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走入所有人的视线,修长的身形让人止不住惊叹他的美。
陈曼看得目不转睛,她从来没想过“美”这样的词汇能形容一个男人。
并不是指男人的娘娘腔,而是真的如画中风度翩翩的文弱书生,衣袂翩跹地款款走来。
风吹拂着他轻盈的乌发,衣衫随风融入光芒之中,好像就连他自己都快要融化一样。
陈曼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么失态,但是她就是无法转移目光。
他身形纤细瘦弱,身上一件白衬衫几乎都快要压着他喘不过气的感觉,比弱柳扶风的林妹妹还要娇弱惹人怜惜。风吹过他的衣摆时,空荡荡的,如烟似雾,光线几乎完全穿透他的身体,仿佛他此刻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抓也抓不住。
陈曼看呆了,好像一眨眼,男人就会消散在风中,不会留下他存在过的丝毫痕迹。
他白皙小巧的脸蛋儿也恰似女儿家的一般水灵,好像阳光都不忍心灼伤他的皮肤。就连喉结也不太明显,说他是妹妹,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的。陈曼不知道来的这个人是谁,走得更近了才看见男人的脸上蒙着一层白纱,遮住了他的双眼。
他左手抓着前方领路人的胳膊,右手拿着导盲杖,嗒嗒嗒,颇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
他越走越近,嗒嗒嗒的声音也越来越近,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陈曼的心头上,为之震动。
陈曼不禁暗叹,究竟什么样的眼睛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容颜?
他看不见,周围人面面相觑时对他的仰慕和羡慕,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拥有怎样一张脸吧?陈曼感慨万千的复又坐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突如其来的这个男人身上。他看起来很年轻,像高三刚毕业的学生,只可惜了那双眼睛。
“你是谁?怎么能让人无缘无故的进来?”
主持人拿着话筒,声音浑厚地穿透整个大厅,大家的意识才从这个烟雾般萦绕飘来的男子身上清醒,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叶鹤正微眯着眼打量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他好像根本不在乎周围的变化,只一心想要走到叶鹤正身边。他的唇角始终噙着笑意,像是在狂风中颤抖的一枝独秀,我见犹怜。主持人见他居然走向演讲台,立马上前阻拦,“这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进来的,就没人管吗?”
“我看他不像是要伤害人的样子!”
“是啊,听听他怎么说?”
台下的人都好奇的伸长脖子,台上的白衣男子站在叶鹤正面前,依旧笑得迷人明媚。
这样的笑容,让陈曼都觉得匪夷所思,像是从冰凌的雪山池里悄然绽放的睡莲,不合时宜却又美得无法让人抗拒它的诱惑。
白衣男子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链子,悬在空中。
叶鹤正微微蹙眉,“给我?”
他点头,笑而不语。
叶鹤正转动轮椅,前倾身子接了过来,一串很复古的项链,坠子上刻着他的名字和生日。
叶鹤正记得,这是叶梓允亲手挂在叶山亭脖子上的,当他被送到美国去时。
叶鹤正顿时目瞪口呆,双手捧着项链都在哆嗦,眼神颤颤抖抖地看向眼前的白衣男子,一句话梗在咽喉,却是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眼神里流转着匪夷所思的震惊和错愕,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终究还是喊不出他的名字。
白衣男子只是安静地笑着,即便台下的众人已经哗然,他仍然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安静静的笑着。他的笑不染一点铅华,清澈透亮,哪怕是春日里最美的阳光也要被比下去。
盛凯锋和Sam这时狼狈地回到了正厅,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谁也没注意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Sam直接奔向台上的叶山亭,而盛凯锋找了个角落尝试拨打叶梓允的手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分钟前开始,叶梓允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阿允!”盛凯锋着急的双手拼命握住手机才克制自己不要发抖,手上沾满了混了血的泥土,仍然不停地拨打着叶梓允的手机,“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赶紧接电话!接电话!”
楼上洗手间,叶梓允和阮湄僵持不下,她的手机早不知道被撞落到什么角落去了。
时不时会有手机铃声响起,阮湄每次去捡,都被叶梓允千方百计阻拦。
这次,当铃声再度响起,阮湄忽然扯着叶梓允的头发又去踩她的脚,终于得到机会甩开叶梓允,大力一推把她推倒在洗手池下,叶梓允的后脑沉甸甸地撞在水池上,当下疼得眼前的画面已经模糊不清。
阮湄得意地蹲下身子捡起手机,翻出录音,简单干脆的删除得一干二净。
叶梓允伸着胳膊想要阻拦也是于事无补,眼前重重叠叠的影子堆在一起,天旋地转。
“认输了吧,叶梓允,你是赢不了我的。”
阮湄披着凌乱的长发,像是从精致的发髻里长出了杂乱无章的野草,脸上的妆容已花,比小丑的扮相还要丑。她却得意的哈哈大笑,笑得她几乎完全喘不上气来,顿时她脸色大变。一只手捧着孕肚,一只手撑着墙,疼得嗷嗷大叫。
“……痛……我的肚子……好痛……啊……”
叶梓允听见阮湄痛苦的哀嚎声,想要努力地看清楚,却看见阮湄虚弱无力地瘫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痛苦得面目扭曲,身子都蜷缩成团。叶梓允慌乱地强撑着自己抓着水池站起来,再踉踉跄跄走向阮湄,“你怎么了?你又……演戏来骗我?”
“帮我……帮我……”阮湄紧紧抓着叶梓允的手,指尖都是一阵阵白色,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跳,用尽全身的力气拽着叶梓允的胳膊,“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叶梓允被她拽得动弹不得,这才看清阮湄脸上的疼得冒汗。
“你先放开我,我马上叫救护车……”
叶梓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拼命地伸长胳膊,指尖刚好能碰到手机,却拿不到。
“我和孩子……死了,我……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阮湄龇牙咧嘴地诅咒,这才松开了叶梓允。
她急忙扑上去拿手机,正要叫救护车她的手机忽然又响了,是盛凯锋,是盛凯锋!
他还活着,没出事!
叶梓允松了口气,却又紧了口气,身后阮湄痛不欲生的哀嚎声还回荡在洗手间里。
只可惜晚宴大厅里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谁也没注意到楼上洗手间正在发生的事情。
那块孤零零的黄色警示牌,阻挡了所有原本有机会发现的人。
电话里很快传来叶梓允的声音,盛凯锋甚至来不及开口,脸色骤然变得比雪还要苍白。
“凯锋,出事了!快送我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