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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惊破霓裳 (7)

“一次偶然的机会,那小姐遇见了董承,董承见色起意,偏偏那小姐不假辞色,一怒之下,董承便设计陷害,令她家破人亡,身陷青楼。”我叹气,“偏那小姐心气极高,沦入青楼依然傲骨铮铮,宁可将自己的处子之身交于一个乞儿,也不愿与狼为伍,可是如此?”

我想起那一日回风所言,她说,“他为了得到我,不惜毁我至此,我却偏偏委身于一个再卑微不过的乞丐,就算是个最最低贱的妓女,也轮不到他来破处,这样,是不是最大的讽刺?”

那个女子,当真傲骨铮铮。

“姐姐你……”狗儿讶异地看着我。

“猜的。”我苦笑。

“董承还是很喜欢她,可是……那一日,她勾引了董承家的门房,被董承当场发现,董承大怒,将那门房一顿鞭挞,锁入了牢房。”狗儿低头,依然默默,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故事,“后来……董承被阿瞒杀了,她便吊死在了城门的那间破屋……”

略略一想,不难将事情连贯起来,可是想通了,我却有些心寒。从一开始,郭嘉流连青楼,便也是为了接近回风吧。

因为知道那一段前尘往事,所以授意回风去勾引那门房,故意引得董承大怒,门房受了鞭挞,自然怀恨,到时略施小计将那门房放出,那门房自然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董承的十八代祖宗都交代得详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曾跟郭嘉说过血诏的事,他们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借口下手,如此那门房便是活生生的人证,再好不过的借口。

到时搜府、杀人皆是一气呵成的事。

“狗儿,你能明白你娘的苦衷吧。”轻拍他的肩,我柔声开口。

他没有吱声。

“你娘是爱你爹的。”拥着他,我轻轻开口,“谁知道呢,也许在你娘被陷害,家道中落,最落魄的时候,是你爹救了她,许是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其中过程无人知晓,但我惟一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将他扶正,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你娘是爱你爹的,否则她在报仇之后不至去你爹曾住过的地方自尽,她宁可吊死在乞丐窝,也不愿死在风月楼那销金窟,所以……你一点也不低贱,你是你爹娘的骨血,他们一样爱你。”

狗儿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我把娘和爹一起合葬在城北的荒地上了。”狗儿微微垂下眼帘。

“好孩子。”我微笑,脑海里浮现了那一双与狗儿极其相似的眼睛,黑白分明,很漂亮,带了三分淡漠,三分倔强,三分孤傲,一分凄然。

“吁!”马车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糟糕,丞相大人追来了!”华英雄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我吓了一跳,忙掀开车帘,便见远远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当中那一袭刺目的明紫让我没骨气地有些害怕。

城门近在咫尺,华英雄狠狠挥鞭,那马儿吃了痛,长嘶一声,如离了弦的箭一般冲出了城门。

出了许昌城了!我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想笑,早知今日会如此狼狈地逃出许昌城,当初我还会救下阿瞒,还会留在丞相府吗?

“小狼崽,我看你还是从了丞相大人吧,从此高床软枕,衣食无忧,岂不美哉?”车外,华英雄戏谑地笑道,那笑里带着轻喘,想来他也很紧张。

我轻哼一声,“那般锦衣玉食你自己享受吧。”

“姐姐,你不喜欢阿瞒么?”一旁,狗儿忽然低低地道。

“谁会喜欢那只大狐狸!”我说得咬牙切齿。

“真的?”狗儿瞪大眼睛看着我。

“比珍珠还真!”

狗儿竟是笑了起来,白白的牙齿衬着他脏兮兮的脸,仿佛得了糖的娃娃。

“姐姐,我们弃车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细想,曹操便在身后,若是如此明目张胆地一路乘车而行,目标太大,早晚被他逮到,而且还会连累华英雄,倒不如像狗儿所说,弃车徒步而行,反而不易被发现。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却不小心踩到裙边,身子一歪,便要跌倒,狗儿忙上前扶住我。

撑着狗儿的手站直了身子,我低头看那碍事的长裙,咬牙从包里翻出瑞士刀,一把将那曳地的裙摆及膝割断,解放了双腿,随即复又抬手斜斜地将那衣袖划破,裁下累赘的大袖管至胳膊关节处,顿觉清爽许多。

“狗儿,我们前面便下车。” 我回头看向狗儿,却见他神色有异,僵直着背影看向窗外,就是不看我,不由得奇怪,问道:“怎么了?”

“姐姐……你的裙子这么短……”狗儿有些嗫嚅地开口。

“哈哈,这有什么关系,快些准备下车了。”原来是个小古董,若在我那个时代,迷你裙都有呢,我笑着拉了狗儿道,“华英雄,停车。”

“干吗?”听到我的声音,华英雄回头来掀车帘。

狗儿却上前,一把死死扯住车帘,“等一下!”

“狗儿你?”我有些奇怪地看着狗儿憋红了脸弯腰蹲下身,将刚刚被我割下的衣袍扯成条状,细细地绑在我的小腿上,像绑腿一般遮住了原本裸露的小腿,复又如法炮制将衣袖的部分缠在我的手臂上。

“在干吗?”华英雄好奇地探头进来,随即“哗”地一声,“哇,好有现代感!狗儿,你很有服装设计的天分耶!”

狗儿对于这个家伙忽然探头进来的做法不满,狠狠瞪他一眼,站起身,拉住我的手,“姐姐,我们走。”

我却是有些怔怔地看着华英雄,“你刚刚说什么?现代感?服装设计?”这些词汇……出自这个时代的人之口未免太过怪异……

华英雄眨了眨眼,一脸的困惑,“我说了什么?”

我狐疑地盯着他看,试图看出一些端倪来。

“看什么,还不走,想被丞相大人逮回去?”华英雄白我一眼。

我回过神来,没有心思再探究他的来历,忙和狗儿一起下了车。

“你们在这边等等,我先驾车引开他们,自己保重。”看了我一眼,华英雄随即又警惕地看了看身后,狠狠扬鞭,“驾!”

马车继续前进,我忙拉了狗儿一起躲在城门下,淹没在人群里。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便冲出了城门,向着马车的方向追赶,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我望向那个骑在马上的明紫色身影,他薄唇紧抿,额前青筋跳动,只一瞬,便骑着马消失在我的视线外,直直地奔着那马车而去。

他在生气,很生气,快要气疯了……

我无声地咬了下唇,少一个替身拼图让他那么生气么?亦或者,他生气的是我在他大宴宾客时逃跑,拂了他的颜面?

他从我面前经过时,明紫色的腰带上有一根细细的线断裂开来,有什么从他腰上掉下,无声地落入尘土之中。

我缓缓上前,弯腰拾起,是玉佩,我赠他的廉价玉佩。低头,我轻轻拭去那玉佩上的尘土。

“姐姐?”狗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将那玉佩收入怀中,我转身,笑眯眯地看向狗儿,豪迈地宣布:“我要一直往前走!”

“姐姐去哪儿,我都跟着。”狗儿看着我,认真地道。

出了许昌城,一路山明水秀,却也有饿殍无数,战争的痕迹随处可见。

幸亏我从相府搜罗了不少珠宝,郭嘉又赠我许多路费,一路倒是吃喝不愁,快活无比。

“狗儿,你说我们下一站去哪儿?”阳光充足的午后,窝在一堆干草里,我幸福地打着饱嗝,懒洋洋地道。

狗儿侧头看我,明净漂亮的脸上漾着笑,“都听姐姐的。”

不知为何,我竟听出一丝宠溺的味道,不满地皱眉看他,我撇嘴,拿出姐姐的淫威,呃,不,是权威!我拿出姐姐的权威,道:“昨天在市集上看到的那条裙子那么漂亮,你为什么不穿?”

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狗儿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笑道:“女装太招摇,走路也不方便。”

我扬了扬眉,勉强接受他的解释。

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四仰八叉地倒在干草上,一只胳膊甚至压到了狗儿的身上。

狗儿也不动,安安静静地任由我蹂躏。

干草堆忽然颤动了一下,大概是马车过了一个缺口。

“姑娘,你们要去哪儿,前面就要到徐州了。”拉草赶车的老汉扬声道。

我仍是不动,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照耀的感觉。

进了城,我恋恋不舍地跳下了马车,那堆干草真是舒服……

给了那老汉几枚钱币,我便兴冲冲地拉着狗儿开始逛街吃小吃。

旅游啊,那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事,如今真是四海逍遥啊!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儿吗?

“狗儿,尝尝这个!”

“嗯,好吃。”

“狗儿狗儿,这个漂亮不?”

“嗯,漂亮。”

“你看那边……”

“嗯。”

一个笑眯眯的红衣女子满大街乱蹿,后面一个安静漂亮的小公子一路陪着,那红衣女子时不时回头说了什么,那漂亮的小公子便笑弯了眼睛。

夕阳的余晖把整个街道笼上一层绚丽的色彩,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少了起来。

徐州街头,一个红衫女子拉着一个漂亮的少年直奔一家小酒馆。

“狗儿,要吃什么?”笑眯眯的,我问道。

狗儿乖巧地看着我,一副有姐万事足的可爱模样,“都可以。”

我笑眯眯地抬手,拍了拍他的头,母性的光辉开始无限度滋长……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袁术死了,听说没有?”隔壁桌上,有几个人嘀嘀咕咕地议论。

“是啊,听说是在刘大人那里吃了败战了!”

“那种人,死不足惜。”

“有刘大人那种爱民如子的大人,真乃我们徐州百姓之福啊!”

四下一片附和之声。

我竖起耳朵听了听,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说的刘大人是谁?这种战火纷飞的年代,生灵涂炭,对于战争,人们无不是深恶痛绝,这般领兵打战的朝廷命官居然还能有如此之好的口碑,如果那人不是真正的清正廉明,那么城府之深,也着实令人胆寒。

“姐姐,怎么了?”狗儿看着我,问道。

“对面有客栈,今晚我们便住在那里吧。”吞下口中的食物,我指了指对面的一间小客栈,连日来旅途劳顿,风餐露宿,难得进了城,真想好好洗个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狗儿点头,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

“姐姐,刚刚在南街看到的裙子好漂亮。”一直默默的狗儿忽然开口。

我嘴角微微挑了挑,乐呵呵地看向狗儿,“狗儿喜欢?喜欢明天我带你去买下。”反正那钱原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慷他人之慨。

狗儿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姐姐……”

我笑了起来,不再装傻,知道他是看不惯我那一身奇奇怪怪的装束,还是那一日经过改良的红色短裙,狗儿亲手替我绑在小腿和手臂上的衣带也还在。

天可怜见,习惯了穿牛仔裤大T恤的我,忽然间要穿那繁杂累赘的衣服,着实郁闷,前些日子倒也没觉得,那一日灵感突发,如今这身改良版的短裙实在舒服,而且万一遇险,逃跑也方便许多。

想起这衣服,我便想起了华英雄,那个家伙实在太神秘了,究竟是何方神圣。

用过晚膳,付完账,穿过街道,我拉着狗儿到对面的小客栈要了一个房间。

“热水在屋内的小单间里备下了。”那店家收了钱,十分尽责地笑道。

终于可以洗个热水澡了……

一进房,我便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开始宽衣解带。

“姐……姐姐……”狗儿有些结巴地后退一步,白皙的脸颊一片赤红。

我大乐,“安啦,我没有裸奔的习惯。”说着,只着一身单衣,大笑着走到里面的小单间,一浸入水中,便觉通体舒畅。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侧目看了一眼挂在旁边那脏兮兮的单衣,实在没有穿上身的欲望。

“狗儿!狗儿!”我直了嗓门大叫。

“什么事!”狗儿急急地冲了进来,随即猛地在门口刹住了脚步,隔着一个帘子,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的衣服……”

话音未落,门口伸进一只手,极其神奇地,我发现那手上拿着一套衣裙,“哇,狗儿,你什么时候买下的?”

狗儿只笑不答。

我撇了撇嘴,接过那衣裙,穿上,竟是下午的时候在南街看到的那条绯色的裙子,狡猾!什么时候悄悄买下的都不说,不用想,我那件改良式短裙一定被他毁尸灭迹了……

穿上裙子,我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找店家换了水给狗儿洗。

在惊惧万分地拒绝了我替他搓背的建议后,狗儿忙不迭地冲进了单间。

真是害羞的孩子。

我大笑。

低头看了看刚穿上的裙子,好奇心难平,我贼兮兮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单间房,准备吓他一吓,讨回公道。

猛地一掀帘子,我双手叉腰,准备欣赏美人惊慌失措的出浴镜头。

孰知……惊是惊了……

受到惊吓的……却不止狗儿……

“啊!姐姐!”狗儿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来。

然后……

我傻眼。

脸还是狗儿的脸,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