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清静那里出来,赵莲花一边下楼梯一边给王湛打电话,可是王湛的电话总是关机。
赵莲花说:“我看还是直接到人民医院去吧,现在不管怎样,她都应该在医院而不是在家里。”
到了人民医院,巧的是,又碰上了郑非洋,这让米格儿感觉到,好象郑非洋一直在这里等着她。郑非洋一看见她们就打招呼。
“米侦探,又来了?看来一出了案子,你们就够忙的。这次来有什么事呢?我能不能做些什么?”
米格儿说:“我来了解王湛。我们想见见她,你能把她叫到你办公室里吗?”
郑非洋说:“既然来了,就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吧。”
来到郑非洋的办公室,郑非洋给两人泡了茶,说:“王湛请假了。”
米格儿有些意外:“请假了?什么时候请的假?为什么请假?”
郑非洋拿起桌上的一支白色圆珠笔,在手指间转着,说:“她7月4号请的假,说是有些紧要的事情要处理,但什么事她没有说。我估计可能与宋清静有关,我跟你说过,他们的恋爱关系出了问题。”
米格儿脸上显出思考的神情,说:“她要请多长时间?”
郑非洋说:“一个星期。”
米格儿说:“一个星期?要这么长时间?你能告诉我她会在哪里吗?这个我认为她应该告诉你吧?”
郑非洋说:“我不知道,她除了给我打了电话说要请假,说是要处理一些事情,其它什么也没说。她是个好护士,工作认真,从来没有请过假,还常常加班,所以,我理所当然地答应了。”
米格儿说:“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说请假的事?”
郑非洋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说:“7月4号清晨,6点20分。你看,这是通话记录。”
说着,郑非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米格儿。米格儿接过来看了看,屏幕上是“已接电话”,对方的名字是王湛,时间是6点20。
米格儿把手机还给了郑非洋,并看了他一眼。郑非洋的眼睛望着窗外。
米格儿说:“真是奇怪,7月3号晚上唐琴失踪了,7月4号王湛请长假,而且还联络不上了。”
郑非洋看了米格儿一眼,疑问道:“联系不上?怎么回事?”
赵莲花说:“我打她手机,关机。”
郑非洋意外地说:“哦?我来打一下试试。”
结果,也是关机。
“这倒怪了,请假就请假吧,关机干什么?如果有急事,上哪儿找她啊!”郑非洋显出着急的样子。“也许,她感情受伤太重了吧?她爱的男人不爱她了,还爱上了别人,这撂谁也难受啊!她大概是想不受任何打扰地清静几天。但我想她会不时地开机的。”
赵莲花说:“如果你发现她开了机,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们。这是我们的电话。”
赵莲花递给郑非洋一张名片。
郑非洋接过名片,说:“如果你们发现她开了机,也在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我会要求她正常开机的。”
米格儿过一会儿说:“我想问一下,你在7月3号晚上送宋清静回家后的活动情况。”
郑非洋说:“我直接就回家了。”
米格儿说:“这可要有证明的哟。”
郑非洋说:“小区门卫可以证明。”
米格儿说:“你不是住在医院的宿舍吗?”
郑非洋笑着说:“我有自己的家啊,东湖小区5幢3层302室。”
赵莲花问:“现在我们去哪?”
米格儿说:“去枫树湾村吧,看看王湛会不会在老家。枫树湾那个地方应该是个治疗感情创伤的好地方,那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
赵莲花说:“王湛的情况,总让我有一种紧张感。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米格儿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有些事是必定要出的。这就是连环凶杀案的可怕之处。这就好象是一连串的机关,触动了其中的一个,其它的机关也必定会一个一个地启动。”
赵莲花说:“你曾经说过殡仪馆的那个凶手是个女的,这个女的会不会就是王湛?她具有作案动机,而且还说过要杀唐琴的狠话,现在,又突然地请假,这会不会是一种暂时的有正当理由的逃避,也许她就此一逃了之?”
米格儿说:“我觉得,她不会这么笨,安排得如此隐密的谋杀,说明她是在保护自己,怎么会逃呢?这一逃,不就是向人宣布她就是谋杀凶手吗?”
赵莲花说:“那是怎么回事呢?”
米格儿说:“也许,她确实是需要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安静地呆上几天,抚平情感上的伤痛。也许,是另一个可怕的事实。”
赵莲花迅速地看了米格儿一眼:“什么事实?”
米格儿说:“枫树湾到了,我们先不急着找王湛的家,冒充一下法院的人,在村里调查一下王湛这个人,特别是她的过去。看来,她有一个不寻常的过去,她对她过去的生活讳莫如深。”
赵莲花说:“她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心灵变态?她有三十岁了吧,却和一个二十岁的男孩产生感情,这不是变态吗?”
米格儿说:“是的,她对宋清静有很强的占有欲,决不容许别的女人接近他。”
赵莲花问道:“你认为,占有欲就是爱情吗?”
米格儿说:“一般来说,有爱情就有占有欲。但是,一个心灵变态的人,他的占有欲就很难说是出于爱情。”
赵莲花把车停在一片毛竹林边上,以免车子被太阳暴晒。竹林里有几个中年人在打牌,大呼小叫地,气氛很是热烈,他们也很专注于自己的娱乐,连一辆车子停在那里都没注意。
米格儿在竹子间穿行着,向那些人走过去。直到这时,他们才被进来的人吸引了,看着她们。
赵莲花说:“我们是法院的,来调查一些事情。”
一个光头问道:“你们调查谁?”
赵莲花说:“王湛。”
光头向其他人说:“你们看,我说的不假吧,王湛一定会惹下麻烦的,这不,法院的人来调查她的。”
米格儿说:“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惹下麻烦呢?”
光头说:“我讲给你听吧。王湛都三十多岁了,谈恋爱谈的尽是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几年下来,她谈了好多这样的小伙子呢。”
米格儿惊疑道:“好多个?有多少?”
光头说:“就我知道的,有五六个,我看呀,起码有十几个。”
米格儿问:“同时吗?”
光头说:“她过不多久就要谈一个,谈了这个,那个也不放弃,她全要。”
赵莲花问:“你们怎么看这个事?”
光头说:“怎么看?她变态!整个一变态女人。”光头忽然叹了口气,“自从她被一个什么人抛弃以后,她就变了。原来她是非常正经的一个女人。”
米格儿问:“她被什么人抛弃了?”
光头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总之,那个人显得很神秘的,是个人物儿。”
米格儿问另外几个人,他们都摇着头,表示不知道。
米格儿问道:“她把那些小伙子带回家吗?”
光头说:“经常带回家。她有一辆小车,回来时就自己开车带着小伙子回来。她还挺炫的,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米格儿问:“这两天你们有谁看见她了吗?”
一个三十多岁的瘦个儿说:“我看到了。”
米格儿眼睛发亮地看着他,紧急地问:“哪天,什么时候?”
瘦个儿说:“前天吧,应该说是3号晚上,过了12点了,应该说是4号了。”
米格儿问:“你是怎么看到她的?”
瘦个儿说:“我没有看到她人,只看到了她的车。我在河里打鱼回家,在进村的路上看到的,当时她的车正往村子里开。”
米格儿依然很急地问:“你能确定是王湛的车吗?不会看错?”
瘦个儿说:“绝对不会看错。”
米格儿问:“她的车是什么牌子的?”
瘦个儿说:“牌子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她的车就认得,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米格儿对光头点点头,又问瘦个儿:“你看到车开到哪里了呢?”
瘦个儿说:“这个不太清楚,应该是开到家门口了吧,可是一会儿就开走了,从那边走的。”
米格儿问:“只停了一会儿?你估计有多长时间?”
瘦个儿说:“大概十分钟吧。”
米格儿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说:“好了,谢谢你们提供的情况。王湛家在哪里?”
光头说:“你沿着公路走,看到院子里有一棵大枫树,那就是她的家。”
米格儿说:“她家有人吗?”
光头说:“她父母在家。”
米格儿和赵莲花向王湛家走去。
她们沿着穿过村庄的公路走了约有一百米,就看到了一棵碧绿的枫树。那棵枫树拦中被雷电折断了,因此枝叶丰茂,在地面上留下一块老大的树荫。两个老人在树荫里坐着。
她们走进院子,待两个老人看到她们,赵莲花问道:“请问,这里是王湛的家吗?”
米格儿说:“老人家,我们是来了解一下王湛的事情。”
两个老人同时叹气,王湛的父亲说:“唉,她终于还是出事了。王湛她,怎么了?”
米格儿说:“现在事情还不清楚,正是如此,我们才来这里调查一下,了解一些情况。老人家,王湛她这两天回家了吗?”
王湛父亲说:“没有,她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米格儿说:“可是我们听说她前天晚上十二点多开车回来了。”
王湛父亲说:“没有,绝对没有。”
王湛母亲说:“她确实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回家了。再说,即使要回来,她也不会那么晚回来,她从来没有那么晚回来过。”
米格儿问:“那你们在那个时间听到汽车的声音没有?”
王湛父亲说:“没听到。我们睡觉很死的。”
米格儿问道:“你们家院门晚上上锁吗?”
王湛父亲说:“不上锁,从来不上锁的,只是随便地栓上就行。”
米格儿看了一下院门,那院门是用小指粗的铁条焊成的,很容易把手从铁条间伸进去拉开门栓。
王湛母亲说:“你们没有在城里见到我女儿?”
赵莲花说:“她请假了。我们打她手机,是关的。”
王湛母亲焦急地前倾着身子,说:“是不是她出了事了?”
米格儿问道:“老人家,你知道一个叫宋清静的吗?”
王湛母亲叹气说:“知道哦。他是我女儿谈的一个朋友,说起来真叫人羞死了。一个三十出头的人,却和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谈恋爱,那成什么事啊!”
王湛母亲痛惜地拍了一下大腿。
米格儿同情地看着王湛母亲,说:“你女儿的事,我也了解到一些。我听说她从前是很好的姑娘啊,怎么后来就变了呢,变得让人不可理解了?”
王湛母亲说:“那差不多是十年前了,她到省城里去打工,和一个城里人谈起了恋爱。回来她也说过这事,说是那个男人先看上她的。那个男人到她做事的饭店去吃饭,一下就看上了她。她一开始不同意,说那个男人年纪比她大得多,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一个很大的官,因此,她觉得不合适。可那个男人对她特别好,还为她重新安排了工作,在一个办公室里接接电话,收收信件什么的,又轻松,工资还高。”
王湛母亲叹着气停了下来。
“后来呢?”赵莲花问。
“后来,那个男人抛弃了王湛,要了新的姑娘。从那以后,我女儿就变了。她变态了。但别的方面她都很正常,就这方面她不正常,我知道,她是在报复。可是她报复,又不象是报复哪一个人。”
“她是在向社会挑战吧?”赵莲花说。
“我女儿说,那个男人换姑娘就象换花一样,到现在也不知有多少姑娘被害了。那个男人只要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看上了,就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搞到手,玩腻了,就换。”
米格儿听到这里,心里颤了一下,一个什么念头在她脑子里一闪,这念头让她眼睛亮了一下,可是,待她来捕捉这念头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米格儿问王湛母亲:“那个男人,他到你家来过吗?”
王湛母亲说:“没有,一次也没有来过,他怎么可能到我们这个穷山村里来呢。只听说他的官越做越大。”
赵莲花说:“连他姓什么王湛也没有说过吗?”
王湛母亲说:“不说,她什么都不说。”
米格儿站起来,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她慢慢地走着,很随意的样子。走完了院子,她又走进屋子。
屋子一幢三间,中间是厅堂,两边是卧室,正屋之外,紧靠着正屋是厨房,厨房那边是厕所。
厅堂有宝壁,宝壁是由柱子和木板组成的,宝壁正面贴着一副中堂画。宝壁后面隔着一米多是墙壁,开着一道门,门外是村巷。
在宝壁和墙壁之间的地上铺着几块板,板是活动的,可以移动。米格儿用拐杖敲了敲,木板下面发出空洞的声音。
米格儿从屋里走出来,重新坐下,对王湛父亲说:“老人家,你那宝壁后面的木板下面是空的,那是什么?”
王湛父亲说:“哦,那是地窖。”
米格儿说:“南方人在屋子里挖地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想,你是在北方学来的吧?”
王湛父亲笑着说:“是的,我有个亲戚在北方,是河北,那里人都在家里挖地窖,用于冬天放蔬菜什么的。”
米格儿说:“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停了一会儿,米格儿说:“王湛这两年可带些什么人来家里了呢?我是指她的男友以外的人。”
王湛母亲说:“那就是她的同事了,她在医院里工作。”
米格儿问:“来的是哪些同事呢?有领导来过吗?”
王湛母亲说:“以前没有领导来过,在今年有个领导来过两回,就是郑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