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东都本是分外宁静,可是今晚,却是注定不平静的。
黑丝绒般的天空低的似乎伸手可及,没有一颗星星,晚风拂过,带着一丝压抑与沉闷。
今日,是东宸国的公主白清幽与凤秦国的左贤王凤绝成婚之日。
礼成过后,不想到了晚上竟是风云骤变,北风凛冽,下起了入秋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寒风夹着雨点哗哗而下,抽在地上溅起层层白雾,整座王府顷刻间被迷蒙的雨雾所笼罩。
艳红艳红的喜字,在西北风中吹得瑟瑟直摇。“嘎”地一声,手臂粗的红烛,本是用来晚宴照明,此时却被狂风扫落,横在地上,断成两截。
设在园中的婚宴,被这么一场突然而至的疾风暴雨给打乱了,宾客们纷纷躲入前厅之中避雨。这场意外之雨,来的十分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弄得整个王府之中婢女小厮是手忙脚乱。
宾客们都淋了一身的雨,谁也无心再闹洞房,早早都散了。
大婚之夜,遭此变故,当是不祥之兆!
小厮、婢女们私下里纷纷议论着,这王爷与王妃想要天长地久,恐怕连老天都不帮衬。
*
白清幽独自坐在了喜房之中,轻扯唇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旁人的议论,她不是没有听到。
不闹洞房最好,她本就是喜清净之人,最烦这些冗长繁琐的礼节。更何况,美其名曰联姻,她不过是个人质罢了。是凤秦国想通过这样一场和亲钳制东宸国。
卸下了头上沉重的凤冠,她长长吁出一口气,又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折腾了一天,也够累的。
屋外的雨,似是越下越大,击打在窗前檐下,劈里啪啦直响。铺天盖地的雨声,听久了,更让人觉得昏昏欲睡。渐渐,她打起盹来。
突然,“碰”的一声,精致的雕花木门被人大力撞开。
冷绝的身影连同漫天漫地的冷意湿气一同扑入房中。
白清幽倏然惊醒,眉头微皱,面无表情地看着突兀闯入之人,是她的夫君凤绝。
他身量高俊修长,一袭枣红色金线密织锦袍,墨黑的头发用狐貂层层盘起,别有一番草原异域风情。生的极是英俊,面庞极富棱角,剑眉飞逸,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如宝石般璀璨明亮,犹惹人注目。
夜风突胜,伴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清幽似被酒气呛着,微微咳喘,不悦道:“王爷喝多了!”
凤绝松了松领口,寥落的月光洒在脖颈那处,仍可见微醉的潮红。长眸微眯,略见迷蒙之色,他将衣襟拉得更松,露出性感迷人的喉结,依着门口,他邪肆笑道:“惜惜……本王才没有喝多,清醒的很。”
惜惜!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清幽蹙眉,看来她的夫君今晚确实喝得太多了,竟然连她是谁都没瞧清楚。她冷声道:“王爷还是先去醒醒酒罢!”
传言似乎有误。都言凤秦国的男人,生于燕祁山脚下,风餐露宿,以酒为水,以马背为床,个个皆是英雄豪杰。现在入主中原繁华之地,反倒几杯酒就醉了。
凤绝头脑昏沉,但见眼前女子一袭鲜艳的红色嫁衣,如同一道闪电般照彻了整间屋子。喜庆的红色,唯一不协调的是,她清冷的面容中似夹杂着淡淡的苍白。
他强自凝住心神,望着清幽如白玉般清丽的面容,面庞上嫣红的双唇,乌黑的瞳仁,透着一分纯净。
纯净!凤绝唇角一勾,英俊的眉目间怒意渐起,勾唇冷笑,长臂一揽,将她往塌上一拉。
“轰”的一声,清幽只觉浑身气血往上冲涌,她又气又羞,奋力推开他,便想往门口冲去。想不到这凤绝竟是如此放肆之人。传闻似乎有些偏颇,来之前她听说凤绝为人冷厉狠绝,只知争战沙场,不近女色,无妻无妾。可如今她所见到的,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清幽刚跑出几步,只觉膝间一软,单膝跪地,原是凤绝手中掷出的茶杯击中了她。腰间似被人猛力一拽,天旋地转间已是躺下。
浓烈的酒气,几乎要将她一同熏醉。“放开!”清幽大喊道,双手不停地挥舞着。
“啊”她腕间一痛,双手已是被他反扣,动弹不得。喘息间,他唇已是覆下,至香至浓的醇酒冲入鼻尖,他果然是喝醉了。
清幽望着他一双黑眸,暗暗沉沉,她心中极是恼怒,照着他的薄唇便是狠狠咬下。
凤绝痛呼一声,手指拂过流血的下唇,点点红色,染上了洁白的锦衾,宛若新开的红梅。他眯眸,怒火更甚。接着是更疯狂的攻城略地。
清幽全身颤抖,无助的捶打着他,却是无济于事。强烈的屈辱感直冲脑门。她不要,她才不要被一个喝醉的人……
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夫君。更何况,也许此时他将她当做了别人。
凤绝早已是神智尽失,他有多久没有过了?一年?还是两年?久到他都快忘了那是何等感受。脑中渐渐迷乱,他口中反复呢喃道:“惜惜,惜惜,别反抗……”
“惜惜,乖,别动,让本王好好……”
清幽脑中一片混沌,听得真真切切,惜惜,他始终喊的是别人的名字。
她羞愤难当,只觉毕生从未受过这等耻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用力咬上他的肩头。深深的牙印,形如弯月,留在了他宽阔的肩上。
凤绝一时吃痛,不得不松开了手。
清幽趁机奋力一推,已是将他推离三尺远。见凤绝星眸迷醉,犹未醒透,忙裹了自己,一把拿起桌上茶壶,将那冰凉的茶水泼了他满面。
寒意侵袭,湿冷难当。凤绝倏然回神,眸中渐渐回复清明,见自己被她泼了一身茶渍,不由沉下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