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傲世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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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同盟

那秦攀想来潇洒随性,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却最是个重情义的,此次楚岁被人绑架,他心中万分担心,可一想到古知卑往昔的教导之情,以及眼下朝中的局势,不敢轻举妄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来找瞿良邪商议。

可前头因古知卑的事情,他已开口拒绝瞿良邪在先,何况此事本是利于她的计划的,若她不应,一则是在情理之中,二则他心中一时间竟失了主意。

他心中忐忑随着秋月进了院子,沿着青石小道进屋来,见瞿良邪一身桃红的挑刺宽松衣裳,头发也松散地用一根彩釉翠玉的簪子挽起,留下两缕墨发自耳后垂出,从胸前直到腰际,发梢系一根绣着蔷薇花的带子,末梢坠有两个黑色的玉。

这幅装扮,竟叫她敛去了满身的贵气,做的一副小家碧玉样。

更有陆熏一身紫衣束腰锦衣在一旁坐着,她手中又拿了针织,更衬得似个闺阁儿女一般。

他进去请了一礼,尔后苦笑道:“幼年时娘娘死活不肯在女红上下功夫,如今千金之躯,怎的在这些事情上下了功夫?”

瞿良邪将已经完工的团扇拿起,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叫来秋月说道:“我的家里旧年间有一些蚕丝,应该搁在母亲房中,待母亲自宫中回来,你去取来,缠着细碎的玉刺在里头,应该更凉快了。”

秋月笑着拿过宫扇,收拾了针织用品,又叫人俸了茶上来。

待上了茶,瞿良邪抚着茶杯,柔柔笑道:“从前只钻阴诡之道,如今反而想要些清闲日子,终究今时不同往日了。”

“是啊,今时不同往日。”秦攀默默想着如何开口,垂首饮了口茶,偏头见一盘书案旁的纸篓中有一团纸分外眼熟,搁下茶盅,过去拾起一看,正是自己送往瞿府给瞿少尘的信,却为何在这里?

他抬首看瞿良邪,见她一副自信得意的表情,便知道恐怕自己此番前来,她早已料定了实情。便将那信拿到她跟前,问道:“娘娘既然都知道了,臣也不多说了,娘娘可否帮微臣这个忙?”

“我帮了兄长,谁又来帮我?”瞿良邪抚着茶盏苦笑,“兄长舍不得楚岁,又舍不肯为了她抛弃一切,世上哪有这样好事?”

秦攀低声道:“忠孝礼仪自古难以两全,可在娘娘这里,只怕这世上,除了生老病死之事,未必没有什么两全的。”

“呵……”大抵头次从秦攀口中听闻此话,瞿良邪竟觉得好笑非常,可那笑意漫在嘴角,却再也散不开去,化作一丝痛楚之色,“算尽天下事又如何,阎王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

纵然机关算尽,人死如灯灭,身后事只凭后人说。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一丝凄凉按下,拿起桌上的信来,问道:“兄长可知皇上对古知卑一事的态度如何?”

“皇上的意思,为大钊着想,是要息事宁人的。今日饮宴,怕就是为此事,想来此时也该结束,等瞿老回来,便能有个准确的结果来。”秦攀应道。

瞿良邪捏着信纸,蹙眉道:“皇上既然要息事宁人,古知卑一事想来也不会再追究。这人在这个时候抓了楚岁,逼迫兄长放弃古老爷子,难不成他的目的,是想将此事闹大不成?”

“此事一旦闹大,朝中形势堪危,这幕后操控者势必蓄势而动,届时大钊之难无法想象。”秦攀担忧正是如此,因此才没了主意。

无论是弃了楚岁还是弃了古老爷子,对他来说都是切肤蚀骨的割舍。

瞿良邪将信纸往案上一拍,饮了一口茶,方才冷笑道:“既然他想将事情闹大,何不将计就计,古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区区流言碎语,想来不会将他击垮吧。”

“娘娘,老爷子一生威名……”后面的话,秦攀实在难以说出口。他同瞿良邪都并非看重名节之人,可古知卑不同,他一生光明磊落,若因前事留下污名晚节不保,只怕入了黄土也不能安。

“即便你们想息事宁人,但此人设计的如此煞费苦心,又怎会轻易罢手?莫说他手中握着这样多的讯息,就是他同苍奕有来往这一点,他的野心绝对不会局限于几件陈年往事,他所图谋的,是整个大钊的将来。”

瞿良邪眼中栩栩精光闪过,见秦攀脸上还犹疑不定,她又继续说道:“当年老爷子为了大义甘愿背上恶名,如今为了大钊的将来,相信他的选择绝不会有变化。兄长若不忍心,何不将选择权交给他呢?”

正因为知道古老爷子是取大义之人,秦攀才没有第一时间找他商议,虽无师徒之名,但他谆谆引导之情,又怎能忘记?

他的沉默,便表明了一切。

瞿良邪心中暗叹,太重情义,有时未必是好事。不能当机立断取舍有度,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却也只能沉默,说的再多,秦攀心思不转变,也是白费口舌。

二人静坐饮茶,半晌后,下头人来回,说是大公子回府了,在院子外头请安呢。

瞿良邪暗道正好,叫秋月请瞿少尘进来,又看了看秦攀,笑道:“哥哥想必能带回一些好消息。”

瞿少尘入了屋,见秦攀也在,心下觉着奇怪,请了安,又与他问了好。“没想到秦大人也在,娘娘若有事,微臣改个时辰再来。”

瞿良邪道:“哥哥留步,有什么话秦大人也听听无妨。”说着,便叫秋月搬来一个凳子给他。

瞿少尘看了看瞿良邪,又看了看秦攀,方才坐下,说道:“微臣晨间得到消息,说是太医院的叶振南与一风月女子有所牵连,因前头与墨宁将军为皇上办差,碰巧遇到过那女子,得知她原是被朝中一官员养在外头,不过惧内,因此搁在楼中做个幌子,从不抛头露面。”

他又深深地看了瞿良邪一眼,“皇上为此事大怒,微臣正思索着是否禀明……”

“哥哥不必回禀了,那女子就是珍珠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叶振南声名狼藉,无法继续做叶家宗主。”瞿良邪坦然道。

瞿少尘心中虽早有怀疑,此刻听瞿良邪亲口说出,心中也是一沉,默了半晌没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