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帝末路:我非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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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求复国元珍抛妻女(6)

沈南心下一惊,急忙凑过去看。只见一头戴帷帽,白纱遮面的女道士正被守城的士兵盘问。她的背影确实很像落儿,不过,也就仅是一个背影而已。

却原来,张知謇手下那两个负责保护落儿的人见只不到一天便将人给跟丢了,怕长官责罚,便没敢把实情说出来,只回说,那阿史德阿紫一直呆在福来客栈。因此,沈南便以为落儿一直极安分的呆在秦州城内。沈南也一直在想,是否应该去向落儿做些解释,但后来又一想,还是算了吧。解释的结果无外乎二个:一,落儿不原谅他;二,原谅了他,然后又央求他带她去神都。以往,沈南不知道落儿欺君的历史,不知道她回洛阳后可能会有的危险,所以才敢带她回去。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又怎敢再带她回去?所以,沈南以为,落儿滞留在秦州城也好,绝对比回洛阳安全。其实,沈南很想陪落儿守在这秦州城内。可是,他不能。聪聪的亲人还没有找到,他在各州县建立病坊的心愿还没有达成,他怎能就此止步不前?所以,今早,他便又带上聪聪出发了。沈南无限幽怨的说道:“是有些像,只可惜不是啊。”

此刻,守城的士兵要那女道士拿出度牒。那女道士正要去怀中掏取,突然,李隆基策马奔过去,朗声道:“这是云台山的静默道长。”而后,他翻身下马,对静默道长抱拳拱手道:“不知道长将要去往何处?”

那静默道长并不答言,只伸出食指,在虚空中写了两个字。只见,李隆基惊喜道:“太巧了,我们也要去神都。道长若不嫌弃,便请上晚辈的马车。”

沈南听李隆基一口一个“道长”一口一个“晚辈”便猜测这女道长大概年纪不小了。他心中暗道,但看她这曼妙的身姿、这轻盈的步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二八少女呢。看来,这修行之人真的可以青春永驻啊!

只见,那静默道长仍不言语,只是摆手推辞。李隆基道:“道长莫推辞。晚辈与家父一样都极其推崇茅山宗[1]。晚辈有许多不通之处,还望道长能于途中为晚辈解说一二。”

静默道长听李隆基如此说,便不再推辞,上了原本为李隆基准备的那辆马车。

午间,到了馆驿,那静默道长并不与众人同餐,只是独自坐在角落里。沈南留意看时,发现她既便是用餐之时也未曾将白纱掀起。沈南向李隆基低声询问道:“这一路上,我从未听静默道长发过一言,难道,她是个哑巴?”

“不是的。”李隆基笑道,“静默道长这是在修炼。”

沈南惊道:“修炼?修炼什么?修炼不说话?”

“对呀。”李隆基点头道,“默,也是一种修炼。此种修炼,既不能与人言,也不能与人发生肢体上的接触。唯有如此才能和自己的内心充分交流,做到审视自我、性命双修。”

沈南好奇的问道:“那她打算修炼多久啊?”

“三年。”

“三年!”沈南不由得惊呼起来。他心中暗道,此种修炼我可做不来。别说是沉默三年了,便是三天,我也会疯掉的!

沈南只顾得在此惊叹,完全没有留意到一直在偷听他们谈话的静默道长正低着头偷笑。她一直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笑出声来。她那掩藏在白纱后面的脸被憋得通红。她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只好用一阵剧烈的咳嗽来驱散喉咙里那呼之欲出的笑。

原本,她以为,再见到沈南时她会异常的愤慨。可是,她没有。再次与他同行,她依旧觉得很开心,很踏实。唉,她想,我的心似乎从来都没有顺从过我的脑袋。

快马加鞭的赶了六天的路,九月三日下午,沈南等人终于回到了熙攘繁华的神都洛阳。李隆基命从人将沈南和聪聪安置于自己的府邸内,而他自己则亲自将静默道长送入城南的静虚观。

六天的车马劳顿令沈南和聪聪疲惫不堪。他二人入了郡王府,也顾不得去拜会什么人,径自躲进房间倒头睡去,而那李落儿却是心急得不得了。

静虚观的监院见临淄郡王李隆基亲来,便不敢怠慢,急命人准备出一间洁净的客堂供静默道长居住。落儿一步入客堂,便急忙将门关上,摘去帷帽,小声抱怨道:“六天不说话,都快把我给憋死了。”

李隆基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与落儿,一边笑道:“六天不食荤腥,恐怕你早就馋坏了吧。”

落儿接过那纸包,打开来看时,竟是一张夹了牛肉的大饼。她不由得喜道:“你可真是细心。像你这种刚柔并进,智勇双全的人,不当皇帝天理难容。”

李隆基急忙捂住她的嘴巴说道:“我的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落儿自知失言,急忙低下头去,咬了一口饼中的牛肉。

李隆基道:“这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吧。你权且在此休息,明日一早,我再来找你……”

落儿闻听此言,急道:“何必等到明天早晨?你今日便把重润带来,好不好?”

李隆基为难道:“我要即刻进宫去面见皇上奶奶,恐怕要等到天黑了才能出宫去寻重润。”

落儿忙道:“多晚都行,我整宿都不睡,只等着你们。”

李隆基笑骂道:“你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倘若我和重润深夜造访,岂不引人怀疑?”

落儿流泪道:“是啊,你说的没错,我只是太心急了。”

李隆基心中暗道,她这种没脑子的冲动劲儿倒是跟重润很般配的。今晚,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落儿的事告诉重润,否则他肯定会不管不顾的跑过来的。甚至,李隆基开始怀疑,他们如此感情用事的两个人真的能做到见一面就分开吗?

李隆基来到宫城外,命守门的宫人前去通报。宫人回说:“郡王爷,皇上今日心情不爽,让您明日一早再来。”

李隆基心下疑惑,不知道他们的皇上奶奶究竟因何事而不爽。离了宫城,李隆基并未回家,而是径直朝李重润的宅第而来。他还没有想好是不是现在就把落儿的事告诉给李重润知道,他只是想先见见他,而后再见机行事。可是,此刻,李重润却不在家中。他家的下人说,李重润去了嗣魏王府。于是,李隆基便又奔嗣魏王府而来。

嗣魏王,即武延基。而此刻的嗣魏王妃正是与李落儿情同姐妹的李仙蕙。李隆基到嗣魏王府时却不见李重润和武延基,只李仙蕙一人挺着个大肚子出来迎他。

李隆基诧异道:“延基哥哥和重润哥哥不在府中么?”

蕙儿道:“刚刚还在呢,这会儿子被皇上奶奶召进宫了。”

李隆基道:“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李隆基说完抬脚便要走,但突又想,蕙儿姐姐聪慧,倒不如先跟她商议一下,再作打算。

蕙儿见他欲行又止,知他必定有事,便道:“你若无事,便进屋来稍等片刻,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于是,李隆基进到屋中。

蕙儿借故支开了旁人,问道:“阿瞒,你此番来究竟何事?”

李隆基道:“姐姐先坐下来,稳稳心神,免得太过吃惊,动了胎气。”

蕙儿笑道:“哪有这么严重啊。”她虽这么说,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她道:“你先告诉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隆基想了一想,说道:“一半好,一半坏。”

蕙儿听了更加的疑惑。“究竟是何事?”

李隆基朝窗外望望,见四下里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落儿回来了。”

这一惊可着实不小。“真的?”蕙儿一下子站了起来。

“真的。”于是,李隆基将自己在秦州与落儿偶遇,而后带她回神都的种种大略的说了一遍。当然,他并没有提及沈南。之所以未提及,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他根本就没觉得有提及沈南的必要。

蕙儿喜极而泣道:“自那日落儿姐姐失踪后,我一直寝食难安,生怕她会有什么不测。现在可好了,她终于毫发无伤的回来了。重润哥哥若是见了她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李隆基道:“他自然开心,只是……重润哥哥的秉性你也是知道的,最爱感情用事,从不考虑后果。我担心,万一被皇上奶奶发现了……”

蕙儿轻蹙着眉头说道:“你说的何尝不是啊,在这洛阳城中,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所以,依我看,他二人绝不能在洛阳城内相见。”

“说的有理!”李隆基道,“可是,安排他们去哪里相见比较好呢?”

蕙儿想了想说:“如今,暑热已退,我想,那扬子江的水差不多也该落了吧。”

李隆基会意道:“是啊是啊,这江水一落,中冷泉便显露出来了。咱们正可让重润哥哥亲往润州金山为皇上奶奶以及太子、太子妃去取中冷泉的泉水以表孝心。”

蕙儿道:“那边天高皇帝远,又地广而人稀,他们在那边倒可以多聚些时日,即便是被人撞见了,也只道是重润在外的偶遇奇缘,谁会想到其他?”

“太好了!姐姐想得真周全!阿瞒自愧不如!”李隆基不由得拍手叫好。

蕙儿腼腆的一笑道:“谬赞了,这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哪里比得上阿瞒弟弟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杀敌、治国之上了。”

此后,他二人又将细节处商议了一番。末了,蕙儿道:“我这样子是去不得润州了。我想与落儿见上一面,弟弟能否帮忙安排?”

“这个容易。只是,万一被重润哥哥撞见怎么办?”

蕙儿道:“不会的。刚才重润哥哥临走的时候说,‘听说阿瞒今日回来,我一会儿出了宫便去寻他,不回这里了。’”

……

没过多久,头戴帏帽的静默道长便走进了蕙儿的房间。在武周时期,出家之人经常行走于达官贵人的府邸,所以嗣魏王府的人见了也并不稀奇,更何况,这静默道长是来自于云台山的仙道。

待旁人散去,静默道长迫不及待的摘去帏帽,露出那张青春可人的脸。“蕙儿,我回来了!”

“落儿姐姐,真的是你啊!”蕙儿万分激动的轻呼着。

她二人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但又都极力克制着,不让他们幸福的哭泣惊扰到屋外之人。哭了一会儿,她二人这才坐下来。落儿望着蕙儿,笑道:“都快当妈妈了呀,真好!”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嗣王妃!嗣王妃!”一个男仆惊恐的大叫。蕙儿急忙用眼神示意落儿赶快把帏帽戴好。落儿刚刚起身拿起帏帽,房门便被推开了。落儿急忙转身背对着房门,而后带上了帏帽。

平素蕙儿对待下人都是极温和友善的,可是今日,因为担心落儿暴露身份,所以她也不免有些生气。她怒道:“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直闯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