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傲世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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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质问

只是他没说过,人心在生死跟前,真的是微不足道的。

近日来,瞿良邪总想着回宫的事,因此并不十分在意外头的动静,只让珍珠着手去查办,却听说秦攀回殷都了,却还未进城,就去了郊外见古知卑。

珍珠才禀报进来,却又听得外头有人来说,秦大人上府拜见,此刻在同老爷前厅说话,皇贵妃是在院子里见,还是去前厅相见。

瞿良邪暗衬,此番秦攀去边境暗查,依照他的手段想必查出了不少东西,加上前头楚岁的事情,怕有好些话说,因此便说:“本宫懒怠走动,就叫他来院子里吧。”

过半个时辰,秋月果真带了秦攀来,见他足蹬白色祥云勾头靴子,身上穿的旧年常穿的黑色衣裳,头发也束着,竟叫瞿良邪看的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兄长此去许久,竟比从前看着要俊朗些,人都说殷都的风水养人,我看此言差矣。”

秦攀闻言略欠了欠身,道:“若论口齿伶俐天下间若您论第一,哪里还有人敢称第二的,原微臣是要来兴师问罪的,听娘娘这么一说,竟要备上一份厚礼才敢登门了。”

瞿良邪仍旧还绣着宫扇,指了指对面的榻椅叫他坐下,讶然道:“还道兄长此次前来,必定是送礼的了,怎就空着手来了?”

她这般滑头,听得秦攀只想笑,到底只笑了两回,想起此次前来的正事,因问道:“还在路上便听了墨谆的事情,今日瞧见娘娘气色不错,想来是调整的过来了,微臣心下便放心了。”

瞿良邪苦笑一声,不能调整过来又怎样,难道整日哀嚎啼哭,谆儿便能回来了?她略定了定心神,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问道:“兄长此去,可查出什么来了么?”

“娘娘可知道尘诺这人的身世?”不等瞿良邪回答,他又继续说道:“蛮王性好风流,但凡稍有姿色的便要收入宫中,依我大钊的说法,那可真是后宫三千佳丽无疑了。众多夫人中,大夫人诞下的长子危阳是世子,有承袭王位的资格,余下诸子皆不能领要职。这尘诺乃是蛮王的幼子,因其母出生低微,又难产而死,尘诺出生后连个像样的乳母都没有,因此被众人忽视。”

“直至两年前,苍奕王拜访蛮国,不知如何知道有尘诺此人,将他从那破烂院子里提了出来,梳洗打扮一番。蛮族人本生的粗犷,尘诺却最是个风流人物,眉眼与蛮王最是想象。后又在朝会上大展锋芒,蛮王因此倚重他,就连世子危阳,也处处赞他人才,明里暗里帮他不少,但是……”

秦攀声音一顿,瞿良邪眯了眯眼,接着他的话说道:“此次在边境之地刺杀尘诺的,恰恰是这个大世子。”

“娘娘所言非虚,微臣已经查证清楚,而且还是大世子亲自去找的人。”

此事并不难猜到,似危阳这样一出生便高高在上的人,怎会容忍尘诺这样卑贱身份的人风头掩盖过他的?所谓兄友弟恭,恐怕只是一出演给旁人看的戏罢了,若不然怎么二十几年都过去了,他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呢。

瞿良邪笑了笑,“皇上听了必定十分欢喜。”

墨珏本就担心一旦蛮国坐大了,必定会寻大钊不痛快,如今出了个尘诺与世子争,他们内战来不及,哪有时间顾及外忧?他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发展大钊经济,待蛮国内斗结束,那时大钊便无所畏惧了。

“微臣已经将详情修了书信,递进宫去,皇上这个时候想必已经看过了。”秦攀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顿了一下,问道:“听闻娘娘在查一桩旧年的事?”

瞿良邪闻言搁下手中的扇子,柔柔地看向对面的人,“古老爷子告诉你的?”

秦攀未语,算是默认。

瞿良邪道:“想必你应该知道了,此次崇焕、梦建德、秦缚联名参我,我岂能不调查他们?只是知道的情况有些特殊,还有待确定,兄长要帮忙查吗?”

她看着对面的人,柔柔的眼波中流转的笑意却叫秦攀低下了头。

见秦攀没有说话的意思,瞿良邪又道:“还是说兄长知道的事情,比我所查的要多的多?”

她太了解秦攀的性格,这样的事情平素他躲还来不及,怎会专程为了此事登门来访,还先提了起来。若非知道些什么内幕,便是他转了性子了。

“微臣此来,是想请娘娘不要再查下去。”同瞿良邪说话,说的多便错的多,秦攀索性也不与她绕弯子,“此事就此收手,对娘娘,对大钊都有好处。”

“好处?”瞿良邪好笑地问道:“本宫能得到什么好处?是谆儿能活过来?还是我不必被迫回府?还是说他们从此不再叫我祸国妖孽?”

“我瞿良邪做了什么让他们这样来对付我?难道就因为我为哥哥的婚事做了回主,就因为皇上予我协理六宫之权?还是说我但真祸国殃民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眼中柔光渐去,那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波涛翻了上来,瞿良邪直直地盯着秦攀,提高了声音继续问道:“他们是朝中的肱骨大臣,为的是大钊江山社稷百姓安居乐业,好,这一点我认。但他们派了那么多杀手来杀我,要我性命,难道我就该死有余辜?”

这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叫秦攀无言以对,归根究底,他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瞿良邪是个女儿身。

在心中郁结多时的话宣泄出来,瞿良邪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又复捏起那柄宫扇,却到底没有心思再绣,只是拿在手中把玩。

默了片刻,她低低地说道:“皇上答应放谆儿离去,他又中途折了回来,只因听说有人要对我不利。我明明叫他走了,他明明已经走了,可我一转身,他就倒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箭,流了好多血。”

那些从不曾对人示过的软弱情绪,在这一声声哭腔中流进了秦攀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