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101号索要记号笔,这个不难。
然后我在1号超人的红色紧身衣上画了一只猫。
很多年没画画了,画完觉得不满意,特别是猫脚,看起来像扭伤了肿起来似的。
“您为什么画这个呢?”101号问。
我皱着眉头,流下眼泪,这个技巧并不难,回忆你人生中曾有的欢乐,再对比你现在平庸烦琐的人生,你也就哭了。
我不回答他,要勾起好奇心,他会汇报给高宠的,我坚信。
我在起居室里画猫,在桌子上画,在门上画,在地板上画,在马桶上画,在肉眼可见的每一处留下大大小小的肿脚猫。
我甚至自己都开始喜欢这个图形了,如果我以后逃出去了,会去做个肿脚猫周边,出抱枕、桌布、手办、拼图。
101号眼神里的好奇与惊讶也越来越浓,但我还是不回答他。
我要等着高宠告诉我,他的复仇是为什么。
我曾经伤害过他的猫吗?我曾经杀死过一只猫?我是怎么杀死它的?
这个念头开始逐渐成型,从虚无之中展现,我设想了四十二种杀死一只猫的办法,它们令我难以取舍,但肿脚猫的完整形象却渐渐浮出水面,就像我从水池里把它捞出来一样。
那是一只白猫,全身纯白,眼睛是蓝色,模样端正……反正所有的短毛白猫都长一个样,只是这只脚肿了。
有一天,我看到基地大厅里坐满了人,好多生面孔,带着新鲜的稚气,他们也穿着号码服,编号三位数的很多。
我混在他们中间,觉得自己格外显眼,但他们却对我视而不见。
这让我有点不高兴。
人们在看电视,这是一台巨大的平板电视,原先的投影银幕不见了。
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
“……安理会高度赞扬了中国维和部队在叙利亚冲突中的表现。”
“讲文明,树新风,延宕超人走进小区送温暖,获得群众热烈欢迎。”
画面上,一名延宕超人背着红色的绶带,拎着两袋大米敲开闸北区一户低保家庭的大门。
记者的摄像机对着延宕超人的编号,上面是159。
这什么****鬼……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
超人和老太婆握手寒暄,坐下来拉家常。
外面围着好多衣着寒酸的人们,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最后超人亲切地招手,人们欢呼着涌进屋子。
记者慢慢向后退,退出房门后,有个红光满面的中年人把门关上了。
画面静悄悄,隐约有啮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