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看起来就是“老板”?
因为这几位皆穿着最好的绸缎长衫,身后簇拥着一群人。
“这位兄台,请问如何称呼?”距陈二狗这艘船不远的老板甲问。
“姓陈。”陈二狗硬邦邦的答。
“原来是陈兄,失敬失敬。”老板甲抱拳,“在下姓余,是余记绸缎庄的东家。”
“我们余记的船每年在宣河往返数次,从来规规矩矩,也知临江坛兄弟们为我们保驾护航不容易,该交的钱从来不少。今儿实在是有急事,还望陈兄见谅。”
这人说着,朝旁边人使了个颜色,旁边人立即拿出个钱袋子,使劲朝陈二狗方向抛去。
抛钱这人手法极准,钱袋子落处,正在陈二狗跟前。
陈二狗扬手,干净利落的把钱袋子接住。
他没打开钱袋子,只在手上抛了两抛,掂量了一下重量,觉得有些少。
正待开口,只听余老板已继续:“陈兄莫要误会,钱袋里的碎银不是上交给临江坛的辛苦费,而是请陈兄和船上的兄弟们喝茶的茶钱。”
茶钱?
若是茶钱的话,这钱袋里碎银的数量就颇为可观啊!
陈二狗用余光朝船舱内瞟过一眼,见凤青翎和秦曜阳正在继续饮酒,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
可是……
他和余老板这番说话,不是窃窃私语,而是高声吼叫。
这样大的声音,若凤青翎和秦曜阳都没有听到的话,那得有多聋。
陈二狗再掂了掂钱袋子,纵然万分舍不得,依然不得不咬牙,将钱袋子朝余老板方向扔去。
“废话少说,赶紧交保护费!”陈二狗语气很是不耐,带着呵斥。
余老板脸色微变,却依然陪着笑:“陈兄弟,这几年来,我们每次路过宣河,临江坛收的都是10两白银,现在……怎涨到10两黄金?这个金额,实在太高。”
“这就叫惩罚,懂不懂?你们若在离开口岸的时候乖乖把保护费交了,10两银子就还是10两银子,如今,抱歉,银子变金子。哼,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偷鸡摸狗!”陈二狗努力执行凤青翎的命令。
“十两金子太多了!”另一艘船上,胖乎乎的老板乙笑嘻嘻的开口,同样是用吼的声音,“陈大兄弟,咱们打个商量,十五两银子如何?”
“你当我在做买卖?你还能讨价还价?”陈二狗冷声。
“大兄弟,你到底知不知道十两黄金和十两白银的差别?你可别一张口就要我们这么多艘船破产!”第三艘船上老板丙开口。这人下巴略尖,眸色中有些不耐。
“你当我是傻的呀?连白银和黄金都分不清楚!”老板丙的话深深刺激到了陈二狗。
平日里,他们在宣河耀武扬威,这些船只老板谁看见他们不是毕恭毕敬,如今,竟有人大胆到反驳他,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你们到底给不给?不给的话,就别怪兄弟我不客气了!”陈二狗再次威胁。
“陈兄息怒。”一直默默观察时态发展的老板丁开口,他以和事佬的语气道,“不如这样,临江坛离此处不远,要不我们派人把贵坛坛主请过来?”
他顿了一下:“毕竟,十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一来,我们作为每年都要经过宣河数次的商家,想和坛主商讨下,一次收十两黄金是否合适;二来,把黄金交到贵坛主手上,我们也更放心,”
“对,对!把临江坛坛主请来,相信坛主一定会主持公道!”老板丙一脸正义。
“陈大兄弟,见好就收吧,我们依然愿意交15两银子,麻烦你在坛主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老板乙说。他的潜台词是,他们交15两银子,陈二狗私下落5两,只交10两上去。
“陈兄,您也看见了,周围好几艘船,不止我们余记一艘,就算我们愿意交足金子,其他老板也不愿意。”老板甲说的更加委婉,好像他很配合似的,“依我看,我们每艘船把该交的银子交了,另外再请船上兄弟们喝茶吃饭,就当交个朋友,可好?”
他顿了一下:“我们做生意的人,一则信奉和气生财,二则,今儿之所以忘记交保护费,实在是因为赶时间,若现在派人去请坛主,一来一回又会耽误许多时间,还请陈兄行个方便。”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白脸黑脸轮番上阵。
陈二狗有些拿捏不准,若真把他们家坛主请来,也不知坛主会是什么态度,他的目光偷偷往船舱内看去。
十两黄金这个数,说实在话,从他第一次接到命令开始,他就认定了完不成,如今众老板齐齐反对,他的心里更加没底。
“十两黄金,一两也不能少。”凤青翎的声音传来,“告诉他们,就说是本座说的。”
“是。”陈二狗朝船舱的方向躬身,随即朝众船喊话,“我们教主说了,十两黄金,一两也不能少!”
“教主?什么教主?不是坛主吗?”
“你们临江坛什么时候变成临江教了?”
“既然你们教主就在船上,麻烦请她出来说话!”……
几个老板七嘴八舌。
陈二狗再次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船舱。
人就是这样,没得靠,只能靠自己的时候,很强悍,任何事情都得自己拿主意;一旦有靠山在,就不敢自己拿主意了,总想着依靠别人。
凤青翎没指示陈二狗如何做,只喊了一声“晚霞”。
晚霞立即从小桌子旁站了起来的,她的目光扫过众船,声音直接用内力推了出去:“我们家教主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吗?”
“废话少说,赶紧把10两金子送过来!”
“否则,别怪我和朝霞不客气!”
“别说把你们这几艘船打沉,连同你们这些人,一并送到你们主子那里!”
“到时候,看你们主子怎么向我们主子交代!”
晚霞的声音带着少女的娇俏,听起来不凶,很多人也听不懂。
老板们很想问,他们的主子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些做生意的,自己就是自己的老板,哪有什么主子?
然,就在这时,每艘船内皆有侍从走出来,在各船老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老板们脸色齐变,对陈二狗抱拳:“麻烦陈兄稍等。”说着便转身走进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