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傲世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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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夫人

殿中静的出奇,是宥是罚,只在君王片刻思量间。只是这一念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墨珏转动着手中的空酒杯,直直地盯着墨谆的身影,阴柔眼眸中晦暗不明,心思难测。许久,他轻笑一声,重重地将琉璃玉盏搁在案几上,爽朗笑道:“皇贵妃也说了他不过是个孩子,朕只是着实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侍卫,惹得谆儿为她如此不顾规矩。”

君王笑了,但在座的众人却没有松下气来,谁都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究竟墨谆是为了那侍卫,还是有意挑战皇威?

瞿良邪咬了咬牙,蕴出一丝柔柔笑意,起身替他添了酒,“听说是个美娇娘,孤男寡女长期相处,难免惹的人笑话。谆儿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臣妾倒是想做一次红娘……”

“多谢夫人厚爱,小王年纪尚幼,打理蜀地尚且力不从心,怎敢在此时娶妻!”不等瞿良邪的话说完,墨谆便重重扣下一个响头,“那位陆熏侍卫,小王与她并无什么,若要遭人非议,小王回去便撤了她便是。”

瞿良邪瞪了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这孩子性子最是倔强,虽说他一直听自己的话,强逼之下他未必不应,但她却不想去逼迫他。只是眼下这一难,似乎难解了。

“蜀王大抵忘了这是殷都,可不是您的蜀地。”一直默默饮酒的墨执忽的开口,言语中满是讥讽,“你该称的,是皇嫂才对。”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更是僵硬到了极点,瞿良邪身份本是尴尬,众人不提,都忘了她本是墨琏的妻子,皇帝的弟妹。如今却成了皇帝枕边人,而身为墨琏之子的墨谆,竟能忍的下去。

瞿良邪双手一抖,柔柔的眼眸定定地落在墨执身上,这人好生能耐,众人都在抓着那小侍卫的事,他却说起了谆儿的言语,又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了。

这也是怪她,入都本就匆忙,不及与他们细细嘱咐,早在之前见到谆儿,也不曾要他改了称呼,这才有了此刻的难处。

墨珏转头瞥了一眼瞿良邪,见她虽然脸色无异,一双眸子却柔的出水,便知道她正忍耐着。不由得覆上她搁在膝上的手。

瞿良邪一惊,转头望去,墨珏给她一个安心的笑,便已看着墨执笑道:“皇贵妃昔日执政于蜀地,深的蜀地民众爱戴,因此皆尊称她为夫人。何况谆儿承她教导,有母子之情,他唤皇贵妃一声夫人,实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又招了招手,示意墨谆起身,“罢了,今日我们一家子人重聚,好好说话,别把气氛弄得这么凝重,吓坏了孩子。”

如此一来,僵持的局面才算松了下来,瞿良邪默默松了一口气,又觉昔年对墨谆的教导不够,他所承的大事不多,才导致现如今这般没规矩。此事还得和刘夫人好好说话,她好歹年纪大些见识多,也能指导指导谆儿。

如此想着,便至宴席散去,辞了皇帝回福蕊宫,天色已经不早,夕阳昏昏沉沉地映着抽出嫩芽的柳条,掩映在开满迎春花的湖泊堤岸上,春风拂来,却是一副早春美景。

这幅美景落在瞿良邪眼中,却化作了一丝丝担忧韵在眼底,随手抓了一根柳条在手中缠绕,只看得沁儿一阵阵的心疼,“小姐,莫要缠了,这凝脂的肌肤都快勒出伤口了。”

瞿良邪顿了脚步,怔怔地瞧着沁儿,一狠心,手中的柳条已经折了好几节,她却灿灿地笑出声。

沁儿吓得退后一步,“小姐,你这是作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到,如何将公孙玲珑提上皇贵妃的位置。”敛了手中的断枝,瞿良邪轻快地移动脚步。

沁儿想了半晌,也没想出究竟柳枝和公孙玲珑变成皇贵妃有关系。“小姐,你真的要助公孙玲珑登上皇贵妃的位置吗?”她惊讶地反应过来,公孙玲珑现如今是贵妃的身份,在宫里也是横行跋扈无忌得了,若真要她成了皇贵妃,岂不是更不将旁人放在眼中?

“登高易迭重,她不满于现在的位置,帮她一把又如何?”瞿良邪淡淡地说着,用一个公孙皇贵妃,换取自己一世安宁,这场交易很划算。

二人漫步回到福蕊宫时,君王已在殿中等了多一会儿,面色微红,明黄龙袍上还有浓浓的酒味,见了瞿良邪行来,已迫不及待出了门,笑道:“还道夫人走丢了。”

瞿良邪行了礼,瞧见四下无人,只有方凌跟在墨珏身边,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却又立即蕴出一丝笑意,一边迎了君王入殿,一边说道:“见皇上饮了不少酒,还以为皇上会回宫歇息的。”

又道:“让归香上茶来。”

墨珏入座,憨笑道:“这点酒算不得什么,这件事搁在朕的心头,总是不安宁,早些解决才好。”蓦地笑意收敛,阴柔眼眸中凉凉杀机闪过,问道:“夫人冰雪聪明,可瞧出今儿在场的人中,谁最有可能与公孙正预谋?”

瞿良邪瞧了瞧外头,总觉得今儿院子里太静了些,虽有墨珏来此的缘故,但几个丫头也不该这样安分,连个人影儿都不见。听闻墨珏的问话,酝酿一下说辞,才道:“秦王墨执虽然沉默寡言,却是当中心思最细腻的一个,看似对周边的事情毫不关心,却事事留心。淳王墨珽看似与世无争,却是个圆滑的,四下不得罪,也不留人情。而看起来最大大咧咧的晋王墨珧,却也是个收放自如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该在什么时候说,他都清清楚楚。至于蜀王墨谆……”

她微顿一下,抬眼见墨珏紧抿双唇听得认真,这才继续说下去:“墨谆太过年轻,易受人蛊惑摆布,虽是个可塑之才,可也怕走上了弯路。”

墨珏沉默许久,才道:“朕还以为,夫人会包庇那孩子。”

“妾身只是实话实说,究竟如何还看事实和皇上的决断。”瞿良邪一句话说完,归香才端着两杯茶进来,额头细细地沁出汗水,似乎十分紧张。

沁儿紧随着也进了来,脸色焦急地上了茶。

瞿良邪微微蹙眉瞧她,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抬眼又看了墨珏一眼,带着归香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