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江湖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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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夺饭碗老英雄逞奇能3

郑时听了没话说。

从这日起,郑时因在家见了柳无非,心里就不免触动在上房窗外所见闻的事。心里一想到那里,面上要完全不露出一些儿不愉快的神气,还得和平时一样对柳无非亲热,是很难办到的事。不如就借着柳无非劝他去外边溜溜腿的话,每日吃了早点,就跟着张汶祥同到外边闲走。张汶祥也是个很机灵的人,见郑时近日来的神情大异平时,每于无意中叹息,已看出是有心事的样子。但张汶祥心里以为郑时是胸怀大志的人,于今千里依人,尚无立足之地,不免心中不快。想不到其中有这些龌龊之事。即思量了些言语,安慰郑时道:“二哥时常拿官场中谋差事为难的情形来安慰我,怎么自己倒现出焦急的神气出来呢?”

郑时怔了一怔,问道:“三弟何以见得我为谋差事为难焦急?”

张汶祥笑道:“我又不是老四那样的呆子,和二哥在一块儿厮混这们多年了,性情举动,如何会不知道呢。二哥平日遇着为难的事,不问为难到甚么地步,从来不曾见二哥悄悄的叹息过。这几天同在外面闲行,二哥不知不觉的叹出气来,一声一声的都入了我的耳,二哥的心思到底怎么样?若是已看出这地方再住下去,也没多大的出息,我兄弟何妨另寻生路。”

郑时摇头道:“我没有这样心思,但是我心里近来确有不大快活的事。我们亲兄弟一般的人,原可以和你商量。不过依我的见解,和你商量不仅没有好处,你的脾气不好,说不定还要商量出乱子来,我此刻正在思量妥当的方法。有了方法,再和你说不迟。”

张汶祥道:“这才奇了,我跟二哥十多年了,何尝有过一次芝麻大小的事,不听二哥的吩咐,由我自己任性的事,以致二哥怪我脾气不好,不肯和我商量。”

郑时见张汶祥发急,连忙声辩道:“三弟不要误会了,我是因为这事就和你商量也没有用处,只在明后日我必有办法。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情吗?”

张汶祥见郑时不肯说出心事,也不好再说了。

这夜三更时分,郑、张二人都已深入睡乡了。忽听得春喜敲着房门,说道:“请郑姑老爷起来,有要紧的话说。”

郑时从梦中惊醒,开了房门,刚待问有甚么要紧的话,春喜已走过那边敲张汶祥的房门去了。郑时遂走到张汶祥房里,只听春喜神色惊慌的说道:“大人教我来请两位姑老爷的。大人现在内签押房等着,请两位姑老爷就去。”

郑时看春喜低着声音说话,唯恐怕人听得的样子,料知不是好事。当即回房整理了身上衣服,带着张汶祥,跟随春喜同到内签押房来,这房是马心仪办机密公事之所,外人不能进去的。走到房里一看,只见马心仪和施星标两人对坐着,两人都现出忧愁的脸色。房中摆了一桌酒席,四双杯箸,马心仪见郑、张二人进房,即起身带着一点儿笑意,说道:“近来公事略忙些,简直没工夫和两位老弟谈话。只得在这时候,胡乱弄几样酒菜,我们大家叙一叙。”

郑时慌忙谦谢。张汶祥心想,做官人的举动,真是荒谬绝伦,他一时高兴,就不顾人家已经睡了,也得半夜三更捶门打户的将人闹起来。春喜那鬼丫头,并做出那惊慌失色的样子,险些儿把人家的魂都吓掉了。却原来是胡乱弄了几样酒菜,请人家来吃喝,真是笑话。马心仪自己据了上座,教三人分三方坐了。并不用人伺候,就是施星标亲自提壶斟酒。

各人饮了几杯,马心仪忽蹙着眉头对郑时说道:“大约二弟也猜不出我在这时分请三位到这里来的意思,世间事真教人难料,方才到了一件公文,我给二弟瞧瞧,就知道了。”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封公文来,顺手递给郑时。郑时先看了看封套,然后抽出里面看了一遍,从容自若的仍旧套上,双手奉还马心仪。马心仪苦着脸说道:“他们怎么会知道二弟到了山东呢,这公文一来,真教我为难了。素知道二弟是个足智多谋的人,所以特地请你来,看这事应该如何对付。我们自己人,甚么话都好说,用不着客气。”

郑时道:“这有甚么不好对付,这公文上面分明说了:或拿着押解去四川,以了如山积案。或因路远恐怕中途疏忽,便拿住就地正法。好在我现在此地,两条办法,听凭大哥行一条就是,我看最好还是就地正法。”

马心仪做出不愿意的样子,说道:“我若是这般存心,也用不着请二弟来了,不可见外,且另想个方法,待我思量。”

郑时道:“那么,就求大哥给我一点儿盘缠,放我自寻生路去。回文只说访查无着便了。”

马心仪沉吟了半晌,点头道:“大概以用这方法对付为最妥当吧,你我相聚无多时了,且多饮两杯,这事搁下不必谈了。”

郑时表面做出从容样子,心里直和刀刮一般,那里还能多饮。张汶祥虽不曾见着公文,但听马、郑二人所谈的话,已明白不是好消息了。心里正自胡思乱想的着急,也非饮酒作乐之时。施星标自然也不快活,当夜不欢而散。张汶祥一到西花厅,即拉住郑时,问道:“我看那公文封套上的字,好像是四川总督衙门里来的,是特地行文来拿办我们的吗?”

郑时点头道:“与你无干,公文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姓名,这一着我早几日就想到了。”

张汶祥惊问道:“公文还没有来,你就想到了吗?却为甚么不打算早走呢?”

郑时长叹了一声道:“人心难测,像这样的人心世道,我实在不高兴再活在这世上做人的。”

张汶祥急道:“二哥这话怎么讲?是这般半吞半吐的,简直要把我急死了,求二哥爽直些说给我听罢。”

不知郑时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