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傲世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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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说服

墨谆歪着头想了想陆熏的话,半晌后,认真道:“你们都以为她坚强如铁血男儿,只是没有看过她无助哭泣的模样,夫人其实,很寂寞。”

他不止一次看到,她在人前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却在人后默默擦去压不下去的眼泪。

同样并非寻常闺阁的女子,同样是在人前坚强着独当一面,偏偏墨谆看到了瞿良邪隐藏在柔柔笑意下的软弱,却没有看到陆熏冷漠面具下暗携的温柔。

大概是因她晚来的原因罢了。

落叶成堆,几株野菊在风中摇摆,陆熏仰头看了看天际飘来的几朵白云,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的被风沙迷出的液体,再垂首时,又是那个漠然的女侍卫。

“属下明白了,婚礼属下会妥帖安排的。”说完,紫色裙裾划过枯干的灌木丛,在沙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三军入主白洲,墨谆以从前的梁帅府作为府邸,请了瞿良邪入住进去,便与一干将士商议接下来的行军事宜。

陆熏竟但真张罗着婚礼的事情,为二人定制礼服,问名纳吉,似乎那一日灌木丛中的告白,已经被风吹散的了无踪迹,也散了她对墨谆的情谊。

满城百姓惊得诧然,瞿良邪身为当事人,却仍旧不为所动。每日在房中写写画画,看看书,还同旧年一般。

直到陆熏来为她量身定制礼服,她搁下书本唤沁儿拿来自己的尺寸,笑道:“不必麻烦了,按照这个尺寸做罢。”

她笑的柔情似水,长发光以绿色缎子束在脑后,一身窄袖束腰曲折裙,外头罩一件水绿色的披风,上面绣着百花盛开的图案,整个人看着十分清爽。

陆熏漠然的一张脸,终于因为她这句话,有了一丝裂纹。她叫随来的老婆子拿了尺寸下去,看了眼沁儿,蹙眉问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她不信以瞿良邪的为人,会但真愿意下嫁墨谆为妻,也不信她没有能力离开,她留在这里,一定有所图谋。

瞿良邪抿了口茶,抬眼看她,觉着十分好笑,“我倒是想离开,你放我走吗?”

有那么一瞬,陆熏是想过放瞿良邪离开的,但又怕她回到墨珏身边会对墨谆不利,但留她在身边,似乎也很危险。她甚至在盘算,悄无声息除掉她又不被墨谆怀疑的几率有多大?

这些想法, 仅在她脑海中闪了一瞬,便一一被她否决了。

瞿良邪出事,墨谆不会放过自己,她很清楚这一点。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拿瞿良邪毫无办法。

“瞿良邪,你敢说你与他成亲是真心实意吗?”

“要成亲的是谆儿,与我待他是否真心实意有关系吗?再者说了……”微微一顿,瞿良邪起身行到陆熏身边,将她上下打量一圈,道:“你待他倒是真心实意的,可他不娶你,这却是为何?”

“你……”陆熏说话向来是不留情面的,可与瞿良邪比起来,她这不留情面,竟是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说,真心真有那么重要吗?他要成亲,我嫁与他便是,我瞿良邪又不是第一次出嫁,扭捏作态并非我的性格。”若论言辞犀利,瞿良邪认了第一,天下间恐怕无人敢应第二的。

若是换做寻常女子,二嫁已经是不贞不烈,受尽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到了瞿良邪口中,竟这般的风淡云轻。

从前陆熏总觉得,瞿良邪身为女子丝毫不逊色于男儿,已经是难能可贵,她这份心胸,却更叫她惊讶。

“瞿良邪,你难道但真不怕天下人耻笑吗?那些同你有过牵扯的人,都会因为你的任性受到连累,你就不怕他们离你而去吗?”

瞿良邪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最终还是晕开如花灿烂的笑意,如葱段般白皙的手指抚上陆熏的脸颊,问道:“天下人耻笑我瞿良邪的还少么?多此一事又如何,众叛亲离的滋味我不是没有尝过,可这世上的事呐,有时真的很难说得清的,比众叛亲离更教人痛心的,是曾经你拼尽全力相护的人,在你最无助的时刻,捅了你一刀……”

她退后一步,将手指回心口处,凉凉发笑,“正在心脏的位置,痛的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陆熏想了想,自己似乎确实没有尝试过那样的感觉,“至少,王爷爱你。”

“呵。”瞿良邪勾了勾唇角,墨谆的爱对她来说,就是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刀,叫她时刻生活在死亡的边缘。“他的爱对你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对我而言,他的平安才是我所追求的。”

她说:“陆熏,你若但真爱他,就不该放任他如此胡来的。”

她说:“陆熏,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爱吗?你以为墨谆但真是爱我吗?”

她说:“他只是太寂寞了而已。”

墨谆说瞿良邪太过寂寞了,所以他爱她。而瞿良邪又说墨谆太寂寞,他对她的感情不叫爱。

陆熏弄不清楚二人究竟谁对谁错,亦或者谁也没有错,又或者谁也没有对。她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瞿良邪说的,不能放任王爷这样下去。

今后的路,有她陪着王爷走下去,碧落黄泉,他都不会再寂寞的。

陆熏离去后,瞿良邪便沉了脸下来,转身倚在案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书怔神。千夫所指,她岂能做到无动于衷,不过是忍的比别人久一点,藏的比旁人深一点,若不这样,她怎能在这条路上,行到如今。

沁儿递上茶去,问道:“小姐,陆熏会帮咱们吗?”

瞿良邪定了定神,“就看她对谆儿的感情了,她若但真用情至深,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谆儿自毁名声的。”

沁儿默了片刻,又问道:“若皇上知道小姐的处境,不知会作何想法?”

墨珏?

瞿良邪微垂眉眼,握紧了腰间那枚勾月玉佩,低低一句:“帝王心海底针,莫要揣测了。”

沁儿撇了撇嘴,“若皇上为了小姐赶来白洲,小姐作何想?”

“他不会。”瞿良邪想也不想便回答,她太了解墨珏的为人,纵然自己对他有点吸引力,但这点吸引力,还不足以令他拿整个大钊来冒险,对付公孙正时,便是最好的例子。

“天儿凉了,倒是想念蜀地的菜肴了,你去叫他们做几样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