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邢台市达活泉公园南门外,顾石祥听到电话那头他的宝贝女儿有点生气地把手机挂了。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女儿再拨回去,最后,他按下了两个键后又把手机装回了他的口袋里。还是等回去再解释吧!这么复杂的事在电话里是说不明白的,再说了顾石祥知道他的女儿是不会真生他的气的。
十几米外一辆旅游大巴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一队前来旅游的游客相继下了车。打着“青年旅行社”小旗的导游小姐招呼着她带来的游客们到公园门口集合。
邢台市达活泉公园就像大陆所有城市内的普通公园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由于郭守敬纪念馆就坐落在这座公园内,所以连带着达活泉公园就成了邢台著名的八景之一。来这里旅游的游客大都是冲着郭守敬这位伟大的科学家而来的。今天郭守敬纪念馆迎来了一位不一样的游客,就是郭守敬的第二十八代后裔——顾石祥,不过郭守敬纪念馆的管理人员和来这里的游客可不知道。
在大陆的郭守敬纪念馆有两处:一处在邢台市;一处在北京。顾石祥最后选择先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郭守敬的家乡就在邢台。
邢台市郭守敬纪念馆是全国郭守敬研究中心,先后被中国科协命名为全国科普教育基地,被科技部、******、教育部、中国科协命名为全国青少年科技教育基地。如果那块正方案真的还在,这里是最有可能收藏它的地方了。
游客们全部下了车,聚拢到了那名年轻导游小姐的身边。顾石祥也加入了这群游客中间,他要听听这位年轻的导游小姐是怎样介绍自己的祖先的。
“郭守敬纪念馆有两处:一处坐落在北京什刹海西海北岸的汇通祠内;一处就在我们邢台市西北风景秀丽的达活泉公园内,也就是我们面前的这座了。那么为什么要在邢台修建一座郭守敬纪念馆呢?答案就是郭守敬的家乡就在我们河北省的邢台市。”导游小姐边走边说,清脆的说话声音里透着一股身为郭守敬老乡的骄傲劲。
听着导游小姐的讲解,顾石祥和游客们漫步进入达活泉公园南大门。一进入大门顾石祥首先看见了自己的祖先郭守敬——当然不是真的郭守敬,是一尊郭守敬铜像。铜像并不高大,但是正昂首望天,显得魁伟壮观气度非凡。
“……大家看到了没有?”导游小姐解说道,“这座铜像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手里抱着的四卷图纸了。这四卷图纸分别代表郭守敬在天文、水利、数学和仪器仪表制造四个方面做出的突出贡献。在水利方面,郭守敬曾担任过都水监,负责修治元大都——就是我们今天北京市市中心至通州的运河,也就是我们今天北京市的通惠河;在数学方面,他采用了类似现在球面三角算法的‘弧矢割圆术’来处理黄道和赤道的坐标换算,在计算太阳、月亮和行星原形位置时创造运用了‘招差法’,也就是我们高数中的三次差内插法。在仪器仪表制造方面,郭守敬创制和改进了简仪、高表、候极仪、浑天象、仰仪、立运仪、景符、窥几等十几件天文仪器仪表,我说到的这些个仪器今天大家都将会看到。”
“以上我说的这些还不是郭守敬做出的最杰出的成绩。他最杰出的研究领域是天文学,大家知道,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有观象授时的实践行动。早在北齐年间,我们邢台清河的天文学家张子信就曾经在海岛上连续做了30年的天文观测工作。到了唐代,又有我们邢台巨鹿的天文学家僧一行领导了全国范围的天文大测量,根据这次观测结果僧一行编制了《大衍历》。可是在中国古代,最出名的天文观测要数郭守敬的‘四海测验’了,他在全国各地设立27个天文观测站,进行了大规模的‘四海测量’。依据这次的测验结果,1276年郭守敬开始修订新的历法,经4年时间制订出了《授时历》。在这部历法中,他取回归年长度为365.2425日,这个时间长度与现今通行的公历值完全一致,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一种历法。他还编撰了好多的天文历法著作,有《推步》、《立成》、《历议拟稿》、《仪象法式》、《上中下三历注式》和《修历源流》等十四种,共105卷。为纪念郭守敬的功绩,人们将月球背面的一环形山命名为‘郭守敬环形山’,还将小行星2012命名为‘郭守敬小行星’……”
导游小姐边介绍边绕过铜像领着游客向后面去了,顾石祥却没有跟着他们向里面走。站在这尊并不高大的铜像面前,他的内心涌起一股别样的感怀,虽然在他面前的只是他先人的一尊铜像,可顾石祥分明感觉到七百年前的这个老人是活着的。想来他是因为这位老人离开的大陆,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这位老人,就连他的亲身父亲也是因为这位老人而被人杀害的。想想看这位老人可不是一直都活着的吗?之前顾石祥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大陆台湾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当时他觉得这句话很煽情,现在他站在自己的这位“祖先”面前才深有体会——确实如此,其实我应该早回来才是。
在心理祭奠完自己的祖先,顾石祥绕过铜像,一座高大的青砖砌成的观星台就矗立在他眼前。顾石祥隐约听到刚才的导游小姐介绍道:“……在郭守敬主持著名的四海测验期间,他还亲自主持建造了河南登封观星台,现今那里已被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我们面前的观星台就是按登封观星台同样的比例仿建的……”
“如果能在内蒙古大草原找到这样的两座观星台,那就距离找到那批宝藏不远了。”顾石祥想着自己的心事跟着游客过了观星台。他跨过了达活泉河上的玉石拱桥,来到了一座影壁前。影壁的正面镌刻的是“观象先驱世代景仰”八个大字,这是在1986年由全国政协副主席——北京大学教授周培源先生题写的。
顾石祥来到了影壁的后面,他看到影壁的阴面是一组以郭守敬为主题的大型陶瓷壁画。画面上的郭守敬左手拿尺,右手提笔,全神贯注,似正在著书立说、推导演算或设计仪器仪表。他背后的青松、仙鹤、太阳,象征先贤的业绩和精神光照日月,万古长青。画面两侧有顶天立地的柱子,好似郭守敬丰功伟业的两座丰碑。画面上的河流、桥梁、水利灌溉、农田耕耘、谷物蚕桑等,体现了郭守敬以农为本,观象授时,兴修水利,造福后代的丰功伟绩。而郭守敬天文方面的成就,则通过柱子两旁的简仪、浑仪、观星台、二十八星宿图案等加以体现。
过了影壁,北边的便是郭守敬纪念馆的主体建筑了,它坐北朝南,位于南北长二百多米的白墙之内。郭守敬纪念馆的大门完全就像古代的一个县府衙门,大门上方悬挂的由曾经的****中央总书记胡耀邦题写的匾额,匾额上“郭守敬纪念馆”六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门两侧的楹联“治水业绩江河长在,观天成就日月同辉。”很好地概括了郭守敬一生的科学成就。
只是一位天文学家的纪念馆修建成官府衙门的风格这让顾石祥觉得有点变扭,不过仔细想想也对,在两千多年封建统治下的中国人民的意识里,即使一个芝麻大小的官也比一个科学家重要。可是那个时候的人想不到的是现在来这里旅游的人可都是冲着郭守敬的科学成绩而来的。
顾石祥随着游客进入了这座“县府衙门”。衙门里面才是郭守敬纪念馆的主体建筑,它包括好几个独立主题的展院。第一展院的房屋和曲廊均由青砖砌墙,灰瓦扣顶,伴有朱红色的门、窗、柱和苏式彩画。展院中央矗立着一座自然石,在它的正面刻有“郭守敬生平业绩展览”前言,上面短短百余字的内容已经被刚才的导游小姐详细介绍过了。前院北面左侧石基上放有邢州晷仪,右侧石基上放有赤道日晷。展院东厢房为接待贵宾的迎宾轩,西厢房为旅游品服务部文苑斋,展院北大厅是纪念馆第一展厅,这里陈列有“郭守敬生平业绩展览”的第一部分巨星耀神州,共有展品四十余件。
在其中的一处展室内,顾石祥很容易地找到了他这一行程的真正目标正方案——一件四四方方的测量仪器,就摆在顾石祥面前的展柜内。但一看就知是件仿制品,因为它是黝黑发亮的铁制品,不是木制品。对于这一结果,顾石祥有些失望,但是并不意外。
这个时候,刚才领队的导游小姐已经介绍完了所有的展品,正在院内观看一株争芳吐蕊的玉兰花。
顾石祥四周看看,没有看到有管理人员在,他就走到了那位导游小姐的身边。“你好,我能请教你个问题吗?”顾石祥问。
导游小姐转过身来看着顾石祥谨慎地说:“请教可不敢当,我要是知道的一定告诉您。”面前这个斯文的老人的问题一定很不好回答,年轻的导游小姐心想。
“你能给我介绍一下里面展出的那件正方案吗?我对它的来历用途很感兴趣。”
“哦!正方案。”导游小姐长出了一口气,那可是件最简单的仪器了。导游小姐来到了顾石祥指的展柜旁,她说:“就我的了解,它是郭守敬发明的天文观测仪器之一,其主要用途是测影定向的,这个在《元史·天文志》里有详细的记载。至于它是个怎么用法,我不是学这个专业的,我也不太清楚。它的来历吗?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能确定的一点是,面前的这件正方案可是件仿制品,不是真品。”
“仿制品!你怎么确定它就是件仿制品?而不是真品?”
“哦!这个很简单,因为我在北京的郭守敬纪念馆里也见过同样的一件,和这个一模一样,总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件真品吧?”
“北京的郭守敬纪念馆里有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是有两件一模一样的真品的,问这个问题的顾石祥心里这样想。
“对,这两个地方我领着游客们去了多次了,真的是一模一样。”
“要来参观的两个目的地的正方案,已经证实都是复制品了。”顾石祥暗自嘀咕道。可是他依然不气馁,他问:“你见过这个正方案的真品吗?你也知道,既然有仿制品它就一定有真品了。”
“理是这个理,可我从没见过和里面的这件不一样的正方案。”看着顾石祥失望的表情,导游小姐又说,“不过,国家测绘地理信息局的大楼内,有个新建的中国测绘科技馆,那儿也有郭守敬的仪器展出。”
“中国测绘科技馆也有郭守敬的仪器展出?”
“对。”
“你去过。”
“我没有去过,我的同学参观过,我也不知道那儿有没有真的正方案。”
“国家测绘地理信息局和这个有关系?”
“对,国家测绘地理信息局就是之前的国家测绘局,是后来改了名称的,虽然郭守敬是名天文学家,但是天文学和测绘学可是近亲,那里有郭守敬的天文观测仪器展出很正常。”
“对,是很正常。”
测绘学的主要研究对象是地球及其表面的各种形态。为了准确描述地球及其表面的各种形态,测绘学首要研究的是如何定向,用天文方法观测天体的位置来确定地面点在地球上的位置(经纬度)和某一方向的方位角,是测绘学定向的一种主要方法,这种方法还产生了一交叉学科就是大地天文学。大地天文学是天文学的一个分支,也是测量学中大地测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所以说天文学和测绘学是近亲。
如预想的一样,邢台郭守敬纪念馆和北京郭守敬纪念馆内的正方案都是仿制品。虽然顾石祥早已有心里准备,可还是有点小失望。不过导游小姐提供的信息,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那位小姐说,中国测绘科技馆内也有相应的仪器展出。顾石祥决定明天回北京先到中国测绘科技馆看看,说不定在那里可以找到真的正方案。
导游小姐领着他的队员们走了。顾石祥参观完郭守敬纪念馆后,独自出了达活泉公园。这时已到了晚上,从台北到北京,又从北京到邢台,这两天的行程让上了年纪的顾石祥有些疲累。他决定今天在邢台市再住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北京。
他回到了昨天晚上过夜的邢州大酒店。进了客房的第一件事就给他女儿顾碧彤打电话,可是他女儿的手机已经关机,顾石祥只好给自己的老同学曾世铎也就是女儿的上司打了电话。他的同学曾世铎说他把顾碧彤送到了家门口,让他放心,顾石祥这才安心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