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林颤抖着手轻抚过龙雀剑剑身,死死地盯着剑身,头也不抬道:“师弟,这柄剑叫什么?”
“龙雀剑!”罗天正声道。
方士林由心赞叹道:“似龙似雀,当得起龙雀剑之名,好剑,好剑呐!”
方士林并没有将龙雀剑端在手心好生端详,而是将剑匣重新盖上,有意退还给罗天,说道:“这柄剑当得上是神剑一柄,只是这剑实在太过珍贵,远非师弟所说的算不上珍贵,怕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这么厚的重礼,师兄如何能收?将这柄剑留在宗门,哪怕让师尊使用,那都能让师尊战力提升一个档次。”
酒楼中纨绔子弟并未看清楚龙雀剑,对剑道不怎么理解的他们,也难以理解什么剑能够价值连城,并且让林哥儿如此郑重。
罗天并不接剑匣,认真说道:“师兄可知我父亲这些年得知你一身剑道绝学难以尽数施展,时常想起就感到特别惋惜,也曾托铸剑大师铸造名剑数把,但都觉得与你君子剑道不符。所以这些年师兄无剑,便是我父亲多年来的心病。如今你对这龙雀剑钟情,想要再相中其他名剑,已无可能,这剑纵使再珍贵,总归得需要适合它的人执掌才能展现其光辉,师兄就不要拒绝了。”
方士林擦拭着同样质地不俗的龙雀剑剑匣,眼中陷入了剧烈地挣扎当中。
随后,方士林说道:“这龙雀剑是宗门新得到的神剑?”
罗天摇了摇头,轻笑道:“并不是宗门得到的神剑,是师弟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恰好知道师兄缺神剑一柄,这不就说明这剑天生便应该是为师兄所用,就收下吧,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师弟了。”
“师弟,你这……”
方士林见罗天感情真挚,稍作思量,也着实是对龙雀剑一见钟情,便也就点头道:“好吧,既然是师弟相赠,那师兄就暂时留在身边。”
将龙雀剑剑匣放在酒桌上,然后深深地看了眼三年未见的师弟,方士林极其认真道:“师弟赠剑之情,师兄铭记在心!”
“哪里话,这剑本身便是为师兄量身订做的一般,天下中也唯有你能驾驭……”罗天笑道。
“是吗?”
便在众纨绔子弟继续大碗饮酒,方士林轻抚酒桌上的龙雀剑剑匣之际,豪情酒楼中凭空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刹那间,先后被两次惊吓到的北城官家纨绔子弟,目光狠厉地看向酒楼楼梯方向。方士林眉头微皱,似乎今夜酒楼中该来的也都来了,不该来的也不会来,怎么还有他不熟悉的人敢擅闯这北城门的豪情酒楼?
随着声音的悄然而逝,略显安静的酒楼中,那身着白衣骑乘草原汗血马赶来的杨战,上了酒楼二楼。
远远地他就听到这酒楼中的罗天声音,还有那停在就楼外的来福酒楼马车,熟悉的很。
杨战在酒楼外听到罗天那极为不要脸面的话,起先是怒不可遏,说到底他也曾靠这柄剑而剑道登堂入室,怎么到了罗天口中就成了唯独那什么狗屁师兄才能驾驭?
莫非这世间的诸多神剑,谁看中了便能堂而皇之地夺去并赠送他人?
杨战登上豪情酒楼,眼前是三十余位穿着打扮中规中矩,唯独大碗喝酒姿势极为不雅的公子哥们,在他们身上并未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只是总觉得这伙人身上有股难以让他看透的东西存在。
那酒楼靠窗的位置,有个约莫也就二八芳华的姑娘家,神色间没有寻常小姑娘那般的怕生,反而眼中尽是好奇之色,上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杨战,是你……”
看清楚来人算是他死敌的罗天,神色骤然泛冷,寒声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杨战摇头说道:“不知道!”
“这是兵部侍郎家公子的私人酒楼,除却北城门的公子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莫非那外面的酒楼牌坊纯属摆设不成?”
罗天往前一步踏出,直视神色平静的杨战。
杨战点头淡漠道:“那牌坊上的警示我看到了,只是看到你身为修行界的弟子,同样也不属于北城门的世俗公子,既然你能来,为何我不能来?”
“另外,我来此地不是要与你口角之争,而是来要回一样东西。”杨战的声音开始逐渐泛冷。
曾在厥楼台被杨战以酒樽破除剑道‘衍’术的罗天,哪能不知道杨战口中的那样东西是什么,只是那些到手的东西还从未有奉还的道理?
罗天冷笑道:“你这话倒是挺有意思,我受兵部侍郎家公子邀请,自然能够进来。至于你说的要回一样东西,我就有些不明白,我罗天什么时候拿过你的东西,或者说这酒楼中有属于你杨战的东西吗?”
方士林起身与罗天并肩而立,左手紧握龙雀剑的紫檀剑匣,冷冷地盯着杨战这位不速之客,寒声道:“想必公子也是修行界中的高手,我方士林也是喜好广交天下豪杰之人,但今晚却不是结识朋友的好时机,还是请回吧!”
杨战看着方士林手中的紫檀剑匣,眼中那抹浓烈杀机一闪而逝,微微抬头正视这位所谓的兵部侍郎家公子方士林,伸出手,指着紫檀剑匣道:“我不太爱交朋友,只要把东西还给我了,我就走。”
方士林闻言,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紫檀剑匣,稍稍沉默片刻,在罗天还未来得及大骂杨战大放厥词时,他猛然抬头正视敢于孤身闯入酒楼的杨战,轻声道:“你说这剑匣是你的?”
杨战摇头道:“不是,他是我宗门长老的佩剑!”
方士林忍俊不禁,笑道:“那我只能再说句请回吧!若这剑是你的,我方士林这就还你,君子不夺人所爱。但这剑既然不是公子的,那么就算我有心给你,我心底也是不肯的。要是真如你所说,这柄剑是公子宗门长老的佩剑,不知道是哪位长老,如今在何处?可否方便让他前来对峙?要真能证明,我同样双手奉还!”
整个酒楼中的人除了那个靠窗的红薯姑娘是掩嘴轻笑,其他官家纨绔子弟都是放肆大笑。
也许是因为这些年中,几乎没人能够从林哥儿手中拿回点东西,他们自然觉得这位不速之客要从林哥儿手中拿回那价值连城的东西,着实有趣了些,有些可爱。
杨战淡淡地瞄了眼那群纨绔子弟,并未放在眼里更谈何放在心里,目光也唯有继续放在眼前这个手握龙雀剑剑匣的方士林身上,再次用认真的口吻说道:“龙雀剑是我天云学院徐璞长老的佩剑,如今他身在青乌行省的学院当中,他老人家很忙,但我曾经用过这把剑,也因为这把剑剑道小有所成。我看到你的这位朋友从我师姐手中夺走这柄剑,身为学院弟子,于情于理都有义务将这把龙雀剑带回去,至于对峙什么的,不如请公子去趟天云学院就好,自然能够证明这把剑的归属。”
“呵呵!”
方士林轻笑两声,上下打量着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杨战,说道:“我以为你会懂,但你却不懂。我就实话说吧,这把剑既然在我方士林手中,那么它便是我方士林的佩剑,而且我能够证明这把剑它就是我的佩剑,除此之外,普天之下任何人都无法完美驾驭它。所以说到底这把剑他是我的,不是什么徐璞长老的,也不是你那位师姐的,请回吧!”
方士林转头对靠窗的红薯说道:“送客!”
“是!”红薯当即收敛起笑容,走到杨战身前,伸出纤手示意,柔声道:“公子请回吧!”
杨战看了眼红薯姑娘,说道:“姑娘你不用请,今天我不带回这把剑,我不能离开。还是那句话,等你家公子把龙雀剑还给我,我自己离开。”
罗天暗中无数次暗想杨战能够出手闹事,然后被北城小剑神的方士林镇压,用来洗涮他在厥楼台所受到的屈辱,导致连太平公主都未曾正眼看他一次。
见杨战死皮赖脸着不走,罗天怒从心起,也不等方士林回应,体内剑元疯狂运转,袖袍中顿时剑气纵横,天衍十二剑贴着手臂自袖筒中飞出,直刺杨战周身十二死穴,出手便是杀心并起,也不仅仅是杀机。
方士林脸色阴沉,似乎从小到大二十四年来,从未有人敢于如此忤逆他的意思,原本打算龙雀剑出鞘,让杨战好生见识下他凭借龙雀剑施展出的君子剑道威能,却没想到应该是恼羞成怒的师弟罗天,竟然直接起了杀心,施展起了天衍宗秘技‘天衍十二剑’。
方士林心知肚明龙雀剑是师弟罗天夺来的,但他已经认可了这柄剑,那么就算罗天师弟是杀人越货得来的,都没关系,这柄剑他要定了……
“一杯酒破你剑气卷珠帘,如今就算你鼓捣出这十二柄非凡的飞剑,也都没用。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厚积薄发,而不是刚走出失败的境地,又要重新趟回去,很不值。怕对你武道之心有所打击……”
杨战双手自然下垂,并没有任何要出手的动作,只是一如既往的神色认真,一本正经地盯着恼羞成怒到极点的天衍宗天下行走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