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绍城是个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人。
岑青禾把东桦小区的房子装点得越好越温馨,他心底的愧疚和酸涩就越多,本该他一个男人来做的事儿,生生让他的女人给做了,而且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受了多少的委屈和白眼儿?
她要自己一个人琢磨多久,才能做到面面俱到?她要偷着流多少眼泪,才能在他面前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的女人,他平日里都舍不得给屈受,周安琪算老几?
这口气就算岑青禾咽得下,他可咽不下。
最近这两天他都在夜城,稍稍派人一打听,就知道周安琪已经迫不及待的入住盘古世家,商绍城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尤其是他对一个人感到厌恶的时候,他基本可以很理智的判断出对方的软肋,然后毫不犹豫的拔剑,一下子捅进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叫人找了几个很漂亮的女人,把盘古世家的门卡给了她们,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她们每天都去他那里,乘电梯上楼,待个两小时再下来就行,什么都不用做,白白拿一笔丰厚的报酬,如果‘某些人’问起,只需要回答一句话:“关你什么事?”
周安琪搬到商绍城家楼下才四天,上楼的女人换了四个,这是每天都不重样的节奏。
在第五天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拦住要上楼的女人,沉着脸问:“你是这的住户吗?”
女人抱着手臂,一看周安琪语气不善,她也瞥眼回道:“关你什么事?”
周安琪最看不惯这种出来卖的,她当即掏出钱包,抓了一厚沓的钱砸在女人脸上,瞪眼道:“立马给我滚!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我划花你的脸!”
她不明白商绍城为什么就喜欢这种庸脂俗粉,看脸吗?她长得不比任何人差,怎么他宁可叫鸡都不肯看她一眼?
千辛万苦搬来盘古世家,她不是来看他夜夜当新郎,天天换新娘的。
气急败坏,她直接冲上楼去敲商绍城家房门,可是敲了半天,门内没人应,她打电话给他,他早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其实周安琪怎么都猜不到,最近几天商绍城基本没有回来过,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惹得自己一身腥,虽然他没把家里钥匙给其他女人,那些女人也一直都没进去他的家门,可万一叫岑青禾知道了,她保不齐又要作他,所以出于明哲保身的目的,他这几天可都跟岑青禾在一起,她就是他洁身自好的目击证人。
如今一连五天,终于钓到了周安琪这条蠢鱼,等商绍城收到消息,说是周安琪跟‘他的女人’发了飙,他马上返回盘古世家,来到三十一层,按了门铃。
周安琪正在家里气急败坏,听到门铃响,她不耐烦的走来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商绍城,她显然很是意外。
他躲她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找来?
商绍城绷着一张俊美的面孔,睨着面前的周安琪,一张口就是极度伤人的话,“你是不是有毛病?”
周安琪心底咯噔一下,当即变了脸色,眉头一蹙,她抬头道:“你说谁有毛病?”
商绍城眼中流露出彻骨的讨厌,薄唇一张一合,斩钉截铁的回道:“我、说、你!”
“你爱住哪儿住哪儿我管不着,你上大街上发疯谁也不拦着你,你上这儿来当什么保安?扫黄归你管吗?你凭什么打我的女人?”
商绍城气急败坏,周安琪怒火中烧。
她扬着头,大声回道:“你的女人?你就喜欢找坐台鸡是吗?我看见她们都觉得恶心,你用了也不觉得脏,你不怕得病啊?!”
商绍城怒极反笑,“到底是我妈多给我生了个妹妹,还是我爸在外面找了小三儿,我不记得我家什么时候多了你这号人物,管我,你算老几?”
周安琪让他气得浑身发抖,她一片真心实意的对他,可他却当面羞辱她,把她跟他爸说在一起。
“商绍城你他妈有病!”气到极处,周安琪红了眼眶,呀呲欲裂。
商绍城重新冷下脸,平静的口吻,沉声说道:“别把我拉到你那个病态的世界里去,我正常得很,我自己的房子,我想让谁进就让谁进,我可以一天换一个,也可以一天换好几个,只要我乐意;如果有个人让我厌烦恶心,别说住我楼下,就算跟我住同一个小区,我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你不是乐意住这儿嘛,行,你住着吧,回头我就把楼上改酒店,一百块一天随便住,只租****,你这么想听,我让你听个够。”
周安琪紧攥着拳头,气到咬着牙也会发抖,眼泪掉出眼眶,她无比怨恨的望着面前的商绍城。
同样都是眼泪,岑青禾的眼泪是金疙瘩,周安琪的却是鳄鱼的分泌物,商绍城视若无睹。
他一心要给岑青禾出气,不是不知道周安琪有多喜欢他,拿别人对自己的喜欢当成武器去伤害,这是不道德的,可前提是,那个人的喜欢没有伤害到他爱的人。
商绍城的心软从来就不是留给周安琪的,更何况周安琪这人特别惹他厌,以前他还会看在周家其他人的面子上,多少给她留点儿脸,但她现在已经蹬鼻子上脸了,他要是再闷不吭声,他就不是个男人。
“周安琪,我说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商绍城从没如此认真的看过周安琪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心里面去,“我不怕跟你做敌人,我希望你烦我,恨我,甚至这辈子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只求你别喜欢我。”
周安琪新做的指甲是方形的,贴了甲片,比较长,她用力一握,不知道哪根手指的指甲生生折断了,十指连心,连头皮都麻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出眼眶,这一刻他恨极了,怕一张嘴就会哭出声,所以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商绍城骂了许多,看到她这副模样,心想着也算是帮岑青禾解了一些气,但是临走之前,他还是不忘‘谆谆教诲’,“可能以前跟你表达的还不够清楚,我检讨了一下,所以这次来顺便跟你重申一遍,我真的不喜欢你,一点儿喜欢的感觉都没有,每次见完你,我就觉得大街上我随便找一人都比你强,以前看不上眼的,现在也觉得顺眼了,我这人很少跟人说软话,也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但是这次我请你帮个忙,你放过我行吗?”
周安琪自始至终,一直恶狠狠地瞪着他看,这目光饶是谁看了,也不是爱,而是赤裸裸的恨。
半晌,她终于开了口,极度压抑的声音道:“你会后悔的。”
商绍城马上说:“你又犯同一个毛病,我说了,这是我家里人需要担心的,我是好是坏是死是活,我自己带着,不需要任何外人操心。”
他将‘外人’两个字刻意加重。
周安琪又不说话了,商绍城用七分不耐三分无奈的神情睨着她,她死猪不怕开水烫,他软的不行也只能上威胁,“这是我最后一次私下里找你谈,你我不说,没有第三人知道。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保证会让你哭的比这次难看,你知道我说到做到,好自为之。”
话罢,商绍城转身离开,当真是迫不及待,一点儿留恋和迟疑都没有。
周安琪表情不变,直直的站在原地,直到他进了电梯,转身按数字的时候,两人曾短暂的对试过一眼,她满眼怨毒,分明写着:你会后悔的。
商绍城不屑一顾,他最后悔的事儿就是让她给粘上了,他觉得周家人都挺正常的,哪怕是周砚之,他也懂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偏偏出周安琪这主,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活像个狗皮膏药。
商绍城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算给他扒层皮下来,他也务必要给她撇开。
骂完周安琪,商绍城出了盘古世家立马心情好了大半,他知道周安琪给岑青禾的委屈,不会比他给周安琪的难堪更大,毕竟周安琪喜欢他,被自己爱的人当面怼,和情敌之间的互相倾轧仍是不同。
白眼儿狼最近越发的有良心,还知道在新家买两个哑铃,说是给他锻炼用的,就凭这一点,他都得给她报仇雪恨。
想到白眼儿狼,商绍城心里暖暖的,明天就是七月四号,两人认识一周年,飞法国的机票都已经订好了,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他打了个电话给她。
电话响了半天,却不见接通,商绍城好奇。
岑青禾正在售楼部里面跟章语吵架,没错,是真的吵起来了。
原因是她刚从赵长风办公室出来,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下楼来安排大家未来一个星期的工作行程,章语听闻她要走,笑着说了句:“岑组长最近贵人事多,请这么久的假,是去江城吗?”
江城,摆明了直指程稼和。
如果是平常,岑青禾可以低调的怼回去,但她这次就是不想,所以当众回了句:“章组长放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也不会耽误工作,而且我们组的业绩向来都挺好的,我在跟不在都一样。”
众人看向章语,章语略显尴尬,不过很快便微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怕我去江城找程稼和,让他帮我提业绩吗?章组长当我是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