了宋思岑的敌意,没想到自从她嫁过来之后,宋思岑也能说出这么温暖人心的话,宁云溪心中安慰,不由点了点头道:“我明白。”随即展颜一笑,“子商有你这样温柔贴心的妹子,真是他的福气。”
“郡主这话就差了,如今这福气可是柳家的福气。”焕彩在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宁云溪冷不丁抬眼盯着焕彩,只见焕彩一身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头上戴着珠花,耳边噙着珍珠,手上一个白玉镯,一个翠玉镯,打扮的也是十分华丽,倒不像是个丫鬟。
留意到宁云溪的探究,宋思岑笑了笑,“焕彩与我也相处了那么久,我瞧她随着我嫁进柳家怪无依无靠的,就让相公留了通房。”
宁云溪惊讶道:“这你居然也肯?”
宋思岑诧异地说:“为什么不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宁云溪跟宋思岑说完,天也差不多擦黑了,她要留饭,宋思岑却说还要回家照顾婆婆,坚决辞别了。
坐在马车上,焕彩尚不解地问:“小姐为何要这么费心地开导她?她平日里嚣张跋扈也没少给府里下人苦果子吃,看她被少爷厌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大快人心的?”
宋思岑冷笑道:“她怎么可能会被表哥厌弃,你瞧瞧她的郡主身份也该知道,郡王府在一日,她宁云溪就在一日,为了郡王府,表哥也绝对不会闹得太过了。”
但是,从云端跌下来的感觉会很不好受,身为郡主,也不妨尝尝吧。
晚上,红烛在灯笼的簇拥下闪闪发亮,照亮了整个屋子。
宋思岑坐在床边拿着花剪子剪花,焕彩在一边仔细地瞧着花样子。柳明胥走进来就看见这一幕,不过他眼中只看到神情慵懒,容颜美丽的宋思岑。
焕彩看见柳明胥进来,双眼立刻有了光彩,但随即就黯淡了下来,低头收拾了东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