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傲世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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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身世

一人故而天地塌,这种感觉,在她看到墨谆冰冷尸身时,便早已经领教到了。

“珍珠姑娘武艺虽强,但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这么晚还没回来,真担心她们会出事。”

听着秋月这般念叨,陆熏不觉心中一动,来不及拂去衣上露珠,便又开门而出,“我去找他们。”

她这话刚说完,忽听得房顶一阵嘈杂,有两个身影落在院子里,兜帽一摘,不是瞿良邪二人还是谁?

见主子平安回来,秋月敛去满心的担忧,上前道:“娘娘可把奴婢担心坏了。”

瞿良邪摘下外袍,露出里头一袭素白的锦衣,将袍子递给秋月,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抬眼见立在门边的陆熏,丝毫不惊讶,会心一笑,问道:“叶振远可是答应了?”

陆熏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夫人既然还能飞檐走壁,今后这样的事,大可一人去。”

听出她话中的怒气与担心,瞿良邪笑着入了屋来,“你担心我?”

“我是怕你死了,看不到我为王爷复仇的那一刻。”陆熏冷着一张脸在瞿良邪对面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枚扳指,扔到她面前的案上,“这是叶振远的信物,只要你能让他成为太医院的院首,整个叶家便是你的了。”

“叶振远连自己亲哥哥都不能容忍,可见心胸之狭隘.”如此结果早在瞿良邪意料之中,并不惊讶,只是颇有感叹,“权势害人。”

她拾起桌上的那枚扳指,拿在手中细细把玩一番,嘴角一挑,“叶振南年仅三十便做了太医院的院首,名声却还不如他女儿响亮,倒不如退位让贤的好。”她抬眼,眼中灼灼光辉落在陆熏身上,“以你的能耐,让他退休的办法,很多吧。”

陆熏漠然道:“死人就什么都做不了。”

瞿良邪缓缓摇了摇头,她虽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但也并非嗜杀成性之人。何况只是一件小事,只要令叶振远在叶家得到权势就行,实在犯不着杀人。一旦做的太过了,引起旁人怀疑,反而得不偿失。

她略想了想,视线落到珍珠身上,“官宦之家最看重的无非是名声,叶家这样的世家,更是将名声看做比命还重要。”

珍珠眉眼一挑,双手环胸退后数步,“杀人我倒是行。”

“此事用不着你,你去找个风月场所的女子,明儿一早去叶家闹上一闹,再放出些风声出去,叶振南的名声自然也就坏了。” 瞿良邪笑的坦然,“他没害过我,没必要做的那样绝。”

珍珠与陆熏齐齐翻了翻白眼,在名声比性命重要的叶家,毁了叶振南的名声,可比要了他性命要难受的许多。

虽是如此,珍珠还是点了点头,从蜀地一路行来,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眼前这个女子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见此事定了下来,陆熏凉凉说道:“听说你父亲今日收了一封信,因为这个将门下小厮给打发出去了,我好奇就去看了看,信上的内容,是冲着你的身世来的。”

珍珠闻言惊了一下,忙给陆熏递眼色,面上也道:“陆姑娘鞭发不错,我倒想讨教几招。”

身世的事,本不是瞿良邪心头大事,只是听陆熏这样一说,又见珍珠明显转移话题,蹙眉道:“陆熏你接着说。”

陆续便又道:“我还想着,这几日外头怎么都在传你并非瞿府亲生女儿的事情,看来是有人想要拿此事做文章呢。”

珍珠蜡黄脸色点点沉了下来,看向陆熏的眼中,一瞬间有杀机闪过。

这么大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有说,就是因为怕事情传到主子耳中,勾起她不好的回忆是其次,为此事费心费神伤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瞿良邪扫了珍珠一眼,又见秋月在门边垂首,便明白这件事情他们二人都清楚,只是瞒着自己罢了。又想哥哥与嫂子都来看过自己,却没有明说,父亲又将收信的小厮都打发了,可见这件事情是打定主意要瞒着自己了。

只是,自己的身世干系重大,向来无人敢轻易提起,究竟会是谁在外面散布流言?

见她蹙眉沉思起来,珍珠心中一叹,狠狠瞪了陆熏一眼,才道:“大公子已经拿着信去过秦府,秦攀也答应了会留心此事,主子可将此事放开去了。”

“此事本因我而起,我怎能放开去?”有秦攀处理此事固然是好,但这背后之人既然敢拿这件事情闹事,就是个不怕死的,怕就怕秦攀查的太过,会引来杀身之祸。

“教跟着秦攀的人小心些,务必保证他的安全。”便是前头二人之间闹了起来,终究有那么多年情分在,怎会忍心看着兄长有难?

珍珠早已吩咐了下去,静静等了片刻,不见瞿良邪另有指示,便起身离去了。临走,警告性地看了陆熏一眼,示意她勿再乱说话。

陆熏凉凉一笑,待珍珠走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瞿良邪,“想要你命的人,还真不少。”

这一点,瞿良邪从来不怀疑,“想要是一回事,能不能拿到,又是另一回事。”

“若没有旁人代你去死,你能活到如今吗?”陆熏冷冷问道。

“不能。”瞿良邪坦诚道,无论是当年的上太夫人,还是如今的皇贵妃,她都是踩着累累枯骨踏上的,为她而死的人,多到她没有心力一个个去铭记。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世界本就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既然如此,我能活下来,为什么不活着?”

大抵没料到她回答的如此干脆,竟叫陆熏一时间无言以对。世人大多贪生怕死,只是如瞿良邪这般坦然的,却找不出几个。

她看着灯下疲倦地揉着眉心的女子,那一身素衣映着暖黄的烛火,满头青丝松松散散的系在脑后,衬着白皙脸盘愈发的苍白。

“瞿良邪,你真的与旁人不同。”

灯下的素服女子闻言,唇畔露出一丝苦笑,“我倒是宁愿,与旁人一样。”

那样,她也不必活的如此辛苦,如此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