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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归途风云

韩宇将“麦哲伦”号的航速调整至八百公里每秒,飞船快速朝着天狼星靠近,此时的“麦哲伦”号距离天狼星尚有三亿公里之遥,然而,以目前的速度,最多不超过一百个小时,飞船就可以进入变轨阶段,就是这短短一百个小时的时间,却让韩宇十分担心。在离开天狼星系之前这段时间里,充满了种种未知的变数,最令他担心的莫过于费尔南将军突然发动兵变、挟持飞船了。

这些天,一些危险的念头老是折磨着费尔南将军,每当他闭上双眼,那一堆堆金光闪闪的黄金样本就会浮现在他眼前,虚荣心驱使着他忍不住一次次翻出那段作为纪念品的黄金样品反复把玩,甚至连睡觉的时候也把样品放在枕头边。他层不止一次地梦见自己成了“麦哲伦”号的船长,“麦哲伦”号满载着金光灿灿的黄金出现在国际航天中心的航天器起降场,在梦里,他周游世界各地,所到之处,尽是鲜花和拥抱,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眼看“麦哲伦”号距离天狼星越来越近,距离他心目中的黄金胜地却越来越远,费尔南将军有些寝食难安。一旦飞船进入星际转移轨道,他的黄金、鲜花、拥抱和至高无上的荣耀将成为永远无法实现的幻想。

轮到将军和外交官共同值班了,两人除了生活区,登上舱内交通艇,准备前往控制大厅。

费尔南将军一边调整者交通艇的运行速度,一边问外交官:“等我们回到地球的时候,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

菲舍尔被将军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整蒙了,关于这个问题,他真的从没想过。

“鲜花、荣誉还是地位?”

“这些都不重要。”菲舍尔淡定地说。

“这个问题必须考虑。我们给人类带回了什么?一个讯息?告诉人们阿尔法星系有土著人、巨人和外星超文明?还是告诉他们天狼星系有蓝血人和诺姆?人类对这些没有多大兴趣,物质财富是他们永恒的追求,就算将来要移民到格拉巴瓦,建造如此庞大的星际移民舰队,总得花钱吧?”

“好了,将军阁下,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不明白。”费尔南将军激动地说。

“哦,那你说说你究竟想要向我说明什么。”

“我们不能空着手回去。”

“那你说怎么办?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尽可能多带一些黄金回去,为以后的移民工作填补一些费用而已。”

菲舍尔侧过脸,鄙夷地看了将军一眼,“你是为了你自己吧?”

“当然不是,不光每位船员都有份,而且全世界都能共享这笔财富。当然,你也可以多得一部分。”

“可我并不需要黄金。”

“菲舍尔,你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了。当年哥伦布和他的‘圣玛利亚’号为何受到了王室的冷落?原因就是他没能够带来大量的黄金和财富,这就是前车之鉴,我们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抛开大道理不说,我们回去之后还得生活,不是吗?移民?你觉得短时间内有可能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至少杰克他们这一辈人还得在地球上生活一辈子,没钱能行吗?你是愿意顶着个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空头荣誉生活还是让自己生活的更富足一些?”

“将军阁下,为什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个?”

“我想请你帮忙,或者干脆咱俩合作吧。”

“怎么合作?”

“以你的活动能力,说服几位年轻人改变主意完全没有问题。当然,韩宇这小子是决计不会改变主意的,还有他的妻子。按照民主原则只要说服其他四位年轻宇航员站在我们这边,就算大功告成了,如果韩宇执意要跟我们作对,那就只好罢免了他的船长职务。”

“将军阁下,你的想法很危险……”

说话之间,交通艇已经到达控制大厅门口。两人出了交通艇,来到门前,把双掌贴在掌纹识别区,不大一会儿,控制大厅的门开了,两人走了进去。

“你们来了?”韩宇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同他们握手。

“船长,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先交给我们吧。”费尔南将军抬手向韩宇敬了个礼。

韩宇抬手还礼之后,转身对欧阳明珠说:“明珠,我们走吧。”

欧阳明珠关闭了桌上的电脑,两人离开了控制大厅。

费尔南将军走到大屏幕前一看,飞行控制系统显示出这时飞船的航行速度是一千公里每秒,不禁吓了一跳,按照飞船目前的航速,用不了一百个小时就能到达距离天狼星的最近点。于是他试图打开飞船控制系统,降低飞船航速,好为自己的计划多争取一些时间,没想到飞行控制系统已经作了加密处理,根本无法打开,将军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在干什么?”菲舍尔惊讶地问道。

费尔南将军尴尬地笑了笑:“我想对飞船的运行参数进行微调,没想到控制系统进行了加密,根本打不开。看来这小子对所有人都起了疑心,这也太过分了!都是自己人,何必搞得跟防贼似的。”

“船长心思缜密,看来艾伯特没有选错人。”

“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吧。”

“什么看法?”

“别装了。”

“我真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合作的事,你考虑过没有?”

“不,我绝不会赞同你的想法。不过,看在我们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我只当你什么也没说。不过我警告你,不要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将军不屑地瞥了外交官一眼,冷冷地说:“谁死还不一定呢!”

菲舍尔也生气了,他狠狠地瞪了将军一眼。“说过多少次了,带着大量黄金回到地球只能毁了人类的前途,可你偏偏不听。如果你决心一意孤行,那你不妨试试看。”

“别忘了军队只听从我的命令。”

“随你的便。从现在起,我们不要谈论这个话题好吗?”

“好吧,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找了个座椅坐下,随即打开桌上的电脑,开始整理数据。费尔南将军突然想起了自己负责的机甲部队指挥程序,心里猛地一惊:“这小子不会在这上面也动了手脚吧?如果真是这样,我的计划可就彻底泡汤了……”于是他赶紧输入控制密码,不料程序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费尔南将军起身走到大屏幕前,仔细查看天体测距仪显示出的读数,此时的飞船距离天狼星还有两仪三千万公里。将军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开始盘算着该如何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发动兵变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即使机甲战士控制了所有船员,韩宇也未必会交出飞船控制密码,何况它作为船长也有调动武装力量的权力。得不到控制密码,飞船根本无法改变航向,自己反倒落个反叛的罪名,看来,还得走民主程序,必须设法说服杰克和其他三名宇航员,这样一来,自己的支持者在人数上面就占了大多数,以五比三的绝对优势肯定能迫使韩宇改变航向。“可要是韩宇人就一意孤行呢?”将军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可是个大问题,实在不行,就把欧阳明珠给绑了,总之,决不能空着手回去……”

韩宇也没闲着,他挨个找其他船员谈话,反复提及老船长的临终嘱托,杰克、苏拉、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和艾琳纷纷表示愿意服从指挥。当他提及“麦哲伦”号在进入星际快车道之前仍然充满变数时,所有人都感到不理解,在大家的再三追问下,韩宇终于说出了老船长生前最最担心的事。

杰克第一个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地吼道:“该死!竟然有这种事。我看当初就不该让机器人把黄金带上飞船。”

“这本来也无可厚非,老船长也是想为此次远航中的经历留下一些物证。”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平静地说。“离开一年多了,地球那边或许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收到我们发出的无线电信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我们突然出现在地球上空,说不定还会被误认为是外星飞船。”

“我想起来了。”苏拉突然眼前一亮,她想起了在琉璃星附近时,费尔南将军的一些反常表现。“在琉璃星附近的时候,费尔南曾经建议对琉璃星表面的黄金进行大规模开采,说是能为以后建造飞船补贴一些费用,现在看来最有可能捣乱的就是他了。我真搞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们几个人远离故土,在茫茫星际空间漂泊了这么久,如今能够回到自己的故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将军为什么还会对那里的黄金念念不忘呢?”

韩宇搔了搔后脑勺,冲大伙笑了笑说:“本来嘛,将军的提议也合乎情理,毕竟建造像‘麦哲伦’号这样庞大的星际飞船需要耗费大量财力物力,顺便开采一部分带回去加以填补也未尝不可,但是从长远来看,这样做却是很危险的。正如老船长所担心的那样,一旦‘麦哲伦’号满载黄金回到地球,以后的星际远航项目必然侧重于矿产开发,从而忽视了移民的重要性,最终结果就是导致人类文明彻底毁灭。也许有人会说,参与采矿的人们一样可以在宇宙的其它星球延续人类文明,可是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人类文明是一个整体,不同阶层、不同工作性质的人们相互协作、互相依存,从而构成了人类社会。文明的延续和发展绝非少数或者部分个体可以完成。”

“不!船长,事情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你把费尔南想得太过高尚了,我看他是想把开采出来的黄金全部据为己有。”

韩宇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接着说:“费尔南将军自认为他手里掌握着近千名机甲战士,理所应当成为‘麦哲伦’号的船长,总之,该死的黄金让他变得疯狂起来。真搞不懂联合国总部为什么会让一个如此贪婪的人作为军事指挥官。”

“好了,各位。找大家谈这个事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心里有个底,一旦发生变故,也好有个思想准备。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不要太过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麦哲伦”号距离天狼星也越来越近。为了避免费尔南将军与杰克等人过密接触,韩宇特意安排费尔南将军和星际外交官菲舍尔提前休假,其他人全部到控制大厅值班。起初,费尔南将军一再推辞,连菲舍尔也感到不能理解,最后在大家的一致劝说下,两个老家伙才勉强同意。

大家送走了费尔南将军和外交官菲舍尔,开始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此时,除了稍稍整理一下资料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韩宇走到大屏幕前,打开武装力量控制系统,向机甲部队下达了命令:“为了确保飞船顺利完成星际转移,请第一、第二、第三特战队立即赶到控制大厅集合!其余战斗小组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营区!”

杰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韩宇。“为什么?……”

韩宇不冷不热地说:“以防不测。”

几分钟后,控制大厅的门开了,一大群机甲战士列队走进控制大厅,其中包括变形机器人。三百名机甲战士齐刷刷地站成三列方队,抬手向韩宇敬礼。

“船长先生,第一特战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很好。”韩宇抬手还礼。

接下来,第二、第三特战队纷纷向韩宇报到。等所有特战队员到齐了,韩宇开始宣布命令:“军官们!士兵们!我们的飞船即将启程返回我们共同的故乡——地球,在这胜利凯旋的时刻,我不希望有人出来捣乱。从现在起,你们必须二十四小时守卫控制大厅,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挡我们回家的路!鉴于费尔南将军的心理健康状况不好,我决定暂时取消他的军事指挥权,由本船长代行军事指挥权!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已经不再是‘麦哲伦’号的军事指挥官,所有战士也不再服从他的命令!”

第一特战队的队长是个人形机器人,肩上挂着上校肩章,它抬手向韩宇敬了个礼,大声说:“报告船长,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照我说的去做吧!”韩宇大声喝道。

上校队长大声回答:“是!船长先生!”说完,退后两步,回到队列中间。

回到生活区之后,费尔南将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宇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人事安排?难道是自己的意图暴露了?这绝不可能!除了菲舍尔,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而且就在过去短短十几个小时之内,菲舍尔始终和自己呆在一起,从未离开控制大厅半步,难道是他通过电脑切入通信联络系统向韩宇告的密?……管不了那么多了!”思来想去,费尔南将军决定孤注一掷——发动兵变,挟持飞船!尽管他知道成功的几率很小,可他还是想最后赌一把。

主意已定,费尔南将军换上一身戎装,出了起居室。

菲舍尔可没睡着,他一直在关注着将军起居室的动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赶紧翻身下了床,匆匆穿好衣服,悄悄跟了过去。费尔南出了起居室,按动胸前的控制按钮,向驻扎在营区里的机甲战士发出了指令:“士兵们,带上你们的武器,到控制大厅门口集合!”菲舍尔清楚地听到了费尔南向机甲战士发出的口令,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这个老匹夫终于要动手了!我该怎么办?”外交官开始寻思着该如何组织费尔南将军的反叛行为。以目前的情况,只要拿枪从背后指着他,费尔南将军因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或许会有所顾忌,可是所有船员当中没有一个配枪的,包括费尔南将军。“该怎么办呢?……”外交官心急如焚。

费尔南将军走到连接处,打开通向控制大厅的门,门口放着两只舱内交通艇,将军登上其中一只,快速朝着控制大厅飞去。菲舍尔一路紧紧跟踪。来到控制大厅门口,数十名机甲战士早已等候在那里。将军把双手贴在掌纹识别区,很快通过了掌纹识别,控制大厅的门缓缓开启。韩宇正在静静地注视着大屏幕上的画面,控制大厅的门突然开了,费尔南将军带着数十名机甲战士走了进来。看到费尔南将军突然闯了进来,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杰克站了起来,疑惑地问道:“将军阁下,您怎么回来了?”

费尔南将军没搭理他,而是朝着大厅内扫视了一周,看到大厅周围站满了机甲战士,忍不住倒吸了了一口凉气,心里暗暗想道:“看来这小子早有防备了,是干还是不干?……管他呢,没有我的命令,机甲战士不可能做出任何攻击行为……”于是他走到第一特战队队长面前,恨恨地瞪了它一眼。“谁让你们擅自离开营区的?”

队长抬手向将军敬了个礼,“奉船长的命令,前来守卫控制大厅!”

“带着你的士兵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对不起,将军阁下,我们不会再执行您的任何命令!”

“什么?真是反了!你现在被撤职了!”费尔南将军愤怒地吼道。

“将军阁下!”韩宇大声喝道,“你不好好休息,带着战士们到这里干什么?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费尔南将军不屑地瞥了韩宇一眼,“没什么,船长先生。我们不能空着手回去,以‘麦哲伦’号的强大动力,带一二十吨黄金不成问题,何况现在托罗尼埃美亚人又帮我们安装了完整的导航系统,空手回去不是浪费资源吗?我建议立即调头返回琉璃星,对那里的金矿进行开采。怎么样,各位!想不想带一笔财富回家?”

“将军阁下,”韩宇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你这是在向我们提建议吗?你带着这么多士兵突然闯进来,这是什么意思?”

“哦,”费尔南将军挑了挑眉头,“我也正想问你呢,为什么擅自调动部队,你这又是想干什么?”

“为了确保控制大厅的安全。”韩宇冷冷地说,“我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挡我们回家的路!”

“这么说,你是早就预料到了?”

“当然,我知道你不会死心的。”

“够了!废话少说,‘麦哲伦’号必须调头返回琉璃星,否则……”费尔南将军说着,冲身后的机甲战士挥了挥手,十几名机甲战士突然冲向杰克等人。杰克刚想站起来痛骂一顿,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胸膛上。“举起你的双手!”机甲战士冷冷地说。杰克又气又恼,无奈地颤抖着举起双手。苏拉、欧阳明珠、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和艾琳很快也被机甲战士劫持了。

“你这个疯子!”韩宇恨恨地骂道,“费尔南,你这个老匹夫,你到底想干什么?”

“闭嘴!找我说的做!”费尔南将军沉声说道,“立即调头飞往琉璃星。”

“做梦去吧!”韩宇愤怒地吼道,“士兵们!现在本船长宣布:正式解除加仑·费尔南的军事指挥权,任何人不得再执行他的任何命令,违者军法从事!第一、第二、第三特战队,本船长命令你们,立即展开行动,干掉所有的反叛者!”

“是!!!”三百名特战队员齐声回答。

“冷静点,韩上校,他们可都是你的朋友。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去天国见老船长。”费尔南将军说完,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咱们来谈谈条件吧。”

“呸!”韩宇啐了一口唾沫,“无耻叛徒!”

“韩上校,你将为你的狂妄和傲慢付出代价!”费尔南将军把手一扬,三名机甲战士手持武器朝韩宇走了过来。

韩宇用挑衅的口吻说:“来啊!杀死我吧,杀死我你将永远无法回到地球!”

将军犹豫了一下,赶紧对正在冲向韩宇的机甲战士说:“慢!回来!”

三名机甲战士立即停下脚步,转身正待返回,突然从特战队方向射来三道炫目的白光,击中了正准备后撤的三名机甲战士,一团烈焰熊熊升起,被击中的机甲战士化为一堆烧焦了的废铜烂铁。

韩宇轻蔑地看着费尔南将军,冷冷地说:“这就是反叛者的下场!将军阁下,看在你一路上为了‘麦哲伦’号的安全尽忠职守的份上,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马上放了杰克他们,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

“哈哈哈……”费尔南将军大笑道:“吓唬我?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老子十七岁从军,在反恐部队一干就是三十年,这种小把戏我玩的多了。现在是我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照着我说的去做,要么大家同归于尽!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挟持他的机甲战士胸前的能量控制按钮,他一直在寻找机会下手,只要按下那颗小小的按钮,机甲战士基本上就挂了。终于,机会来了,这名机甲战士突然回头看了将军一眼,于是他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用尽全力,一掌拍出,正中机甲战士的前胸。机甲战士的双眼射出两道红光,光线渐渐由强转弱,最终消失了,它慢慢地垂下了双手。安德烈一把夺过它手里的激光枪,把枪口瞄准了费尔南将军的头部。

“将军阁下,您不戴帽子的样子真可爱。”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阴阳怪气的说。

将军稍稍挪了挪身子,知道背后有人用枪指着他,于是他想做好避让的准备。

“别动!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厉声喝道。

此时,参与劫持的机甲战士也不敢轻举妄动,它们知道,只要稍稍不注意,身后一定会有无数道激光束朝自己射来。于是都不敢挪动半步,把枪口死死地顶在人质的胸部。

围在大厅四周的特战队员开始朝着中央围拢过来,将所有人包围在其中。突然,位于最外围的数名变形机器人凌空飞起,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到费尔南将军和被劫持的人质上方。费尔南将军刚想抬头看发生了什么,两条长长的机械臂突然从天而降,死死地钳住他的双肩。将军感到肩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慢慢失去了知觉。参与劫持到机甲战士没有注意到指挥官的情况,还在死死地控制着人质。

眼看将军的双肩即将被变形机器人那双钳形大手掐碎,韩宇有些于心不忍,在他看来,将军只是一时被贪欲冲昏了头脑,虽然他的行为不可原谅,但是罪不至死,何况尚未造成严重后果。再说即使要定他的罪,也得等回到地球之后交由军事法庭审判。于是他急忙大叫道:“慢着,不可以伤害将军!”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变形机器人释放出强大的电流,将他体内的血液快烧干了。听到船长的指令,变形机器人赶紧停止放电,松开双手。费尔南将军像一根僵直的木头一样栽倒在地。

劫持杰克等人的机甲战士因为失去了指挥中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傻傻地愣在原地。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大喊道:“朋友们,还等什么呢?”

其他人迅速反应过来,纷纷快速行动起来,瞅准机甲战士胸前的按钮就是猛烈一击。四名机甲战士体内的能量供应被一一切断,手臂慢慢下垂,手中的武器也跟着滑落下来。

韩宇看了看地板上躺着的费尔南将军,赶紧跑回大屏幕前,向医疗队发出了紧急命令:“医疗队员听令!控制大厅有人遭受严重电击,请带上相关急救设备火速赶来!”

很快,控制大厅的门再次开启,几名机器人医生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在它们的身后,跟着星际外交官菲舍尔。机器人医生将费尔南扶坐起来,开始进行全面诊断。

“出了什么事?”菲舍尔疑惑地问道。其实,外交官这是明知故问,现场的情形已经向他说明了一切。

“外交官阁下,您怎么也来了?”韩宇走过去同他握手。此时的韩宇有些惊魂未定,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我看到将军突然离开了生活区,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悄悄地跟了过来。”菲舍尔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哦,难道您早就预料到了?”韩宇追问道。

菲舍尔点了点头,接着说:“都怪我没有及时通知你,要不然这样的悲剧也不会发生。其实,将军曾经提出要我跟他合作,迫使飞船改变航向,返回琉璃星开采黄金,被我拒绝了。当时我也只当他是一时头脑发热,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做出了错误的举动。”

韩宇摇了摇头,“不,这不能怪你,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幸亏老船长生前早已觉察到了他的野心,让我提前做好防范,否则我们现在将会陷入被动境地。”韩宇说完,来到医生面前,轻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一切都已经晚了。病人双肩粉碎性骨折,破碎的骨骼刺破了心脏,这都不是致命伤,关键是受到了强大的电流伤害,造成内脏大面积烧伤。病人在我们赶来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韩宇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站着的机甲战士说:“把将军的遗体送到冷冻室,和老船长放在一起。”

四名机甲战士走了过来,把费尔南将军的遗体抬上担架,然后推着担架离开了控制大厅。

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不解地问道:“船长,为什么把叛徒的尸体跟老船长放在一起?”

“像这样的败类,只配下地狱!”杰克愤愤地说。

“不,各位。事情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无论他犯下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行,他都是联合国总部任命的军事指挥官。今天飞船上发生的一切,系统都作了详细记录,是非曲直,等回到地球之后自然会有定论,我们不可以意气用事。”

接下来,韩宇召集了所有机甲战士,逐一检查了每名战士的核心程序,发现除了由费尔南将军直接掌握的三十名卫队之外,其余所有机甲战士的核心程序都在控制系统的控制之下。于是他下令解散了这支卫队,并把它们做了分解处理。

风波平息之后,“麦哲伦”号内部的一切渐渐恢复正常,事情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没有造成太大影响。飞船开足动力,以最快的巡航速度朝着天狼星靠近,很快到达“近日点”五百万公里。由于天狼星的表面温度高达一万摄氏度,飞船的外部隔热层无法承受这样的高温,所以只能以更远的距离和更长的轨道进行变轨。

韩宇打开导航系统,画面上出现了数十道明亮的带状条纹,纵横交错,呈扭曲分布。韩宇根据托罗尼埃美亚技术人员提供的识别方法,对数十股模拟电磁流进行逐一分辨,最终锁定了一条较亮的黄色条纹,锁定之后,又将画面切回飞船运行轨迹模拟图。此时的飞船正由“近日点”向更远的地方飞行,轨道参数表显示这时的轨道倾斜角为二十度。

大约数十个小时之后,飞船再次进入“近日点”五百万公里处。大屏幕上出现了巨大的散发着炫目白光的天狼星。这时,隔热系统突然发出了警报:“危险!外部温度升至四千摄氏度,隔热瓦出现部分损伤……”

韩宇心头猛地一惊,急忙查看飞船此时的航速,一看,又吓了一跳,飞船航速陡然下降至五百公里每秒,足足慢了一半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狼星内部存在着小型黑洞,飞船被拖住了?不,这绝不可能!……对了……”韩宇突然想起来了,此时的飞船正由“近日点”向“远日点”运动,飞船的动力势能达到最小,航速自动降低也不足为奇。果然,数小时之后,飞船的航速开始慢慢加快,最终恢复到最快速度。

经过漫长时间内的数次变轨,“麦哲伦”号终于到达“远日点”一千四百亿公里处,轨道倾斜角达到近乎垂直。这时,外部感应系统检测到了天狼星磁场方向的变化,同时飞船周围出现了强大的星系喷流,飞行控制系统发出提示音:“飞船——即将——进入——星际转移——轨道,请问是否点火?”

“点火!”韩宇一边兴奋地么大喊着,一边重重的点击屏幕下方的“是”字亮条,大屏幕随即变得一片漆黑。数秒钟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三条明亮的直线,直线呈等边三角形分布,自中央向四周延伸。

“成功了!”韩宇忍不住欢呼道。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韩宇将画面切换至外部导航系统,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先前锁定的象征太阳发出的电磁流的黄色明亮条纹居然变成了一条直线,周围仍然交织着各种颜色的明暗带状区域,这说明电磁流感应装置成功实现了精确导航。韩宇兴奋地说:“各位,飞船顺利进入星际快车道,正以超光速朝着太阳系靠近。大家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乌拉!”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忍不住欢呼道。

“乌拉!……”其他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韩,我们回到地球的时候,那里会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苏拉突然问道。

韩宇皱了皱眉头,说:“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回到我们的故乡。”

“不用太过担心,孩子们。”菲舍尔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按照我们小号的正常时间,仅仅不到一年,如果加上飞船在超光速飞行状态下所消耗的客观时间,估计不会超过十年,我们的探险活动仍旧是有意义的!”

“但愿如此吧。”韩宇说。

接下来,韩宇安排其他船员全部回生活区休息,自己单独留守控制大厅。欧阳明珠提出留下来陪他,韩宇同意了。按照惯例,星际外交官菲舍尔也要留下来,考虑到外交官上了年纪,需要休息,于是韩宇决定让他自由安排自己的工作和休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风景墙上又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好一派金秋景象。控制大厅的屏幕上,画面仍旧是一成不变。韩宇的心里感到有些疑惑了,“难道飞船的航速减慢了?还是托罗尼埃美亚人在飞行控制系统上面做了手脚,令飞船越飞越远……”他打开航速表,想查看飞船此时的航速,结果打开一看,发现读数为零。仔细一想也对,按照自动飞行程序,光子火箭点火之后,等离子发动机随即关闭,而航速表所能读取的数据只是飞船在巡航状态下的飞行速度。至于飞船在超光速飞行状态下的飞行速度,系统也无法确定,由于超光速飞行状态下的飞船有可能跨越不同维度的时间和空间,这样一来便失去了稳定的外部时间作为参照,从而无法计算出航行速度。可是,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回到太阳系啊!韩宇有些心灰意冷了。

“我们离开天狼星系有多久了?”欧阳明珠突然问道。

菲舍尔回答道:“这个无法确定,我只知道光子火箭已经连续工作了一千五百个小时,估计快到太阳系边缘了。”

“真的吗?”欧阳明珠抬起头,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太好了,终于快到家门口了。”

“未必吧。”韩宇不冷不热地说。

说话之间,大屏幕上的画面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三道明亮线条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片浩瀚的星空。

“你们看!”欧阳明珠正好坐在大屏幕的正对面,一眼就看出了大屏幕上的变化。

“什么?”韩宇疑惑地望着她。

这时,控制大厅的地板出现了轻微的颤动。韩宇急忙转身看大屏幕,看到屏幕上的三道明亮线条消失了,他的第一直觉就是:“飞船开始减速制动了!”他急忙回到大屏幕前,将画面切换至导航系统,此时的电磁流分布图开始变得一片模糊。韩宇也没太在意,只当是飞船减速状态时产生的电磁流紊乱现象。

“太好了!”菲舍尔兴奋地说,“飞船已经靠近太阳系边缘,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

韩宇没有说话,而是打开外挂天文望远镜,开始对前方的星系进行观测。数十秒之后,望远镜传回了观测数据,韩宇随即将画面切换至望远镜镜头。画面上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气态行星,是木星,最显眼的标志就是它表面的条纹和大红斑。接着,画面上又出现了另一颗气体巨星,这颗行星周围环绕着一道明亮的光环,是土星。这下,韩宇完全确定了,飞船即将进入的这个星系就是自己的故乡——太阳系。他转身看着欧阳明珠和菲舍尔,激动地说:“感谢上帝!我们快到家了,这次绝对错不了!”

“的确是这样。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杰克他们。”菲舍尔激动地说。

“对!是该第一时间通知他们,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在返回地球之前,我们必须把所有数据整理完毕,不能遗漏一点有用的信息。”韩宇说完,转身走回大屏幕前,通过联络系统向生活区发出了召回指令。然后又转身对菲舍尔说:“外交官阁下,是不是应该跟地球那边大哥招呼,一边及时接应我们。”

“嗯,”菲舍尔点了点头,“不过,那边是否能够收到都是个问题。”

“先不管那么多,从现在起不间断地向地球方向发射信号,相信总会有一部分信号会被接收到。”

“好吧,我这就去办。”菲舍尔点了点头,走到大屏幕前,打开联络系统,根据模拟图像的指引,调整好天线对应方向,向地球方向发出了无线电信号:“这里是‘麦哲伦’号,我们已经完成了对邻近星系的探访,正在返回途中,目前飞船已经靠近太阳系边缘,请地面控制中心准备接应……”

“麦哲伦”号正以近乎直线的路径朝着太阳系中心进发,很快穿过柯依伯带。此时的飞船,航速不足一百公里每秒,自动开启的等离子发动机在没有得到控制系统发出的指令之前,动力不可能加大。韩宇打开航速表一看,显示出的读数为七十千米每秒,即便以这样的速度,飞船仍然有可能横穿太阳系平面,闯入未知星际空间。

杰克等人开始整理各自手头的数据,并将整理好的数据拷贝下来,之前由韩宇负责的工作如今落到了欧阳明珠身上,所幸沿途取得的数据绝大部分都被再无了飞船数据库,否则她一定会不堪重负。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飞船陆续穿过冥王星、海王星、天王星、土星和木星轨道,前方即将到达火星轨道。此时,令人担心的情况终于出现了,正如菲舍尔所担心的那样,“麦哲伦”号发出的信号或许未被地球方面接收到,尽管飞船一直不间断向外发射着无线电信号,可地球这边始终没有回应。菲舍尔感到有些着急了,难道真的出现了时空错乱?还是地球方面根本没有收到信号?

终于,菲舍尔忍不住问道:“船长,飞船现在距离火星已经不足一千万公里了,可地球那边始终没有回应,难道真的出现了时空错乱不成?”

韩宇皱了皱眉头,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回答说:“这可说不准。这样吧,前面不远就是火星,先到那里看看就知道了。”说完,起身走到大屏幕前,将飞船的航速降至十五千米每秒。飞行控制系统开始自动调整运行轨道,慢慢地,飞船进入了环绕火星运行轨道。

大屏幕上,一颗红色行星越来越大,渐渐覆盖了整个大屏幕,这就是火星,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水手大峡谷和太阳系第一高峰——奥林匹斯山。韩宇打开望远镜,开始对火星表面进行观察。随着飞船位置的移动,画面上的图像也在不断变化,位于战神谷南部平原的几个特殊区域引起了韩宇的注意,仔细一看,这些区域看起来有人工建筑物的存在,而且和先前人类建立的几个大型基地位置基本相符。看来,太阳系的时空状况和出发时相比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外交官阁下,您看……”韩宇指了指屏幕上的几个特殊区域。

菲舍尔走近一看,心里顿时感到有些欣喜,“这不是我们的基地吗?”

韩宇点了点头说,“是啊。不过,这只能说明时空差异不会太大,火星表面的人工建筑至少可以保存十万年以上。”

“那怎么办?要不要派一艘小型飞船下去看个究竟?”菲舍尔疑惑地望着韩宇。

“不必了,反正都到家门口了,自己回去也没什么,就算地面控制中心不派飞船前来接应,我们一样可以乘坐战斗飞船返回地面。”

“那可不行!万一地球上已经过去了数千年,那么我们一定会被当成入侵者对待的——我是说如果有幸存者的后代重建了文明……”

大家七嘴八舌地加入到争论中来,韩宇一时被高的晕头转向,其他船员各有各的看法,莫衷一是。

就在大家还在为要不要派出飞船进入火星大气层的事情争论不休的时候,无线电接收系统却意外收到了来自地球方向的信号:“这里是地面控制中心,人类的英雄们!欢迎你们凯旋归来!为了这一天,全世界一百五十亿人等了整整十年……”

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信息内容,所有人都感到喜出望外,想到很快就要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船员们的脸上无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菲舍尔赶紧回复:“这里是‘麦哲伦’号,我们已经到达火星,很快就能回到地球,届时请及时派出飞船前来接应我们。”

“麦哲伦”号调头离开了火星轨道,朝着地球方向进发,大约飞行了数百个小时,飞船掠过月球轨道,进入环绕地球同步轨道。韩宇关闭了两台大型等离子推进器。

大屏幕上出现了蔚蓝色的地球,上面飘着片片白云。杰克盯着大屏幕看了一会儿,发现海洋面积似乎比离开时扩大了一些,尽管不是十分明显,但是他依然觉察到了海岸线向内陆低地推进了许多。

“地球,我亲爱的母亲,您的孩子们回来了!”杰克满怀深情地说,“但愿我们回来的不是很晚……”

菲舍尔忍不住感慨:“十年了,这一路上多么不容易,在茫茫星际空间漂泊了十年,现在总算是到家了!”

船员们眼含热泪,相互热情拥抱,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拥抱过后,韩宇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走到大屏幕前,将画面切换至外部俯瞰图。画面上显示出的飞船外貌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这时的飞船看起来和出发时没什么区别,托罗尼埃美亚人加装的黑色电磁流感应涂层消失不见了。韩宇心想:“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他们故意设计好了,导航系统只能维持到飞船返回太阳系?……”答案不得而知,也许,他永远都无法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托罗尼埃美亚人的担心或许不无道理,以人类这时的文明程度,一旦掌握了这种精准的导航技术,定能在短短数百年之内征服方圆数百光年之内的宇宙空间,到了那个时候,邻近星系恐怕再无宁日了。

然而,通往星空的大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阻挡人类前进的步伐。数十年之后,庞大的星际移民舰队浩浩荡荡开往半人马阿尔法星系,开始在宇宙空间播撒人类文明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