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毒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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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温柔(3)

李英珉压抑了一下情绪,“她现在……得的是什么病啊?为什么要坐在轮椅上?!”

“运动神经元疾病,也就是渐冻人症。”护士让李英珉走到门外,眉头缓缓地紧皱起来,“这个病会让说话、吞咽及呼吸功能减退。”

“什么?!”如雷贯耳的震撼毫不留情地打击在脆弱的脑袋!感到惊讶万分的敏可芯缓缓望向比自己更虚弱的李英珉。

“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

敏可芯走到李英珉背后,轻抚着千疮百孔的背部。

“她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也把你们的照片贴满了病房。希望你多陪她一下吧。”护士留下最后的安慰便转身离去。

李英珉缓缓闭起空洞得万念俱灰的眼睛,紧紧皱在一起的神情仿佛在努力地接受所有。

“玮……珉……”苍白而干枯的嘴唇用力喃喃着昼思夜想的男子。

敏可芯费尽毕生力气推了推那个永远也不愿离开的身躯。现在的她,能做的,或许只有这些看似简单却沉重无比的举动。

看着渐渐靠近的俞玮珉,忧愁却唯美温馨的画面,脆弱的五脏竟在不争气地崩溃……亮丽的大眼下,清晰的视线倒影着此刻比任何人也失落的俞玮珉。那双曾让她不敢奢望却停不了遐想的亲昵,那双曾确确实实为她抹去泪水的温柔,现在,正轻轻地落在一张温婉美丽的脸上。

“霏萌……”以为失去了声音的嗓子努力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

霏萌像个机械人般缓慢而费劲地抬起纤手,沉重地坠落在李英珉大手上,“不……要……难……过……”僵硬的脸颊缓缓扬起一道不再柔和,却依旧美丽的微笑,“看到……你……很……开心……”

突出连续的话语后,呼吸便像跟她对抗般急促难受。

“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李英珉站了起来,把僵冷的霏萌搂进怀里,“对不起,过去我耽误了你太多时间了……以后,请让我补偿吧!”

缓缓的湿润从坚强的脸颊滑下,温热的泪水点缀在秀发上的一刻,清澈的声音恋恋说了一句:“我爱你。”

这句哈让房中两个女生错愕一愣!空气、时间、甚至呼吸,仿佛世间一切忽然停顿了一般,努力站稳的身躯却不争气地跌倒在地上!!

幸好,余下的倔强让她紧紧抓住墙壁下滑,倒地的一刻,他也没有发觉。屁股传来微微刺激的瞬间,世界万物仿佛又再恢复了运作!呼吸重返的同时,身体内脏仿佛霍然俱裂!!劈里啪啦的巨响如讽刺的狂风,被刮起的心脏碎片尖锐地到处乱飞,被迫已经千疮百孔的神经再一次遍体鳞伤!!

慢慢地,腥臭的湿润渐渐苍凉,这一幕孤寂冰冷让她看清世界的虚空,默默地收起激昂汹涌的爱意,让沉重的心脏慢慢沉淀……夜静人寂,虚弱女子滑下了眼皮,疲惫不堪的身躯也落幕地步出房间。此刻,他发现了一个与自己同样肝肠寸断的人。她靠在角落,仿佛生怕被发现,但又无力离去般脆弱。

“不回去吗?”她像个磁场般,无端地把他吸引过来。

清爽的短发轻轻地摇摆,黯然失色的嘴角努力地扬唇一笑,“想多留一会。”

“已经凌晨了,”李英珉看了看手表,“我送你回去吧。”

“你,今晚不走吧?”天真的瞳孔闪露着如星星般唯美却忧愁的波光,“我已经打电话回家了,今晚不想离开。”

“为什么?”

敏可芯缓缓低下头,不想欺骗,也不敢回答。

“我们下去公园坐坐吧。”俞玮珉忘却了好奇,带领她步向寂静的草地……虽然已是九月,但毕竟还是夏夜,凉风却毫不留情地刮打在两人身上,让本来已经苍凉不安的灵魂不禁颤抖起来。可惜平日体贴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懦弱,空洞沉寂的眼神无奈地凝视着远方。

“可芯。”亲昵的呼唤让敏可芯轻轻一愣,沉默不敢作声的她迟疑地哼了句,“嗯,学长。”

“其实……”昂首直视的脑袋卑微地低头,“后来我有想过,要是没有再遇那该多好……”

敏可芯先是愕然地看着他,后来那张颤抖的脸告诉了她,他的胆怯。

“我很坏,我真的发觉自己很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明明就是很想找到她!可是……难道是我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吗?!”

“学长!”敏可芯放肆地紧握住那只懦弱的拳头,“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有谁能够冷静面对?”

“不!”李英珉珉奋力埋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就想住着一个魔鬼般,让我害怕面对,想逃避……但我不是喜欢她的吗?为什么?为什么……”

李英珉像个被无辜处罚的孩子般,懦弱地埋进敏可芯肩膀。脆弱的灵魂安然接受了俞玮珉突然而来的惊变,费尽毕生力气爱抚着受伤的小鸟。两个同样寒冷的灵魂缓缓环绕着对方的温暖。慢慢地,疲惫不堪的眼皮也在昏夜中闭下,可惜难缠的剧痛依旧在心脏寸步不离……度日如冬,荒凉漫长的时钟迟钝行走。短短一个月,三颗疲惫的心也仿如老了好几年。纤巧可爱的影子已经瘦削如柴,却一直无怨无悔地坐在46病房外。医生护士们经常好奇地问,为什么每天都坐在这里,却又什么都不干。而她总是笑笑地回答:我不介意。

问非所答的时候,她总会用力扬唇,温婉地望向病房里那对温馨的情侣。她知道里面的女生讨厌自己,因为霏萌看她的眼神,并不愉快。但她却自私得还在期待那个人每天经过的笑容。

“可芯。”熟悉的呼唤从传进敏可芯耳朵,让她惊愕得猛地一振!

“谢谢你,一直为她祈祷。”欣慰的微笑再次挂在帅气的脸上,顿时让某个心脏的忧郁慢慢融化。

“霏萌想见你。”

“啊?!”敏可芯错愕地站了起来,顿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怎么了?你不想跟她聊天吗?”

迟疑的慌张立刻让敏可芯满头冷汗,善良纯真的笑容缓缓靠近,和暖的大手把呆若木鸡的她拉进病房。心孤意怯的灵魂懦弱地缩成一团,无法直视病床上瘫痪般的霏萌。

“你……你……”吃力的一刻,虚弱的呼吸不争气地急促起来。李英珉慌忙地跑到她身边,温柔地爱抚着苍白的脸颊。

亲昵的举动忽然当颤抖的灵魂僵硬起来,寄居在心脏的小魔鬼放肆地敲打着脆弱的围墙。

“累吗?”此刻温柔的瞳孔只有柔弱的霏萌,无尽的爱意也仿佛只为她传送。

霏萌宛然一笑,迷人的善良像磁场般让人难以抽离视线。

“我爱你。”性感的薄唇再次向她发出喃喃的誓言。

站在背后像个隐形人般的灵魂,忽然被寒冰的刀刃狠狠刺穿心脏!!杀死了可恶的魔鬼,也再次击破了由碎片组成的灵魂!敏可芯强忍着急促的呼吸与汹涌的酸痛,用力转过身去,静静地步向门口……莫名的失控宛如心脏被抽离的空茫,让体贴的灵魂不得不追随而上。迟疑地跑出医院,消失在眼底的影子不断游荡在脑海,让激昂的嘴巴不禁在大街上高呼她的名字!

“可芯——可芯——”

吵闹的大街上,一阵阵尖锐而遥远的呼喊不断响起,促使快要崩溃的眼眶压抑不了汹涌的浪潮。泪水飞溅的一刻,她依旧坚强地向前走。她害怕,害怕得双腿直在颤抖,害怕得身体渐渐无力地放慢了脚步。可是,她也不愿回头,如果这一次停下来,或许,她再也离不开这个深渊!

再熟悉不过的呼喊逐渐靠近,而不争气的双腿却无法加速。

此刻,她只想天空掉下一个骑士,帅气地拉着她的手飞奔离去!可惜,现实的她,是个得不到王子怜惜的灰姑娘。一切,也得靠自己坚强。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侧身望向不远处的对面马路。凝视着那个脸露愁容,欲向自己飞奔的人,让她猛然进驻了勇气!毕生的勇气!

“不要!不要走过来!!”崩堤的苦水直直渗入嘴巴!

俞玮珉看到如此伤心的敏可芯,顿时也只能按她意思停了下来。

“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对我微笑……够了……谢谢你给我的温柔……太多……实在太多了……满得我承受不起……”

“可芯?”李英珉不解地凝视着她,担忧的愁容更为扭曲抽搐。

敏可芯忽然发觉自己像个很了解他的仆人,为他环绕了多年,最后却只能空手离去的可怜虫!

“笨蛋!学长你是个大笨蛋——”忽然,她放肆地在大街上撕喊,“从高一首次看到你在庆典上的笑容那刻!学长的笑就无法从我脑袋抽离!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爱慕你,我一直以为不会跟你有相交的一刻!”

“可芯……”

敏可芯握紧了拳头,奋力撕开隐藏已久的沉重,“我爱你——笨蛋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