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上。”宋一微微的抬起头来,但仍然不敢仰视皇上,“都怪我兄弟二人太过争强好胜,那日在缑山下,我俩看见一年轻男子踩着一个带轱辘的木板在冰面上滑行,速度奇快无比,我俩便上前说‘我兄弟二人以速度见长,被江湖人士称为追风侠。今日要与你比上一比。’可没想到,比来比去,我兄弟二人竟比不过他。他当时嘲笑我们说‘你们这两个手下败将,应该把你们那个追风侠的大名送给我才是。’我俩一听这话就恼了,打算教训他一顿。于是,他跑,我们追,最后追到一个山崖边,打斗中,他不慎坠落悬崖。”
“你是说,沈御医的死纯属意外?”武明空用怀疑的口吻说道。
“皇上,千真万确啊!”宋一叩首道,“当时,我们两个还想去下面看看呢,万一他没死,我们还可以把他救上来。可没想到,他刚一摔下去,便有一只白鹤从谷底飞升上来。我俩还没反应过来,那白鹤竟已飞至我俩的近前,停于半空,刚刚落崖的那个人居然就坐在那只白鹤的背上。”
“什么?此话当真?”武明空惊得从龙椅上站起来。
宋一叩头道:“千真万确啊,皇上,当时我跟宋二都看得真真的。而且,他还说‘你们两个也蛮小气的,谁稀罕你们那个追风侠的名号。我现在就要升仙而去了,你们若有本事就来追我呀!’他说完便驾鹤而去。”
听完宋一的这番话,殿内之人都呆住了。那日,缑山上的很多山民都目睹了一白衣人驾鹤升仙的景象,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就连负责调查此案的一贯严谨的桓彦范都回报说:“是否真的有人得道升仙,臣不敢说,但当日确实有一白衣人驾鹤而游,这是千真万确的。”
当时,武明空问他:“你为何如此深信?”
桓彦范答:“当时,那些个山民所处的位置不同,看的角度也不同,所以,他们描述出来的画面、声音还有细节也略有不同。这样才说明了它的真实。而如果是谣传,那么众人要么是众口一词,要么是含糊其辞,绝不会说得这般合乎情理,这般天衣无缝。”
当时,武明空又问他:“驾鹤者长什么样?”
桓彦范答:“山民们都说那白鹤飞得太快了,没看清。”
可是现在,这个宋一却说,那个驾鹤而去的白衣人就是沈南。那么,这宋一的话可信吗?
上官婉儿觉得,理性的看,这追风侠兄弟的德行不好,他们的话不能深信。但是,感情上,她又很愿意相信沈南是得道升仙了,而非坠崖身亡了。
而魏富呢?他不愿费力的去想真情究竟如何,而只要皇上开心就好。于是,他兴奋道:“哎呀,皇上,如此说来,那沈御医岂不就成了第二个王子乔了吗?”
“是啊!”武明空万分激动的说道,“若说别人驾鹤升仙而去,朕还会有几分怀疑;唯有这沈南,朕是深信不疑的。”
听了武明空这话,婉儿的心中万分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对沈南的驾鹤升仙深信不疑?
桓彦范忙道:“皇上,以臣之见,宋一所说并非实情。臣询问过的那些缑山百姓都说,那白鹤一飞冲天,瞬间即逝,未有丝毫的停留。臣以为,这宋一是为了减轻他兄弟二人的罪责,所以故意的将沈御医的坠崖与驾鹤升仙这件事附和到一处。”
武明空道:“这宋氏兄弟既然已经承认,他们是导致沈南坠崖的罪魁祸首,那么就该依法处治,绝不能因沈南的得道升仙而减免之。至于他们究竟是错手,还是故意谋害,还是交给桓爱卿去详审吧。”
桓彦范道:“臣遵旨!”
众人退下后,殿中只剩下武明空、魏富和上官婉儿三人。武明空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唉,沈南升仙而去,朕本该为他高兴才是,但一想到,他既已升仙便不会再回来了,便又不免有些难过。他在宫里住了也有一年多了吧?”
魏富忙道:“沈御医是前年六月来的,到现在整整十九个月。”
武明空点了点头道:“十九个月,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魏富见武明空似乎有些伤感,忙道:“驾鹤升仙,这可是千年一遇之事啊,如此祥瑞必预示着我大周的繁荣昌盛、江山永固。”
一听这话,武明空便又高兴起来,她道:“以前朕就觉得沈南这小子不寻常,从天而降不说,还带回了我失踪多年的龙形玉佩。”
听了这话,婉儿不由得一愣。从天而降这事,婉儿倒是听说了,但龙形玉佩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会不知?
武明空见婉儿面露诧异之色,便道:“这事魏富知道。”
魏富忙替武明空向婉儿解释道:“是啊,那晚沈御医从天而降的时候,姑娘刚刚离开上阳宫。当时,沈御医手里攥着皇上遗失了十三载的那块龙形玉佩。第二天一早,皇上就把那龙形玉佩奉到明堂内大帝的牌位前了,所以姑娘一直没得见。”
婉儿点头道:“原来如此。那龙形玉佩丢失十三载后重又回到皇上的身边,真是可喜可贺。”
武明空摇头叹息道:“你贺得晚了。”
婉儿不解其意,魏富忙道:“那玉佩虽失而复得,却又得而复失了。”
“啊?何时丢的?”婉儿感到万分惊讶。她心中暗道,我这个皇上的近身侍女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既不知道玉佩的来,也不知道玉佩的去。
魏富道:“姑娘可还记得去年秋天明堂的失窃案吗?”
婉儿点头道:“当然记得,听说是丢了一个首饰盒。”婉儿不但记得那晚明堂失窃,还记得那晚李显给了她一个令她浑身不自在的拥抱。自那以后,她便万分小心,生怕再让李显抓住与她独处的机会。
魏富道:“那龙形玉佩就在那首饰盒里。”
“啊?”婉儿不由得惊呼。
武明空道:“你们不知道,这龙形玉佩既是大帝留给朕的遗物,又是神仙留下来的仙物。”
“啊?”闻听此言,魏富和婉儿都是一惊。
武明空道:“当年,王子乔驾鹤升仙之时,那龙形玉佩从王子乔的腰间坠落下来,挂在缑山的树上,被他的家人摘取,而后辗转千年,传至大帝的手中。”稍顿了一下,武明空又道:“当初,沈南攥着这龙形玉佩从天而降的时候,朕就在想,能将这仙物带回到朕的身边的人必定不凡。今日看来,果然不错。”
听到这里,魏富和婉儿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初来乍到的沈南能够得到武明空出乎寻常的信任与关爱。为了讨武明空的欢心,魏富连忙惊呼道:“那龙形玉佩本是王子乔的,十九个月前却由沈御医带了回来。而如今,沈御医又如王子乔一般的驾鹤升仙了。依老奴看,沈御医必是王子乔转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