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曾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努力挑起眼皮,眼前的人一会儿是艾琳,一会儿又变成了陈殷,倏忽间好像又回到了槐树里的河边,佩佩站在柳树下冲着他甜甜的笑,笑着笑着又拉起他的手跳舞,嘴里面哼唱着的就是那首一直魂牵梦绕的旋律,但这次却能听出词句,只是那歌词似乎并非是汉语,他听不懂含义。接着场景忽然换到了砖窑内部,佩佩被那几个坏孩子围着,绝望地哭泣,他拼命想要冲过去救佩佩,却被谢南死死按着,眼看着佩佩就要被欺负,光影变幻,被围在中间的佩佩又变成年幼的陈殷,坏孩子则变成了她那个混蛋继父。他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挥舞着锤子冲过去,将那男人打倒,疯狂地砸,血浆迸射,眼前一片殷红。
他猛地从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被子里的身体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他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是难道自己又做怪梦了,看了一下手臂,上面有一处疤痕,是小时候学自行车摔倒被玻璃碎片割伤遗留下来的。这才确定自己没做梦。躺在松软的床上,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想了好久,只记得醉酒前的一些场景,醉酒之后的却忘得一干二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看到床前的矮凳上放着一套男式的睡衣,穿上,走到窗前撩开窗帘向外面看了看,太阳已经升起,天空湛蓝,是一个好天气。他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发现有一道旋转的楼梯通向楼下,同时传来油热的滋滋声。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下,下面是个开放式的客厅,面积极大,恐怕有近百坪,全是落地的玻璃窗,窗外绿草如茵,林木葳蕤,晨光从林木间射过来,仿若置身于树林中一般。
楼梯尽了,他踩在地板上,看到一个女人穿着天蓝色的居家服,背对着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在煎着鸡蛋。他恍惚了一下,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很多年前,车祸没发生的时候,妈妈也曾这样给他准备早餐。香喷喷的煎蛋,美味的豆浆。他思量着要怎么打招呼才不会显得尴尬。正在这时女人转过身,把煎好的鸡蛋倒进餐盘里。
他顿时目瞪口呆,因为他发现那女人是艾琳,脑子嗡一下,这才依稀想起昨天晚上曾经在酒店里遇到过她。可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想必醉倒之后被艾琳带回来,想到自己刚刚是光着身子的,羞愧的恨不得地面上裂出一条缝来让他钻进去才好。
艾琳自然也看到他,“你醒了,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早餐马上就好。牙刷和毛巾在第一层抽屉里,你拉开就能看到。你的衣服昨天都被你弄脏了,我帮你洗净烘干,也在浴室里。”
林俊脸红脖子粗,几乎不敢直视艾琳的脸,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然后木然地被艾琳推进了浴室。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当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两端的时候,林俊依然尴尬的要死。早餐有煎的焦黄的鸡蛋,牛奶,切片面包,培根,蔬菜沙拉,虽然很丰盛,但都是西式的风格,用的自然也是刀叉。林俊更喜欢肉馅包子就着咸菜喝粥,现在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笨拙地拿着叉子对付盘子里的煎蛋。心里却祈祷着艾琳千万别提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此时此刻,他只盼望能够尽早离开这个对他来说如同热锅一样煎熬的地方。
可惜天不遂人愿,艾琳慢条斯理地吃着蔬菜沙拉,一点都没有想要尽快吃完的意思。间或抬头瞥他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睛,每次扫过他的身体,后背的汗毛都会刷地立起。林俊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舌头的所有味蕾似乎一起失灵了,味同嚼蜡一般。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只有餐具互相碰触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不时响起。林俊知道不可能一直沉默下去,他偷眼打量艾琳,那女人正端着杯子小口啜着牛奶,微仰着头,修长的脖颈展露无遗,因为昂着首,她的胸部挺起,睡衣上就显出两个明显的凸点。林俊慌忙收回目光。
却不料艾琳如有所觉般瞥了他一眼,一边拿起餐巾擦嘴角的奶渍,一边淡淡地问道:“你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
并不是林俊担心的话题,松了一口气,咽下口中食物,喝了口水,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艾琳“哦”了一声,又道:“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嗯。”林俊点头。
“因为你酒后会失言。”
“啊?”
“你想不想知道你昨天晚上都说了什么?”
“……”
“你喜欢陈殷啊?可是你俩应该刚刚认识吧?你以前就认识她么?”
“……”
“她要结婚了?”
“……”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抱着我痛哭流涕地哀求我不要嫁给那个姓程的老头子。我想了一下,姓程的应该是程庆吧?西岚的首富,啧啧。”艾琳咂着嘴,一幅等着看好戏的可恶摸样。
如果现在有人能够提供给林俊一把上满了子弹的手枪,林俊绝对会把所有的子弹都射进自己的脑袋。他昨晚上究竟做了多少令人发指的事情啊!他有种想要跪在艾琳面前求她别说的冲动,因为他无比恐惧艾琳接下来会说出更令他羞愧的事情。
好在,艾琳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深表同情地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听到这句话,林俊如蒙大赦。
“不过我也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情。”艾琳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说。”
“帮我画一幅画。”
“这么简单?”
“嗯,那是我做的一个梦,我讲给你听,你帮我画出来,怎么样?”
“成交。什么时间?”
“不急,等我准备好了就会找你。”
“没问题。”
“另外,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诉你,”艾琳停止用餐,放下刀叉,双手交叉握着,立在胸前,“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却被动了解到你的一些隐私,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下面说的对我来说也是隐私,现在我说给你听,这样你可能会觉得好受点。”
林俊顿感愕然,他不知道艾琳究竟要干什么,用秘密来交换秘密,听起来好像挺公平的,但酒后失言错误在己,和艾琳并没有什么关系,看对方一脸郑重的表情,显然不是开玩笑。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我是Lesbian。”她说了一个英文单词。
林俊怔了一下,脑子里思索着那个单词的意思。似曾相识,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对男人没兴趣,只喜欢女人,我是拉拉,也就是女同性恋。”
林俊脑子轰的响了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艾琳,他当然知道同性恋是什么意思,只是当这个词和艾琳联系起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莫名其妙的诡异。难以置信,艾琳那么漂亮,魅力十足,却是Lesbian。
“好了,现在我们扯平了。”艾琳朝林俊伸出手,笑容从嘴角荡漾开,狭长的眸子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林俊下意识地伸手去握,和上次相比,这次要温暖好多。
吃完早餐后,艾琳问林俊要去哪里。林俊这才想到艾琳刚给他放了几天假,但除了疗养院似乎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艾琳便说正好她也要回疗养院,不如一起。林俊心里其实不愿意搭艾琳的车,但却没办法拒绝,只好同意。只是车还未等驶出西岚市,就有电话打进来,掏出来一看,有些熟悉,接通之后就听程武阳在电话那边大吼,质问他这些天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他。林俊哀叹一声,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程武阳却说,既然电话里说不清楚那就当面说吧,随后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让林俊必须过去找他。还未等林俊答应,那边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林俊有些发怔。手机昨天晚上才开始用,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号码,一个是陈殷另一个则是徐时,陈殷自然不可能把号告诉程武阳,至于徐时,程武阳和她的关系不过泛泛,除非程武阳事先就已经和她说好一有自己的消息就马上通知给他。
脑子里转着这些想法,艾琳已经把车拐到另一条路上。“湖湾酒店,我知道那个地方。”她说。程武阳讲电话的声音那么大,她听到一点都不奇怪。
十分钟后,艾琳把车停在湖湾酒店的门前,林俊从车上下来,和艾琳告别,径直走向酒店的旋转门,刚进了酒店的大厅就听到程武阳喊他的名字,转头发现那家伙正窝在窗子附近的沙发里朝他招手。还是一如既往的胖,只是相比一个月前显的颓唐了一些,胡子拉碴,头发也长了。林俊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还未等开口说话,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看样子程武阳昨天夜里没少喝,现在还是宿醉方醒的状态。
“你认识艾琳?”程武阳劈面就问道。
林俊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
程武阳不答,继续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是我老板。”
“老板?你什么时候跑到蓝德那边去了。”
“蓝什么德?”林俊有些莫名其妙,“是圣德,圣德疗养院,她是院长。”
“你好像曾经和我说过。”
“是说过,”顿了一下,林俊好奇问道:“你也认识她?”
程武阳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岂止是知道。哼哼,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就是因她而死。我劝你最好离她远点。你知道她有个绰号叫黑寡妇么?”
“什么意思?”
“第一,她酷爱穿黑色衣服,第二,她曾订婚两次,两任未婚夫全都意外横死。我那朋友就是她的第二任未婚夫,婚前两周,坠楼而死,警方判定是意外坠落。不过也有人认为是艾琳做的手脚,当时艾琳还被当作犯罪嫌疑人调查过,只是因为证据不足才被释放。都说她命中带煞,凡是接近她的都厄运连连。总之,你信我一句离她远点。”
没想到艾琳的身后还有这么多隐秘的事情,林俊确实有些震惊,只是转念一想和他有什么关系,道听途说向来做不得准,退一步说就算艾琳真的像磁场一样不断地向周围释放着厄运辐射,他似乎也用不着担心,因为两个人原本就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要说有什么联系,那也仅存在工作中。
林俊摇了摇头,“你太抬举我了,人家是富家女能和我这个穷小子有什么关系,就算我真的想要接近她,恐怕人家都会把我赶得远远的。”
程武阳诡秘一笑,“像你长的这么帅,就算是穷小子也有好多富家女想要对你投怀送抱。”
“好吧,我听你的。”林俊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来程武阳并不知道艾琳是个女同性恋这个事实。
“随便你吧,等你被那女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的时候别怪我没警告你啊!”程武阳自然能看的出林俊对他的忠告不甚在意,也就不再多说,转而又问起林俊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原因。于是林俊又把这段时间的悲惨遭遇讲述了一遍,只是涉及到陈殷的部分俱都略去。程武阳听罢,大力地拍了拍林俊的肩膀,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然后大手一挥说要好好抚慰一下林俊备受摧残的身心。
林俊知道程武阳口中的“抚慰”无非就是喝酒泡吧找女人这三种,就摇头说不去,程武阳眉头一皱,说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随后站起身来不由分说的就扯着林俊上了车。车发动时突然哀叹一句,“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啊!”
想想也是,程武阳和陈殷早就闹得势同水火,等陈殷当了他后妈,忱边风一吹,他老爹程庆可能就不会再对他这么放纵。他也没敢多问,怕碰触到程武阳的痛楚。
随后,程武阳开车把他带到了一个叫做梦幻莱茵的温泉洗浴中心,林俊说大夏天的泡温泉,是不是有点傻啊!程武阳看了他一眼说你懂个屁,夏天泡温泉好处多着呐,不仅能解暑降温还能祛病减肥,林俊看看程武阳肚子上的肥肉就闭了嘴。
洗浴中心规模很大,楼上有宾馆,KTV,酒吧,虽然是上午但人也不少,一个个无精打采目光呆滞,看着状态都是宿醉方醒的样子。一进温泉区,温度骤降,原来装了冷雾降温系统。程武阳选了个温度适合的池子坐了下去,满池子水都上涨了两厘米,林俊坐在池子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池子水,热气袅袅而升。池子不大,面积不过两三平方米,但雾气蒸腾,林俊几乎看不清程武阳的面容。
乍一进去的时候是很热,但过了一段时间,身体适应了池水的温度之后,舒适感开始涌上来。林俊舒服的几乎呻吟出来,特别是瘀伤的腰部,麻酥酥的如同过电一般。两人各自沉默不语,沉浸在池水带来的舒爽感之中。大约过了一刻钟,就在林俊几乎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的时候,程武阳叫他出去。擦干身子,对照着手牌进到一个有两张高床的房间,两个面相清秀的女孩子站在床边,见到他俩进来就眉开眼笑地喊老板好。
程武阳笑了笑,招呼林俊说这家的按摩师手法非常好。林俊松了一口气,被指引着趴在其中一张按摩床上,程武阳则趴在另外的一张上面。两张按摩床并排放着,间隔很近,程武阳一边享受女按摩师柔软的手在身上游走,一边闷声闷气地道:“我家老头子下个月结婚。”
“啊,这么快!”林俊故作震惊。
“别提了,运气太差,如果前段时间你没出事儿,没准事情还有转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不知道,陈殷那****手段有多高明,找人跟踪我,阴我,黑我电脑,我现在有好多把柄在她手上,老头子要是知道我那些事儿,估计会打断我的腿然后再和我断绝父子关系。所以我只能认命了,妈的,估计以后就要看她的脸色做人了。还真他妈是给我当妈了。”
自从陈殷说结婚的事情,林俊就知道程武阳彻底失败了,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曲折。当时程武阳来找他打算阴陈殷的时候,他还觉得程武阳有点过分。现在看来当程武阳想要对付她的时候,陈殷说不定早已经开始给他挖坑设套了。一想到外表柔弱温婉的陈殷不动声色地把程武阳玩弄于鼓掌之上,林俊就心生寒意。
“真******心有不甘啊!”程武阳愤愤不平,转脸看向林俊沮丧道:“阿俊,你帮我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乾坤。”
按摩师正按到脖子上,林俊的脸陷进按摩床的圆形孔洞中,如同一只把头埋进沙子中的鸵鸟,听到程武阳问他,也只能冲着地面敷衍道:“都已经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办法啊!”心里却想,陈殷的婚礼恐怕是无法去了,如果被程武阳知道他和陈殷私下有交情,想必会恨死他。
程武阳本就没指望林俊能够提供什么回天之策,长吁短叹了一番之后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嘻嘻哈哈的调戏年轻貌美的女按摩师。按完之后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两人出去找了一家湘菜馆吃了午饭,接着又去打斯诺克。心情不好导致状态不佳,程武阳昏招迭出,在林俊不时防水的情况下依然连输数局,最后不但把球杆摔了还和邻台的玩家吵了一架。好在及时拉开,否则打起来的话,对方七八个人,林俊和程武阳绝对没有好下场。
林俊好说歹说最后把程武阳劝回家,半路程武阳又吵着要喝酒,他怕程武阳酒后闹事只得陪着,一直到半夜,程武阳终于成功地把自己放倒了。林俊一口没喝,一直都在听着程武阳说着一些陈年旧事。大多数都是抱怨,抱怨程庆对他妈妈不好,在外面沾花惹草,甚至怀疑是程庆害死他妈妈。说到最后,程武阳恨意翻涌,眼冒凶光,一副直欲择人而噬的恐怖表情,林俊软语安慰,心里却一片冰寒,父子本应该是世界上血缘最浓的亲人,程武阳却视程庆如仇人一般。
林俊不知道程武阳的住址,只能把他送到酒店。程武阳耍酒疯,又是哭又是骂,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着。林俊刚松了一口气,程武阳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房间被弄得一片狼藉,熏人欲呕。无奈之下,林俊只好又开了一间,把程武阳转移过去。还好这次程武阳没有再出状况,等林俊躺倒在床上的时候,东方天空已经晨曦初露。
程武阳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浑浑噩噩,三魂七魄都消散了的模样。看到林俊还在,又兴奋起来,非要晚上再喝一顿。林俊知道程武阳心中烦闷,借酒消愁,只是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刚劝了两句,程武阳就变了脸色,厉声叫林俊闭嘴,说要是不陪他那就快滚,别他妈唧唧歪歪让人听着心烦。林俊气的浑身颤抖,摔门离开,刚关上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
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逝。自从和程武阳闹掰,林俊就再也没联系过他,当时确实很生气,不过后来气就消了。但心里终归还是存有芥蒂,而且无论怎么说都是程武阳理亏,既然程武阳没有主动找他道歉,林俊断然不会先去找程武阳。
陈殷的婚礼定在8月8日,眼看着就到了婚礼日期,林俊却没想好找什么借口推掉陈殷的婚礼邀请。好在陈殷这段时间一直忙于筹备婚礼,一次都没有来疗养院。也就避免了当面拒绝的尴尬。林俊觉得侥幸的同时也有些失望,想着也许陈殷当时只是顺口一说并没有真的想要邀请他去。他喜欢陈殷,曾经视若生命,但显然陈殷并不把他当作什么重要的人物。心中打定主意如果陈殷不再提这个事儿,他也就权当没有过。如果真的提了,那就只能实话实说,告诉她因为程武阳的关系自己无法参加。
一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林俊都没有接到陈殷的电话,就连一个短信都没有。看来真的只是随便说说。他在心里想着,长长地叹息,虽然早已料到,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这样也不至于如此受伤。更为可恨的是艾琳还来问他是不是也接到请柬。得知并未收到之后便怂恿林俊同她一道去。林俊心中懊恼,却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是委婉拒绝。艾琳却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他,旁敲侧击地想要打听他和陈殷之间的事情。林俊瞒的滴水不漏,东拉西扯地各种敷衍。气的艾琳拂袖而去。
据艾琳说婚礼规模很大,邀请了西岚的各界名流,程庆毕竟是西岚首富,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大肆操办想必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婚礼当天,天气极佳,云淡风清,阳光灿烂,但林俊从一大早上开始就觉得坐立不安,心神不宁,额头青筋嘣嘣地跳着,无论做什么都不在状态。眼看着上午马上要过去,一切似乎都在正常的轨道上,悬着的心刚刚要放下,电话铃声却骤然响起,他掏出来看是程武阳的号码,心就咯噔一下,想着一定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按了接听键,就听到程武阳在电话那边厉声道:“我杀了陈殷。我杀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