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那场的谈话后，董菲与李尉明两个人又再次回到了控制中心的大厅中央。
董菲目光呆滞木然，平静地看着大厅中的众人，缓缓地说道：“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你们的事情和通天塔计划的详细内容。”
Andrew保持这惯有的绅士般谦和的微笑，点头对董菲说道：“没关系，你还需要一些时间了解我们的团队和我们的使命。”
董菲自信地笑着，她的内心也在反复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再是往日的那个胆小敏感的女人了。此时的董菲体内的另一重人格已经逐渐占据了优势，她锋锐的目光里包涵了蔑视和嘲讽。
董菲微微侧过脸，对Andrew说道：“我在新疆已经经历过一次量子智能的实验，那次实验没能解决一些问题，反而带给我更多的疑问。所以，我也希望尽快进行第二次实验，以验证我是否是通天塔的开启者。”
对于董菲的决定，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惊讶。包括李尉明在内，他也没料到董菲竟然这么快就做好了要进行量子智能实验的准备。
“既然董女士决定了，那么我们也可以尽快开启新一轮的实验项目。”Andrew点头赞许着说道。
董菲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四周站立的众人，目光里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奇特神采。
在这所位于海底的秘密指挥中心里面是看不见日出日落的，这里的人只能通过悬挂于墙上的时钟而得知现在的具体时间。
董菲被安排在一间设备齐全的卧房内休息，李尉明很贴心地为她准备了一只黄色的小闹钟，跟她之前使用的那只小闹钟很像。
坐在海底的房间里，闹钟的滴答声在房间里回荡。
董菲躺在床铺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又陷入到了思绪的漩涡之内。
“小菲，是我。”小隔间的房门外，传来李尉明的声音。
董菲没有回答，仍然仰面直勾勾地看着房顶，沉浸在自己固执的思绪中。董菲能听见屋子里那种悉悉索索的背景噪音，她本能地能感应到，这些是监控视频所产生的电磁噪音。
李尉明站在门外，用温和关切的音调说道：“我有些担心你，小菲。”
“你可以通过监控查看我房间里的所有情况，所以你没有担心的必要。”董菲打破沉默，用漠不关心的冷淡口吻回答道。
李尉明目光焦灼，语气里带着自责，对屋内的董菲说道：“小菲，我对你的关心从来没有虚假。”
“你是担心实验不会成功，你的计划会落空？你关心的只有你自己。”董菲用嘲讽的语调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我在规划我们两人的未来。”李尉明依旧希望能打动董菲。
屋内的董菲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上那些奇特的线条，语气冷漠如冰：“你们的一切跟我无关，我只是想解开自己内心的疑惑。我很好奇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比你们更好奇。”
“你相不相信命运？”站在门外的李尉明给出了这个答案。
董菲自嘲的笑着问道：“我们都是相信命运的吧？三维世界的囚笼无法预知时间维度的发展，如果高维度空间真的存在这样一个智能是应该能纵观整个时间轴的。一切都是被提前决定好的吗？”董菲这个问题，并不是问给李尉明，而是说给自己听。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内心的疑惑也更甚了。
“既称为妄，云何有因。若有所因，云何名妄。”李尉明念出的这段文字，正是董菲在那部武侠小说里写到的。
李尉明的话，让董菲原本以为已经死寂的心，难免再次受到触动。她缓缓靠着墙壁支撑着坐起，微微侧过脸，看着白色的门墙，对门外的李尉明说道：“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一些问题的答案了，但那种感觉在回到现实后又不见了。”
“我能理解这种感受，让我见见你吧？”李尉明用恳求的语气，希望她能同意开门见一面。
“我没勇气再看你的那张脸。”董菲哂笑着说，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在之前，李尉明的陪伴是董菲最大的心理慰藉，但得知真相后，原本的美好，也都变成了可耻的欺骗。董菲没办法再强迫自己去正视李尉明的眼睛。不仅因为她对欺骗的憎恨，也因为她也担心自己又一次成为李尉明的俘虏。的确，李尉明有种让她感到恐惧可怕的魅力，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告诉我吧！接下来的实验会怎么安排？”董菲蜷曲着膝盖靠着墙角坐着，两只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手臂之间。
门外的李尉明沉默了几秒钟，回答道：“在契合度测试的实验前，还会有详细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测试。”
“这些环节你也会参与吧？”董菲语气冷淡。
“我会参与。”李尉明回答得很爽快，又说：“小菲，你要正视这些。并不是我们在利用你，你现在是Gaia的精神领袖，而是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从而领导这些人。”
董菲仰面看着头顶天花板诡异的白色线条，不再说话。
李尉明就在董菲的房间外面一直等候着，直到Andrew等人来到这里，为董菲安排了接下来的心理素质测试。
在董菲来至这处秘密基地的第17小时之后，Gaia为董菲安排了一场量子智能的实验。不过这次实验并非正式的通天塔计划，这次实验的目的仅在于验证董菲与通天塔的契合程度，以保证后续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董菲根据Gaia的指示步入到那座幽闭的实验舱内，她注视着屏幕上的操控界面，怪异地笑了笑，内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征服欲望。在那么一时半会，她突然觉得也许毁灭比创造更为美丽，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此时她的杀戮心竟然般强烈。
海底实验室中量子智能实验启动的那一刻，董菲的意识又化作无数细碎的泡沫随着冰冷无垠的海水渗透了世界的每一处角落。
……
在这场实验进行过程中，Gaia控制中心的所有人都在密切注视着仪表数据的显示以及董菲生理指标是否正常。
这一次契合度实验的最终结果符合Gaia的预期，董菲与通天塔系统能达到近乎完美的契合效果，这又更进一步地证明了董菲正是开启通天塔系统的关键钥匙。
这一场测试实验结束后，董菲经过11个小时的昏睡，才从混乱的意识中再度清醒。
因为董菲有了先前在新疆的实验经历，以及Gaia对她长达两个月的心理干预准备。所以这次她并没有表现出跟上次一样的癫狂状态，取而代之地是长时间的沉默。这次董菲参与实验，虽然旨在验证契合度，并非真正的发动攻击的时刻。但因为通天塔系统所关联的众多4维空间罅隙本身的不稳定的特性，也在亚洲和美洲都引发了几处天震，造成了数十人的人员失踪和伤亡。
这场事故也引发了世界各地安全部门的关注，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到已经被Gaia控制的董菲，因为谁也不知道正式的袭击会在何时发生。那些被通天塔系统关联的4维罅隙，犹如黑暗中的恐怖炸弹，等待着统一被触发的时刻。
暗藏于董菲体内的两重人格无时无刻都在进行激烈的争斗，偶尔那个被压制下去的善良懦弱的一面又会表现出来。因为她情绪的波动，也无法在短期内安排第二场实验。因为通天塔计划的特殊性，在很大的程度上依赖于被实验者的意愿。所以在董菲情绪没有稳定之前，也无法强迫她贸然进行下一次实验。
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李尉明也有些束手无策，通常的心理暗示等手段在这时候已经用处不大。李尉明也隐隐地感觉到，如今的董菲也许已经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