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山河绝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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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们的民族处于危难之际

姜九龙和申尚益他们居住的上海那个中等档次的旅社里面,面对面站着姜九龙和已经沐浴更衣之后的林诗野,姜九龙拿起装有手枪的皮箱,对林诗野说道:“诗野啊,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你就在这里先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林诗野有些难堪地问道:“那你们两个人这又是要干什么去呢?”

姜九龙直言不讳:“送货!”

林诗野:“送什么货?”

姜九龙:“十支驳壳枪,二百发子弹!”

林诗野:“送给什么人?”

姜九龙:“敢于把脑袋别在后腰上,跟日本小鬼子去拼命的人!”

林诗野:“你们不让我去做那种担风冒险的事情,那么,你姜九龙自己为什么要去做呢?”

姜九龙:“我为的是国家民族,你为的只是一个女人!”

面对姜九龙直截了当的批评,林诗野只好服软:“不用多说了!跟日本鬼子,我林诗野和你姜九龙一样,心里面埋藏着血海深仇!你等一下,我披上衣服,我和你一起去!”

姜九龙摇了摇头:“不!不!诗野,你不要去了!你不要去了!”

林诗野明显地感觉到了一种不被信任的气息,他有些恼火地对姜九龙说道:“等等!你说清楚,我到底是不要去了!还是根本就不能去?”

姜九龙叹了一口气:“唉,直说了吧!你暂时的确是不能去!”

林诗野一下子翻脸了:“九龙!我们可是从小一起练功,从小一起读书的兄弟呀,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我和你不能相共?”

姜九龙严肃地说道:“抗日组织,纪律严明!准确地说,你现在,还不够资格……”

林诗野猛然打断了姜九龙的话:“日本鬼子,用迫击炮一起炸死了我和你的爹娘!难道你姜九龙还怕我把你们卖给日本鬼子吗?啊?”

面对火冒三丈的林诗野,姜九龙却心平气和地说:“在严格的革命纪律面前,只有同志,没有兄弟!诗野!你好好努力吧!早晚,我们会是同志!一定会是同志!”

林诗野的双眼之间闪烁着一种饱含着委屈的泪光,他背过脸去,非常难过地把手中的外衣,披在了姜九龙的身上,他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滚滚而落。

半晌,林诗野伤感地对出了门的姜九龙说了一声:“小心一点,兄弟……”

晚上的上海滩无星无月,只有耀眼的霓虹灯在闪烁,林诗野孤身一人,伤感失落地在大街上走着。

一个酒馆里面的拉客,殷勤地走到了林诗野的身边,低三下四地对林诗野说道。

拉客的:“先生!进去喝一杯酒吧!有日本艺妓来侍候您!”

林诗野茫然若失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拉客的问道:“有日本艺妓?你是说有日本艺妓来侍候我吗?那么说,这里是日本人常来的地方啦?”

拉客的连忙点头哈腰地回答:“是啊!是啊!我们这里有很多日本艺妓哪!来吧!先生!进去喝一杯酒吧!先生……”

林诗野略一思忖,脸上不经意地悄悄荡起一片杀气,他以近乎冰冷的口吻,对拉客的说道:“带路!”

正值林诗野和那个酒馆里面的拉客交谈之际,暗地里,无声无息地闪出了一直在悄悄地跟踪着林诗野的长谷川一夫。

街市上闪烁着的霓虹灯亮了一下,光亮处,那个日本情报机关的新任特务长谷川一夫,清清楚楚地看到林诗野,器宇轩昂地跟随着拉客的走进了酒馆。

酒馆的外面,长谷川一夫站在冬天寒冷的夜风之中,不停地徘徊在酒馆大门的附近,他不停地踱来踱去,以便用体力的消耗,换来一点幻想中的温暖。

长谷川一夫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透了——自从跪倒在地上,宣誓效忠了大日本帝国以来,原以为从此可以高人一等,能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几张少的可怜的钞票和一个日本侦探的头衔,他什么实际的好处也没有得到。不仅如此,由于他没有打探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也没有抓到真正的抗日份子,几个钟头以前,还狠狠地挨了那个管理他的日本少尉十几个耳光,打得他到现在都说不了一句清楚的话来。

长谷川一夫的双眼之中,闪烁着一种对林诗野强烈的忌恨,这不仅仅是因为林诗野,曾经在大世界赌场里狠狠地打过自己,还因为林诗野在各种方面那种压倒他自尊心的优越感。

因此,长谷川一夫非常渴望能够抓住林诗野的一些把柄,好借日本战略情报机关之手,消灭这个林诗野。

又一阵冰冷的风迎面刮了过来,冷风夹着雪花吹在长谷川一夫那刚刚挨过耳光的脸上,疼得他一阵哆嗦,长谷川一夫望着那个不断洋溢出欢声笑语的酒馆,带着十足的委屈,一头钻了进去。

酒馆里面,莺歌燕舞。

林诗野果然看到了好几个日本人在大厅与各个包厢之间出出进进,他咬了咬牙,打算把这几个日本人都杀了,却又担心姜九龙又嫌自己鲁莽,不让自己加入那个他很渴望加入的抗日组织。

正值犹豫间,拉客的带来一名日本艺妓,连推带搡地把林诗野让进了一个包厢……

脸上充满了苦闷与矛盾的林诗野,一杯接着一杯地在饮着酒,那名日本艺妓跪在他的旁边,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斟酒、添菜侍候着。

而在酒馆的另一间包厢里,林诗野所处位置的隔壁,喝酒喝得稍微有一点醉意的长谷川一夫,忽然狠狠地一摔杯子,猛然打了身边正在恭恭敬敬地服侍着他的那名日本艺妓一个耳光,随即一翻身扑了上去,一边拼命地撕扯着艺妓的衣裳,一边咬牙切齿地对那个艺妓说道:“哼,日本人欺侮我,我欺侮你!日本人欺侮我,我欺侮你……”

艺妓不堪羞辱,努力地反抗着,包厢里的搏打、哭闹,顿时将原本是一片祥和谐美的酒馆,搞得天翻地覆。

隔壁的林诗野,原本心里就十分烦乱,这会被吵的不得安生,忍不住一阵火起,他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抓过一瓶酒,便向门外走去,准备喝止旁边包厢里人们的喧闹。

谁知,长谷川一夫所在包厢的对面房中,正在喝酒的,居然是在奉天与上海两地常来常往的那个日本少佐木下平八郎,这个家伙也被长谷川一夫吵得烦不胜烦,于是,拉开房门,气哼哼地走了出来,一下子,竟与林诗野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把木下平八郎和林诗野两个人身上的酒气一下子全都撞醒了,木下平八郎和林诗野几乎是同时认出了对方,他们两个人忍不住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各自后退了一步,差不多在同一瞬间都大喝了一声。

木下平八郎:“八格!是你?”

林诗野:“混蛋!是你!”

木下平八郎得意洋洋地把手伸向背后,准备去摸腰上的手枪。

林诗野一言不发,抬起左脚便向着木下腾吉郞的心窝踹了过去。

木下平八郎似乎是防着林诗野的这一记窝心脚,从容不迫地低头、收腹、哈腰。

谁知,林诗野却趁势将刚刚踹出去的这一脚稳稳当当地踏在地上,随即,抡圆了胳膊,将手中倒提着那一瓶酒,咣当一下子,狠狠地砸在了木下腾吉郞恰好伸过来的后脑勺上。

木下腾吉郞一声没吭,扑通一下,倒在了林诗野的脚下。

酒馆里面的伙计、汉奸、日本鬼子看到木下腾吉郞被打,呼拉一下子,全奔跑出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质问林诗野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打人。

林诗野不言不语,一脚踏在木下腾吉郞的后背上,俯身拔出的手枪,叭、叭、叭、叭,打得周围顿时出现一片死尸。

酒馆内外,警笛、警哨立刻响成一片,一个鬼子从外面打碎了窗玻璃,黑洞洞的一挺机关枪,飞快地捅了进来,包厢里,原本正忙着与日本艺妓摔跤的长谷川一夫,也扒开一道门缝,伸出脑袋窥探。

林诗野眼观六路,杀心再起,扬手一枪,打碎了机枪手的天灵盖,抬腿一脚,踢烂了长谷川一夫的半张脸,脚下,那个木下腾吉郞抽搐着,动了一下,林诗野低头就是一枪……

姜九龙和申尚益像两个普普通通的赌徒一样,一前一后,走进了作为“山河绝杀令”战术支撑点的那个赌场。

郑管事对姜九龙和申尚益装得完全不认识,只当作来了两个财神爷,而热情地招待着:“唉哟,两位少见!今天打算玩点什么呀?”

姜九龙一副豪客的模样,话语中充斥着十足的江湖腔:“吭,这几天手痒的要命,有多大玩多大吧!”

郑管事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那好!底下,您两位就不必看了!请高抬脚,随我上楼!”

在大堂众多赌徒的一片艳羡中,姜九龙和申尚益跟着郑管事,大摇大摆地走上了楼梯。

郑管事回头望了一下楼下吆五喝六的赌客们,然后,一把关闭了房门,亲热地对姜九龙说道:“想念你们呀,九龙!尚益!一切还都好吧?”

姜九龙紧紧地拥抱了一下郑管事,兴奋地说道:“好!好!好!你这个前沿阵地的指挥官,怎么样?也好吧!”

郑管事连忙说道:“什么指挥官?为你们这些抗敌高手,看个家而己!看个家而已!”

申尚益乐呵呵地说道:“九龙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他这次,可是同时奉了崔东赫和金相大两个人的指令来的呀!”

郑管事微微有些惊奇:“怎么?崔大哥与金爷这一正一副两位抗日组织领导人,还搞背靠背战术啊?”

姜九龙哈哈一笑:“那倒也不是!他们都忙,以前是两支队伍,因为保秘的需要,直接不沟通,彼此之间,通过陈香云同志联系。金刚山为了执行‘山河绝杀令’这个计划,最近才将大家组合在一起。可其实呢,我从东北出发的时候,差不多也向金爷说破了!”

郑管事点了点头,一把将姜九龙拉到窗口前:“那好,我们的民族处于危难之际,你先来看一下地形,看看如何尽早将桑原秀吉这个日本帝国主义的战略神经拔除掉,以便制止或者延迟他们即将发动的侵略战争!”

突然,街上警笛大作,一辆又一辆摩托车,载着大批的日本军警,从赌场门外急匆匆地行驶过去,摩托车上的鬼子们荷枪实弹,神色惊慌。

姜九龙一阵诧异,不禁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在鬼子租界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这样大动刀兵啊?”

郑管事也甚感意外:“是啊,出租界用兵,鬼子恐怕还不敢,可租界内能有多大的事情啊!”

姜九龙指了指摩托车队远去的方向,向郑管事询问:“老郑,你地头熟,鬼子们去的地方,有什么重要机关或者是要害部门吗?”

郑管事双手一摊,毫不迟疑地回答:“没有啊!对面的桑原秀吉机关,是鬼子租界中最靠北的重要机构,再过去,一片商业区,直到公共租界边缘,除了几家饭店酒馆,没什么了呀!”

姜九龙听了郑管事的介绍,更是不解:“没什么了!那鬼子闹这么大的动静,干什么呀?有人抢银行?”

郑管事又一次摊开双手:“那边没银行啊!最大的地方,就是一个有艺妓的酒馆,租界里有头有脸的日本人常去!”

姜九龙听了微微一愣:“有艺妓的酒馆?有头有脸的日本人常去?别是咱们那个林诗野,跑去弄出什么事情了吧?”

那个酒馆里,没有人能够抵抗林诗野这一突如其来的发难,但是,林诗野也听到了远方正呼啸而来的摩托车队,林诗野非常清醒地知道,那是冲他而来的。

一种明显的胆怯,悄悄地从林诗野的心底升起——他倒不是怕鬼子,鬼子有什么可怕的?来了就打呗,打不过,死而已!

林诗野为之胆怯的是姜九龙,这刚刚让人家从监狱里弄出来,又被人家苦口婆心地骂了半天,人家刚走,自己就跑到了日本人的酒馆里来,这不是无可救药了吗?

不过,亲手杀死了自己和姜九龙的杀父杀母仇人木下腾吉郞,林诗野却是酣畅淋漓,极感兴奋的。想想,上海滩上该他办的事情,早已完成,若不是因为拦了金之殷的马车,而进了工部局的牢房,自己早就应该回返东北去了。再想想,反正姜九龙、申尚益他们干的事情又不让自己参与,那么,索性一走了之,先去父母与姜伯他们的坟前磕上一个头,告之复仇之事,再去实现对李高平的承诺,杀了铁道线上那个叫张天勇的两足之犬,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正思忖间,摩托车队已经到了。

林诗野未敢怠慢,他看了看酒馆里面的那个酒库,一把抓住一个正在鬼哭狼嚎的艺妓,呲啦一下扯下她的半条衣袖,随即,砸碎一瓶酒,将艺妓的那半条衣袖点着了火,丢进了酒库中,看着那蓝色的火苗冉冉升起,林诗野一个金鲤跃龙门,纵身从酒馆的后窗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