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你绝对不知道的美国独立秘史(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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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波士顿惨案的真相

一系列的事件,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提供了重大的理由让人相信,帝国****政府已经制定并部分实施了一项蓄谋已久和险恶可怕的计划,以根除公民的一切自由。

——1770年波士顿市民大会致波士顿议会的******

★《汤森税法》

要说这大英帝国,估计也确实手头紧得够呛。这印花税引起的轩然大波还没平息多久,英国政府又在打收殖民地税的主意了。

这次的收税敢死队队长是一个叫查尔斯·汤森的人,他不是英国首相,却胜似首相。他虽然只是财政大臣,但实际管事儿。因为前任首相罗金厄姆侯爵得罪了国王被踢下了台,久经考验的老同志威廉·皮特重新出马担任首相,但他身体不好,管不了什么事儿,基本上都是由汤森当家。

查尔斯·汤森是坚定的收税派,强烈主张英国政府要加强对殖民地的管理和控制。汤森不愧是搞财政的,钻到钱眼里了,看问题做事情总是以钱袋子为出发点。他认为,英国政府必须加强对殖民地的控制,首先就应该使殖民地总督等官员实现财务上的自由,不受殖民地议会的干涉,可以独立自主地行使自己的职权。

我们前面说过,殖民地总督等官员的工资实际上是由殖民地的议会开的。因此,在很多时候,殖民地总督不敢太固执己见,还得看看议会的脸色。什么,我刚直不阿,是大英帝国的优秀公务员,我就不看议会的脸色!很好,因为GDP增速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因此你下月的工资减半发放。所以啊,为了自己的钱袋子考虑,殖民地的官员一般都不太愿意同议会发生争执。

汤森想要扭转这种局面,打破殖民地公务员对议会的依赖,切实加强英国政府对殖民地的实际控制力。解决的办法就是殖民地公务员的工资实行直管,由大英帝国负责发放。但是,英国政府不想出这个钱。汤森作为财务大臣,他深刻地知晓英国政府的财政现状,怎一个穷字了得,如果能够抢银行,他早就去抢了。所以,这个钱英国政府不能出,还得落在殖民地身上。

什么不经殖民地议会同意就不能征收内部税,只能收外部税?这完全是霸王条款,要等你殖民地议会同意,那还不如直接说永久免税算了。你个殖民地,无论如何也是伟大的大英帝国国王治下的领土,凭啥就要搞特殊,咱本土的税负都快达到20%了,收你殖民地一点钱,你就闹翻天了,说出来无数歪歪道理,这也太过分了。

汤森对于殖民地关于收税的那一套理论非常反感,对于内部税外部税的说法实际上也很不以为然,他坚定地认为,无论什么税,只要大英帝国想收,就都有权征收,这是政府的权力。

不过,尽管在殖民地税收问题上,汤森算是个激进派,但实际操作上,为了减少阻力达到目的,汤森还是很谨慎的,是个务实派,很讲究方法。

你殖民地上次抵制印花税的时候,不是说英国政府只能收点外部税而无权征收内部税么,那么征收关税这样的外部税你应该是可以的。之前的糖蜜税不就收了么?此外,根据取消印花税时发布的那个公告,英国政府有权对殖民地贸易进行管理,而无需通过殖民地议会同意。这不,我调整关税就是为了管理贸易。

汤森决定在关税上做文章。1767年6月,在汤森的提议下,英国议会通过了一项殖民地税收的法令,即《汤森税法》。

《汤森税法》的主要内容就是有力税收强化征管力度,进一步扩大对北美殖民地进口货物征收关税的范围,积极提高殖民地关税收入。于是,更多的货物被列入了征税黑名单,诸如茶叶、糖类、葡萄酒这类的日常消费品是征税的重点。

汤森预计每年大概能增加40000英镑左右的关税,这笔钱可以用来给殖民地的公务员发工资,让他们实现财务上的自由,有多余的则用于防务开支。

这个《汤森税法》有一点让殖民地人特别讨厌。它授权殖民地海关官员可以以打击走私的名义对殖民地居民的住所进行搜查。你说这海关官员光收税就已经够招人恨了,还干上了警察的差事,动不动就能以查走私的名义跑人家里去,就更招人恨了。

《汤森税法》一经公布并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汤森本人没有看到高潮,9月的时候,汤森便去世了。身后,是殖民地滔天的巨浪。

英国政府又一次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殖民地的反映有点出乎他们的预料。我征的是关税啊,你们不是不反对么?

嗯,不好意思,咱们北美殖民地人自由惯了,管你是外部税还是内部税,只要是从咱们兜里把钱往外掏,咱都不满意,都要反对。

虽然当初咱殖民地人是表示过不反对关税这样的外部税,咱现在改主意了,不行么?至于理由么,那还不容易,找一个不就行了。

这一次殖民地人不交税的理论依据是这样的:糖、葡萄酒、玻璃、纸张这些日用消耗品,按照英国政府的规定,是必须从英国进口的,不能直接从其他国家进口。在这种贸易框架下,向这些商品征收关税,对殖民地居民的生活影响巨大,相当于是在向殖民地人征收内部税,所以不行。

因为有同英国政府作对的传统,马萨诸塞又一次当了出头鸟。马萨诸塞议会召开会议决定向英国政府递交请愿书,要求取消新税法。会议还审议通过了塞缪尔·亚当斯起草的一个文件。

说到塞缪尔·亚当斯,这个人可不简单,后世将他誉为“美国革命之父”。他出生于波士顿,是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家庭成分是商人。搞政治之前,他的职业应该算是商人,虽然他总是兢兢业业地把生意做垮杆。后来开始搞政治,他总算发现了自己的业务专长,搞政治搞得风生水起。

塞缪尔·亚当斯对英国的殖民统治非常的不满意,他一直以与英国政府作对为己任。在北美殖民地,最先响亮地喊出:“无代表不征税”口号的就是塞缪尔·亚当斯。除了会钻法律的空子,塞缪尔·亚当斯还黑白两道通吃。著名的秘密社团自由之子,其主要建立者和领导者就是塞缪尔·亚当斯。在白道上,塞缪尔·亚当斯同样混得不错,他成功地打入了马萨诸塞议会,在议会中极为活跃。此后,在波士顿发生的一系列重要政治事件当中,无一没有塞缪尔·亚当斯在幕后的推手。

接着说塞缪尔·亚当斯的文件,这个文件一般被称为“传阅信”,它本质上就是一个倡议书,先是摆事实讲道理说明英国政府收税就是不对,然后号召大家共同起来反对《汤森税法》。弗吉尼亚、纽约、新新罕布什尔等殖民地纷纷响应传阅信,向英国政府递交了请愿书。

整个殖民地群情激奋,大有不取消新税就誓不罢休的架势。那个社团组织自由之子再度活跃起来,树立起自由柱或者是自由树以显示社团的力量。

商人们又一次组织起来,对英国发起了抵制英国货的行动。既不进口英国货,也不出口货物到英国,转而与荷兰开展进出口贸易。

在这种形势下,英国的新税法根本得不到实施。海关的官员们别说收税了,连门都不大敢出,只好躲到英国的军营或者军舰上寻求保护。躲起来的都算运气好的了,有些收税员很倒霉,被正义的自由之子成员逮着了,剥光衣服涂沥青,沥青上面还沾满羽毛,然后一根绳子拉起来高调地吊在树上听收税员喊救命。这种待遇我们似曾相识,在马萨诸塞有着悠久的传统,早期的清教徒就是用这种手段对付异教徒的。自由之子在创新方面其实也不输给他们的前辈。自由之子发明了新的招式,那就是端起一壶滚烫的热茶热情地硬给收税员给灌下去,对于收税员的喉咙来讲,的确是有些热情似火了。

按理说,海关官员都成过街老鼠了,你就应该有点觉悟,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吧。可他们不,他们要出成绩出业绩。这下就又要出乱子了。

1768年6月,一帮子海关官员乘坐一艘英国军舰,在军队的支持下,驶入波士顿港口,强行扣押了约翰·汉考克的商船自由号,罪名是走私。这罪名其实也没错,约翰·汉考克确实在走私,可那会儿的商人谁不走私呢,不走私,汉考克家能成北美首富么?这摆明了就是拿约翰·汉考克开刀,制造轰动效应,打破关税征收的僵局。

可是,这帮子海关官员低估了约翰·汉考克的能量。这约翰·汉考克也是个人物,为人豪爽又肯借钱给人,因此人缘很好。前面提到的那个塞缪尔·亚当斯,那都是汉考克的死党。他能让海关动汉考克么?

路见不平一声吼。波士顿的群众有组织地站了出来,纷纷去找海关官员讲道理,其间不免发生了一些有克制的肢体冲突,于是,海关官员只好逃到了军舰上去才摆脱了波士顿群众有点过高的辩论热情。

其后,海关又串通忠于英国政府的马萨诸塞总督,以几年之前曾经走私过葡萄酒的罪名来起诉汉考克,想把汉考克拿下。

这时候,就轮到我们的约翰·亚当斯出场了。约翰·亚当斯也是汉考克的铁杆兄弟伙,他的职业是律师,口才好思路清晰,打赢过多场著名的官司,可说是北美第一讼棍。约翰·亚当斯还是塞缪尔·亚当斯的堂兄弟。塞缪尔·亚当斯能够与汉考克勾搭在一起,其实也是因为约翰·亚当斯关系。

约翰·亚当斯亲自担任其辩护律师,在专门处理走私案件的海事法庭上,慷慨陈词唾沫乱飞,除了证明汉考克的罪名不成立外,还顺带着论证海事法庭存在的不合法性和不合理性,直接将法官们说晕过去,生怕海事法庭被取缔,只好宣布汉考克无罪。

英国政府接到报告,一看情况不妙。波士顿人太嚣张了,得给点颜色给他们看看,派点兵过去吓一吓他们,让他们老实点。10月,两个团的英国正规军开进了波士顿,另有计划再调两个团进驻。

军队一进驻,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殖民地人一直就觉得英军赖着不走,就是为了镇压殖民地的反抗。军队进驻波士顿这一事件,似乎证明了殖民地人之前的猜测。英军士兵也确实没有个好的群众路线,强买强卖,欺负居民,乱闯民宅等事情没少做,军地关系严重对立。还有就是当时北美的英军部队有个习惯,允许带家属,因此只要英军在某地驻守,当地劳动力市场必然出现一股抢当地人生意的英国劳工生力军。

这种情况在波士顿尤为严重,波士顿居民总数不过1.6万人,英国驻军竟然到达了4000人,平均每4个波士顿人就可分到1个英军士兵。众多的军方家属让很多波士顿人失去了工作,收入锐减。

不过,波士顿人并没有被吓倒。唯恐天下不乱的塞缪尔·亚当斯到处煽风点火,自由之子也上蹿下跳,于是各种摩擦事件层出不穷,尽管有士兵弹压,但英国对于波士顿的局势已基本失去了有效的控制。

★被策划的“波士顿”惨案

说到波士顿惨案,估计大家都会有点印象。咱在中学历史课本里学过,冷血的英国士兵残忍地镇压维护正义的波士顿群众,开枪打死了无辜的波士顿居民。

可是,有多少人知道,其实从某种角度讲,这几个开枪的英军士兵也是受害者,被人摆了一道,受人利用,扮演了残忍的刽子手这一反面角色。

策划这一切的,其实就是以塞缪尔·亚当斯为首的秘密社团——自由之子。而活动所需经费,则理所当然地由约翰·汉考克承担,谁叫他有钱呢。

自打英军部队进驻波士顿以来,居民同士兵之间,大大小小的摩擦就没停止过。波士顿人认为英军士兵是****的工具,英军士兵则认为波士顿人都是不知好歹的暴民,双方互相猜疑,互相敌视,对立情绪与日俱增,波士顿的空气中一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就这样了,塞缪尔还唯恐天下不乱,安排旗下的报纸以及一些具有小广播天赋的波士顿人到处散布对英国部队不利的言论,这些言论中有很多其实都不是事实,是专门用来给英军部队泼脏水的,毫无疑问,双方的矛盾更加的不可调和了。

在这种形势下,迟早是要出问题的,但最早发生流血事件的居然不是在波士顿,而是在纽约。

1770年1月,驻守纽约的英军觉得自由之子设立的一根自由柱实在是有损市容市貌,便客串了一把城管,把这根柱子给砍了。这下捅了篓子了,纽约人咆哮了,抓起了大木头棒子就朝英军士兵头上抡去。可是,人家英国兵手里的枪也不是烧火棍,砰砰,几声枪响,硝烟散尽,一个纽约市民被当场打死。舆论一时哗然,纷纷谴责英军士兵的残暴,尤其是波士顿人,觉得这种悲惨的命运随时都可能发生在自己头上。

见此情况,约翰·汉考克同塞缪尔·亚当斯相视一笑,时机成熟了!

1770年3月3日前后,一场以反对失业为主要目标的骚乱在波士顿发生了。英军大为紧张,加强了巡逻,为了不扩大事态,巡逻的英军士兵尽管手里有枪,却被严令只能当烧火棍用,不得向波士顿人开枪。

3月5日晚,骚乱仍在继续,一群愤怒的波士顿人聚集在国王街咒骂英国政府。在这里,他们遇到了8个英军巡逻兵。职责所在,英军士兵不得不进行制止,他们举起枪对准了情绪激动的波士顿人,要求他们散开。

可早有准备的波士顿人岂能就这样散开。双方对峙着,互相大声咒骂着。英军士兵因为被严令不得开枪,只是在吓唬波士顿人,没打算真开枪。通常情况下,双方虚张声势地对骂,骂累了也就收拾下回家洗洗睡了。

不过今天的情况不一样,事情注定无法善了。17岁的爱德华·加里克点燃了冲突的导火索,他是一个制作假发的学徒,见到局面不够火爆,便带头朝英军士兵扔雪球。其实,要只是扔点雪球也没啥,英国兵也可以军民联欢,打个雪仗,倒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可波士顿人扔的不是一般的雪球,雪球的核心是坚硬的石头。英国兵被雪球打得晕头转向,也上了火,开始用枪托招呼波士顿人。爱德华·加里克被打得满口鲜血,波士顿人一下疯狂了,嗷嗷叫着往前冲,拳头石头都往英国兵身上招呼。一个叫做休·蒙哥马利的英军士兵,脑袋上猛地挨了重重的一拳,满眼都是小星星,倒在了地上。休·蒙哥马利估计被打得够呛,脑袋一下子就充血了,眼睛也红了,爬起身来,端起枪朝着人群就搂了火。

砰的一枪过去,爱德华·加里克安然无恙,他旁边的一个黑人却被打死了。这人是个自由黑人,叫做阿塔克斯。其他的英军士兵也被打得满头都是包,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下见有同伴先开了枪,于是再也不顾不得开枪的禁令,噼里啪啦地一阵乱打,最后检查下战果,总计打中11个,打死5个,打伤6个。

第二天早上,这8个英国兵便被英军关了起来。后来对他们进行了公审,为他们辩护的律师竟然是约翰·亚当斯。他知道这8个英国兵是被人有意算计的,而且他很有职业操守,坚持一个理念:一个自由的社会,必须有一个公平的审判,所以尽心尽力地为这8个英国兵辩护,最后这几个英国士兵被无罪释放。

不为难英国兵,并不代表不为难英军。

一个叫保罗·里维尔的银匠,同时也是自由之子的成员,根据社团领导的要求,充分发动了想象力对事件进行了艺术再加工,制作了一幅宣传版画。在他的版画中,一排英军士兵在指挥官的指挥下,冷酷地向手无寸铁的无辜波士顿群众发射排枪,波士顿群众倒伏于地,血流成河,极为凄惨。

这幅版画在汉考克出资的报纸上以一个极其醒目的标题进行了刊载。这个标题就是——波士顿惨案。得益于波士顿发达的报纸行业,当时波士顿有40多家********,各大媒体纷纷进行报道,波士顿惨案的消息被迅速传遍了北美13个殖民地。

反英怒火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各地的反抗运动此起彼伏,殖民地越来越同英国本土离心离德了。

波士顿人为死难者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参加人数占波士顿人口的三分之二以上。汉考克代表波士顿人民同英军开始了谈判,以再度发生暴乱的威胁迫使英军从波士顿撤离。汉考克和塞缪尔的计划实现了初步的胜利了。不过,汉考克和塞缪尔的最终目的是要英国政府取消《汤森税法》。

历史有时候是很作弄人的。其实,就在汉考克和塞缪尔策划的波士顿惨案发生的同一天,《汤森税法》已经被英国议会取消了。原因是殖民地发起的抵制进口的运动给英国国内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继续实行《汤森税法》有可能得不偿失,不如干脆取消。但为了维护大英帝国的面子,《汤森税法》中规定的茶叶税被保留下来。

消息传到北美,多数殖民地觉得不错了,见好就收,恢复了同英国的进出口贸易,少数几个殖民地对保留茶叶税还是不满,象征性地抗议了一阵,见其他殖民地没啥反应,也就随大流了。

总体来说,北美殖民地的抗税斗争又一次取得了胜利,英国政府又一次地在税收问题上作出了让步。这个结果,有点把殖民地人惯坏了,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会哭的孩子不收税,只要殖民地进行反抗,英国政府就会妥协。

可问题是,英国政府在殖民地税收上退让了一次、两次、三次,还会退让第四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