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光在郁郁的殿宇间缓慢行走,生怕宫殿的飞檐勾破了它的宁静。
皇宫之内,白玉铺设而成的地面,内嵌金珠,凿地刻出九条金龙,有闭目养神的,有疵目咧嘴的,神态各异。穷工极丽,奢华富贵。
层层玉帘低垂,有百合清香轻渺地从珠帘之后溢出一丝一缕的白烟,袅娜如絮,飘散在了无尽奢华的华殿之中。不远处依稀能见一袭明黄色的大床,被笼罩在了层层鲛纱之中,迷迷蒙蒙可见一人正躺于床上。
细看,玲珑有致的身子上布满了凌虐过后的青紫。双腮如雨后的桃花,却红的有些不正常。
一双星眸迷蒙,她的嗓音略低。癫狂的感受,她仿佛正在攀着那极乐的山峰。他,带给她的,除了痛苦之外,还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快感。
可就在她欲攀临顶峰之时,身上的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那一瞬间,她仿佛自云间直直坠落于地。
江书婉修长的指甲硬生生地卡入自己修长的双腿之上,“啪嗒”一声,如葱般的指甲瓣赫然断裂,在腿间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
凤翔精壮的身躯略略支起。刻意压制着声音中的沙哑,冷道:“怎样?想好了么?决定告诉朕了么?”
刺痛与鲜血令江书婉神智略略恢复一些,她直直望着眼前这名绝色男子,他的眉,修长若弯月;他的唇,温润而单薄;面白如玉,俊美教人不敢逼视。
只可惜,他的所作所为却与这样英俊温和的容貌相去甚远。简直是令人不齿,对她下媚药,不断撩拨她,却又不给予。一次次将她抛上云间,又狠狠的将她丢落于地。
江书婉全身热的仿佛是烈焰焚身,直欲将她烧成灰烬。她艰难开口着:“皇上……”
凤翔眸光暗哑,一指轻轻拂过她绝美的脸庞,那柳叶般的眉,狭长勾魂的眼眸,转盼生姿,一点红唇,小巧而饱满,盈盈若坠。她宛若初生的玉莲。他舍不得对她用刑。舍不得那冷硬的鞭子在她身上划过道道血痕。
他轻轻诱哄着,“怎么,想通了?”
轻轻握住她的手,掐断的指甲,令他心中一滞。这么细柔的手,他也舍不得将它们受十指连心之苦,可她却如此自残,折断了这么美的指甲,只为了反抗他。
周遭的黑暗令他有一瞬间的茫然,一盏铜鹤衔芝的灯火。
幽幽暗暗跳动着,却无法看清楚她的心。
已经两个时辰,他已经折磨了她整整两个时辰了,她的心智真是无比坚定,中了媚药都能如此不屈不饶。他是男人,他早就无法再忍耐了,而她,却还能挺住,没有求他满足她。
江书婉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体内欲炸裂的难耐,咬牙道:“凤翔,我看不起你。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我,自己去剿灭白莲教……”这一次,她叫了他的名字。是的,他才不是她的皇上。她只认东宸国的皇帝,而他们,不过是鸠占鹊巢。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阴沉。第一次,听她柔美的嗓音,唤他的名字,说出的话,却是这般。
“你……很好!”捏住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如同他此刻话语尾音中难掩的一丝颤音。
半年前,夺回东都惨烈一战中,他的二弟右贤王,战死了。如今朝中上上下下都叫嚣着,要处死昔日东都守城的将领,要铲除白莲教,为右贤王报仇雪恨。她再不说,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保住她。
“嗯……”江书婉突然闷哼一声,神情痛苦,却也有一分满足的快感。
他复又深深占有了她,不同的是,这次,沉沦的那人,是他自己。
他的眼神渐渐弥散,她忍得住,他却再也忍受不了。
江书婉默默承受着,仿佛在生死边徘徊。突然,她美眸睁圆,几乎不敢相信那如潮水般的感觉瞬间湮没了自己。终,不再痛苦难耐。
凤翔低吼一声,他得到了满足,可是,他却输了。终究还是耗不过她……
她身躯一僵,转首瞧着龙塌前方的一盆“绿玉青丝”,手指在波浪般的起伏中紧攥着绫被。终缓缓松开,疲累不支,她阖上双目,眼角溢出一滴清泪……
“黒阙……”
陷入昏迷之前,她似低低唤了一句。
声音极轻极轻,若一缕茗烟,可是凤翔却听得清清楚楚,眉心拧成“川”字。
黒阙,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白莲教旗下五大护法,唯一在江湖上知其姓名的,一个是木护法蓝毒公子,一个便是水护法黒阙。
转眸看向她柔美的面庞。她,果然,与白莲教渊源匪浅。
原来,她的执念,不仅仅是为了忠于国家。还有着,她的心上人——黒阙。
难怪,如此百折不饶,竟是……
烛火倏地覆灭,黑暗,似巨大的乌纱沉沉落于金碧辉煌的殿中。
黑暗之中,只闻指节骨骼“咯咯”作响。
江书婉,得不到,就毁了你……
明天是狩猎祭天,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
夜色空濛,冷月寒星,山间枫涛吟啸。
一人抖落浑身尘埃,融入黑暗之中。声音低沉,“事情布置的如何了?”
“一切都妥当。”
“好,那就等明日。记得不要留有破绽。”
“属下定见机行事。”
二人不再言语,天地间静默一片,仅余风涌过枫林的声音。
浓雾笼罩,脚下是千里平原,万里河山。问天下,谁与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