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看着他寒冷如冰的双眼,缓缓说:“你如果要杀我,不必等到现在。”楚惜风微微笑了,点头:“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不过,我以前不杀你,不代表现在不杀你。”云儿叹气,“你一直在等最佳的时机。”现在,终于来了吗?
楚惜风剑尖一挑,从她脸庞擦过,割断几丝垂下来的长发,手指往她胸前疾点。云儿来不及后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他一手抱起云儿,快速来到山崖入口处,飞身抓住长绳,哧溜哧溜往山顶攀去。
刚才他找燕苏去了,现在只等他上钩。黑压压的兵马将一间小小的客栈围得水泄不通,步步为营,连一直苍蝇都飞不进去,根本不能近身。他隐在暗处,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可趁之机,后来见魏司空牵着马出来,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赶着去办。他横剑拦在魏司空必经之路上,像猎豹等着猎物一般,胜券在握。
魏司空见是他,勒住缰绳,双手抱胸,慢吞吞说:“原来是前天晚上挟持弱质女流、落荒而逃的金翎剑楚惜风啊,司空久仰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楚惜风懒洋洋说:“魏世子客气了。”魏司空怒道:“青天白日的,你也敢出来,我刚才还以为见鬼了呢。”语气充满讽刺。楚惜风也不生气,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动起了手。也没见他怎么移动,金翎剑瞬间已至魏司空的面门。魏司空一惊,人迅速往后一仰,身子离开马背,跟着往后飘去,右手按在青锋剑上,拔剑出鞘。冷冷一道青光划破长空,青锋剑和楚惜风的金翎剑交缠在一起,两剑发出“嗤嗤嗤”的撞击摩擦的声音。
楚惜风不屑地哼了声,一剑格开,趁魏司空还未变招之际,弃剑不用,双脚如旋转的陀螺般落在魏司空的身上。魏司空万万没料到他竟然打起近身肉搏战来,一时没防备,左支右绌,又翻又滚,挡的颇为吃力,一不小心吃了他一脚,如遭重锤般顿时站立不住,捂住胸口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体内真气乱窜,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楚惜风原不是要他的命,只不过想教训他刚才出言不逊而已,在他出剑反击之前抽了个空隙往后撤去。他傲然立在风中,负手说:“魏司空,就凭你,还嫩了点。就是你家魏老头子来,我楚惜风也不怕!”从怀里扔出一张对折的素笺,轻蔑地说:“接着——若不是要借你送信,就凭你的本事能从我的剑下活着离开吗?”那张薄薄的纸片迎着风轻飘飘落在魏司空手里。
楚惜风虽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一向我行我素,杀人如麻,但是还不至于冒着得罪武林四大家族之一魏家的危险,平白无故去杀魏家的世子,引起武林公愤,踢了魏司空一脚也就算了,见好就收。
魏司空低头一看,信封上写着“燕苏启”几个字。打开来时,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今晚子时,芙蓉山顶,单刀赴会”,一撇一捺,气势嚣张,字如其人。不等他抬头,楚惜风如一阵风走远,声音远远传过来:“你听好了,若还想要那个丫头的命,只能是他一个人来。”魏司空看着手里的信笺,沉思半天,最后还是拍马回去,将信交到燕苏手里,让他自己做决定。
燕苏看完后,将信撕得粉碎,冷哼:“好狂妄的口气。楚惜风,别以为我怕了你!”转头问:“芙蓉山是什么地方?”东方弃便说:“九华山群山之一便是芙蓉山,素来有‘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之说,景色秀丽多姿,山势巍峨险峻,下临深渊,三面绝壁,离这里大约有百里路程。”他点头道:“备马。”
冯陈连忙阻止,急道:“公子,你不能去!”燕苏冷声说:“谁说我不能去,带上五千精兵,别说区区一个芙蓉山,就是九华山群山也要将它夷为平地。我看他楚惜风能骄横到几时!”魏司空听了便说:“听楚惜风的意思,是要公子一个人去赴约。若是大队人马都去,只怕他不肯来。”
东方弃叹气:“芙蓉山壁立千仞,根本无路可走,不是人人都上得去,恐怕带了再多的人马也没用。”楚惜风还真是会拣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冯陈站出来说:“公子,属下认为您完全没必要去。楚惜风名声再响,也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罢了,怎可跟您相提并论。我们还是连夜出发,尽快回京吧。”意思是说,云儿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没必要因为她亲身犯险。连东方弃也不明白楚惜风为什么会下这样一封战书,因为对方完全可以不予理会。
燕苏眼睛看着窗外,过了许久,徐徐说:“我少年时便听说过楚惜风这个名字。他曾经大闹天牢,连杀一百一十一人,大理寺的石阶殷红一片,血流成河,数年后还带着血腥气。据说他杀起人来心狠手辣,眼睛都不眨一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人,说到做到,如果他不去,云儿必死无疑吧?想到这里,声音不由得一顿,“一直以来,我都很想会会他。我燕苏自小习武,日夜不辍,当年幽州一战时,死于我剑下的亡魂成千上万,未必不是他的对手。区区一个楚惜风,何足惧哉!今天他就是不来下战书,他日我也要找上门去!”
冯陈还要劝阻,他大手一挥,说:“不要再说了。我今天如果不去,以后就算听到楚惜风这个名字,气势上都要矮上三分。”
东方弃心里却在想,他又不是江湖中人,守不守江湖规矩有什么要紧,传出去也没人会笑他。他之所以坚持要去,可是因为云儿?东方弃不敢这样想,但是却忍不住这样猜疑。以他尊贵的身份地位,只是单纯的想会一会江湖上人称的“杀人不留行,千里楚惜风”吗?东方弃想了想说:“公子,你伤势还未痊愈,不如由我代你去吧。你一个人去,确实太危险了。云儿她,不会有事的。”众人点头附和,都以为这是极好的办法。
燕苏转过头来看他,缓缓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燕苏岂是贪生怕死的人!楚惜风胆敢行刺本宫,我定要他付出惨痛代价。不用多说了,哼,谁跟他单打独斗?我可不是武林中人。大伙准备准备,出发吧。”
燕苏领头往芙蓉山去,后面跟着东方弃、魏司空、冯陈褚卫、蒋沈韩杨以及一千精锐骑兵。,旗幡飘扬,声势浩荡,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却是人马无声,训练有素。众人来到芙蓉山山脚下,只见一座笔直的山峰平地而起,直插云霄,像是刀斧硬生生劈出来的,山势之险峻,触目惊心。夜幕降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芙蓉山半明半暗,若隐若现,更显诡异。燕苏坐在马上下令:“前锋营一百精兵随我上山,其他人将这里围起来。蒋沈韩杨,你们留下来好好守着,一个人都不许放过。楚惜风若是下山,立斩无赦。”
众人在蒋沈韩杨指挥下迅速散开,手持弩箭,埋伏在山下必经之路,围成合围之势。燕苏带着另外一百精兵沿着狭窄的山路往上走。山路艰险,众人走走停停,行不到一里,大石挡路,荆棘遍地,杂草丛生,前面无路可通。大家唯有下马步行。燕苏仰头看了看山势,像是直接从天上垂下来一般,倒挂在空中,陡峭非常,武功低微的人,恐怕连站都站不稳。马儿已经上不去。他下马,看着众人说:“剩下的一百精兵就埋伏在这里,冯陈褚卫,这些人由你们带领,不得有误。”二人领命,指挥众人先将马匹藏起来。
燕苏、东方弃、魏司空三人攀着巨大的岩石一路往山顶行去,如履平地,到了上面,寒气逼人,山风怒号,云遮雾绕,眼前一片模糊,目不能视物。东方弃指着前面沉声说:“绝壁上面就是芙蓉山山顶了。”这道绝壁高达数十丈,一直没入云雾的最深处,看不见顶,像倒立的一面镜子,连个搭手的地方都没有。底下是一道幽森森的峡谷,只听得风鸣谷应声呜呜呜在耳旁响。当真是猿猱欲度愁攀援,使人见此凋朱颜。
魏司空苦笑:“怪不得楚惜风这么张狂,无惧千军万马,原来是有备无患。”此处凭险而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光滑如镜,恐怕连鸟儿都飞不过去。心里寻思该怎么上去。
东方弃说:“这种地方,就算是楚惜风,若不借助工具,只怕也上不去。”解开背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截长绳,一端缠在指尖,另一端捆了把明晃晃的匕首,抬头看着峭壁,说:“公子,我先上去了。”燕苏瞧了瞧他身上的绳子,说:“看来你早有准备。”他微微笑了一下,说:“我不是第一次来九华山。”
燕苏不语,退后两步抬头仰望,突然拔出腰间的龙泉剑,哼道:“楚惜风要见的是我,你去有什么用。”龙泉剑在峭壁上一点,借着这股力拔地而起,一口气还未用尽,体内又生新力,龙泉剑再插进岩石里,脚尖点在山壁上,像拄着根拐杖在平地滑行,重复数次,很快到达峰顶。
东方弃眼看着他上去了,算了算距离,深吸一口气,迎着风一跃而起,高达数丈,人已在半空中。他找准位置,手中的绳子连着匕首猛地插进岩缝里。他右脚踩在匕首上,借此换气,然后连翻数个跟斗,瞬息间人已在山上。魏司空自认没有他的本事,这么高的绝壁中途换一次气便能上去,青锋剑也比不得龙泉剑无坚不摧,仰头大声喊:“我在下面等着,你们自己小心。”
山顶狂风呼啸,怪石嶙峋,地上寸草不生,十分荒凉。燕苏手中提着剑,沿着坎坷不平的石子路往前走,转过一块横立的大石,风势立马小了许多,眼前是一处平地,大约有半个房间那么大,空荡荡的,三面都是悬崖,右手崖边有一株长歪了的松树,整棵树往崖外的方向倾斜,枝干只有手臂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随时有折断的危险。这样一棵树下,吊着奄奄一息、唇色发紫的云儿,整个人荡在半空中,随风摇摆,身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燕苏见了,大惊失色,冲上前便喊:“云儿!”楚惜风从另一边岩石的阴影里转出来,笑道:“不出我所料,你果然来了。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情深意重,竟然肯大驾光临,在下诚惶诚恐,真是不胜荣幸啊!”唇角满是讥讽之意,看他的目光志在必得。燕苏怒道:“楚惜风,放了她。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有本事就自己来拿!”心中着急,一剑刺了过去,想救云儿下来。
楚惜风闪身躲开了,站到崖边,拦住他的去路,解开系在一块长石上的绳子,拿在手里晃着,笑嘻嘻说:“殿下可要小心了,您多走一步,您的心上人可就要多受一份罪了。哎呀,实在是对不住的很啊,你看——”手一松,手里的绳子立马往下掉。
云儿蓦地由高空往下坠去,立马从昏死里惊醒了过来,吓得放声尖叫,刚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无止境地掉下去——
楚惜风出手勒住绳子,缠了个圈,挑眉看着燕苏笑,笑容如沐春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云儿吊在悬崖下边,虚飘飘无依无靠,似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柔弱的树枝因为她的体重被迫弯成弓形,吱呀呀地响,不知哪里喀嚓一声断了,云儿骇的花容失色,再也不敢乱动。
燕苏右脚往前踏出一步,随即又缩了回来,忍着气道:“楚惜风,你大费周章约我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玩的小把戏吧?”楚惜风不答话,将绳子系了回去,再站起来时,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拔出金翎剑的刹那,周身一丈以内皆是无形的杀气。“我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燕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点头:“好!”横剑摆开阵势。
云儿惊魂未定,看见燕苏,先是吃了一惊,这会儿见他们竟要决一死战,恨声道:“楚惜风,你这个疯子,变态,恶魔……你想死就直接去死好了,纵深往下跳,一了百了……秦姐姐黄泉路上还有个作伴的,你,你……为什么硬要拉我们垫背?你,你,你这个……”峡口风声太大,她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骂不出来,捂着胸口不断咳嗽。
楚惜风听了她的话,阴鸷着一双眼,恶狠狠说:“谁说怜儿会死?只要我杀了你们,就可以救活她!”他手中的金翎剑横空劈出一道闪电,使出十二分功力,手上真气顿时波涛滚滚而来,大有开山裂石之势,如决堤的黄河,一泻千里,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燕苏料不到他一下手就是以命搏命的杀招,真材实料,毫无花巧,唯有硬着头皮迎上去。双手握剑,龙泉剑往中间奋力一劈,两剑相击,真气激荡,刹那间俩人换了个位置。招式虽然化解了,可是强劲霸道的真气却激的重伤未愈的他连退数十步,脚踩在悬崖边上,腰身一晃差点掉下去。
楚惜风迅速调理体内紊乱的真气,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哼道:“能在我这招‘风云变色’之下还活下来的人为数不多,你算是一个,堪当我楚惜风的对手。今天这一架打得痛快,不愧是我要杀的人。”气运剑上,金翎剑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声音越来越尖锐,剑身微微颤抖,接着金光大盛,以剑柄为中心,慢慢形成一个偌大的光圈,杀气亦随之大盛。
燕苏捂着胸口,脸色凝重,龙泉剑护在身前,且战且退,往一边移去。楚惜风哪能放过他,连变数招,刚才的光圈束成一道狭长的剑气,不断逼近,硬是要将他逼回悬崖边。燕苏失手在先,连连失利,回头一看,身后不到一尺便是悬崖,挽了个剑花站定了,眸中凶光一闪,恶狠狠说:“楚惜风,你当真以为你自己天下无敌么?”拼着丹田受损,带伤催动真气,一团青溶溶的剑影带着泠泠的阴寒之气龙卷风般扫了过来,满地飞沙走石,星月无光,天空为之一黯。
楚惜风脸露诧异,提剑挡了一下,知道无法化解,不敢硬挡,身子随即如陀螺般避了开来,一直飞到另一边,尽管他避得快,站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口中溢出鲜血,看着他目光闪烁不定,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武功?”如此霸道诡异,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任你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燕苏立在山顶风势最强处,颤颤巍巍,五脏六腑钻心的疼,连忙用剑撑住身形,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哼道:“天下的武功你都能知道么!”楚惜风见他脸色瞬间苍白,气息微弱,显然使出这招时,受了极重的内伤,慢慢说:“同归于尽,与敌偕亡,决绝至此,莫非是江湖上久已失传的‘玄冰一式’么?”燕苏不答,只哼了一声。
“玄冰一式”只有一招,之所以名震江湖,固然是因为其威力无穷,无人能破,同时因为此招使出的同时伤人之前先伤己,用的是同归于尽、与敌偕亡的法子。曾经有人学会了这招,却没有这个胆量使出来。燕苏性子决绝骄傲,宁折不弯,倒是很符合“玄冰一式”的内涵主旨。
楚惜风冷哼道:“‘玄冰一式’固然厉害,可惜你尚未学到家,加之你受伤在先,使出这招来,画虎不成反类犬,我怕你作甚?”话虽如此,心中却十分恼怒,金翎剑改挑为刺,往燕苏右眼刺去,又快又狠,辣手无情。燕苏重伤在身,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如何能抵挡楚惜风这全力一击?
东方弃躲在大石后面见了,知道再不出手,恐怕他就要瞎了。他落后两步,听见二人要单打独斗,不好出面,于是藏在一块大石后面,见机行事。此刻救人要紧,他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全身的真气凝在手上,一掌往楚惜风背后拍去,如长虹贯日,有气吞山河之势,似乎连山顶的风声都止住了。
后发先至、围魏救赵一向是东方弃的拿手好戏。楚惜风哪料得到背后有人,全无防备,空门大口,闻得风声,知道不妙,立即回剑自救。俩人硬碰硬对了一掌。他因为刚才受伤在先,挨了东方弃这一掌,往后退了一大步。东方弃为了卸去加在身上的真气,也跟着往旁边移了一步,避开了正面而来的一掌。表面看起来俩人不相上下,平分秋色,其实东方弃已然占了先机。
楚惜风冷冷道:“东方弃,又是你!”连续两次破坏他的好事,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二话不说,提起金翎剑便杀了过来。东方弃手中虽然没有剑,可是自有抵御之法,见招拆招,腾挪闪耀,身手灵活之极。只看见一团快速移动的影子,每当金翎剑堪堪要刺中他要害时,他从怀里摸出一粒指头大的石子儿,挟着真气射在剑身上,力道之精准,剑尖往往擦着他衣衫荡了开去,分毫不差。接二连三如此,楚惜风被他弄的十分气闷,嘲讽地说:“一味左闪右避,畏畏缩缩,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若当真厉害,杀了我楚惜风那才叫本事!”
东方弃说:“我杀你有什么用?再说我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你,有没有本事我自己清楚。我只不过想救云儿罢了。”楚惜风因为受尽情之苦楚,妻子虽然还活着,却跟生离死别没两样,越发见不得别人卿卿我我、在他面前情意绵长,不由得魔性大发,“又是一个痴情种!想救人?还得看我愿不愿意!”
金翎剑往空中一挥,斩断系在石上的长绳。云儿惊恐地喊着:“东方!”整个人急剧往下坠落。燕苏受伤跌倒在悬崖边上,见此变故,来不及思量人已经纵身扑在树上,单手抓住绳子。因为坠落的速度太快,手心勒出了一道血痕。云儿吊在空中,低头看了眼下面,阴风惨惨犹如十八层地狱,立即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恐惧,仰起头说:“燕苏,谢谢你。”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
燕苏本来就受了重伤,半边身子吊在树上,一手拉着云儿十分吃力,却忍着真气逆转的痛苦,安慰她:“不要怕,我这就救你上来。”凭着坚强的意志,咬牙承受下来,一寸一寸将绳索往上收,双手擦破了皮,收上来的绳子都是红色的,满是血腥味。松树枝干太细了,一下子挂了两个人的重量,顿时支撑不住,“喀嚓”一下,横出来的主干突然断了。
俩人同时往下掉。云儿吓得尖叫,一颗心放下来又提了上去,生死悬于一线。燕苏眼明手快,伸出右手,抓住另一侧的树枝,左手紧紧拽住挂着云儿的长绳,怕抓不牢滑下去,转动手腕,绳子牢牢缠在臂上。俩人就这样吊在悬崖下面,又惊又险,随时会掉下去。
云儿见他满手是血,一张俊脸为了救她扭曲的变了形,额上青筋绽出,不忍再看,偏过头去,哑着声音重复:“燕苏,谢谢你。你能来救我,我真是很感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放手吧。”死就死吧,反正是迟早的事,他再不放手,只怕两个人都要死。
燕苏听了火冒三丈,半空中迎着寒风大声嘶吼:“发什么疯,想死等我救你上来以后再说,还不快抓牢了。你再胡言乱语,我就让你这么不死不活吊着,风干了下酒喝。”云儿苦笑,生死关头,威胁人的性子还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