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帝末路:我非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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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武攸宜问卜醍醐灌顶(1)

一番云雨过后,武三思告辞而去。太平因心中有事,久久不能入睡。于是,她召唤菱儿道:“你去看看驸马睡了没。若没睡,就请过这边一叙。”

不多时,菱儿回报说:“驸马尚未入睡。”

太平诧异道:“既未入睡,怎不见驸马过来?”

菱儿道:“驸马酒醉,不能前来。”

“驸马与何人饮酒?”

“独自一人。”

太平闻言,更觉惊诧。武攸暨也算是个文人雅士,偶尔对月小酌是有的,但象今晚这样自斟自饮竟醉到不能赴约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太平以为,武攸暨必是因起兵之事忧心忡忡故而举杯消愁。于是,她急忙起身直奔武攸暨处。

一进门,太平便望见武攸暨醉眼迷离的匍匐在桌上,双臂犹环抱着一个硕大的酒坛。太平急忙走上前去,挨着他坐下来,低声道:“攸暨,你不要怪我,不是我不想安生,只是生在这宫廷之中,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知道你这性子,只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活,最不喜打打杀杀。当年,若不是我执意要嫁给你,如今也便不会连累你……”说到此处,太平鼻子一酸,竟留下泪来。

武攸暨抬起手来,一边帮太平拭去泪水,一边动情的说道:“能娶到公主,攸暨我一生无憾。”

“真的?”太平的心不由得一颤。此语不是出自谎话连篇的慧范,也不是出自惯会甜言蜜语的崔湜,而是出自一向寡言少语,对太平素来不闻不问的武攸暨。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仿佛梦一般,令太平有些不敢相信。

武攸暨握住太平的手,含泪道:“我多么希望你不是皇上的女儿,不是大周的公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那样的话,我便可以独自霸占着你,不让任何一个男人触碰你,甚至,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欣赏你的妩媚。”

太平这才意识到,这武攸暨原来是因为武三思刚刚在她房中,他心中不爽,故而借酒浇愁。太平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介意的。”

武攸暨苦笑道:“我介意又如何,不介意又如何?不都是一样的吗?与其让人怜悯,倒不如装得潇洒点儿。”

听了这话,太平真有些苦笑不得。她娇嗔道:“你装得太像了,倒让人家以为你是完全冷血的呢。”又道:“你若真的介意,以后我就让你霸占着我。”

“真的?!”武攸暨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

第二日午后,慧范正在精舍之中小睡。突然,哐当一声,大门顿开。慧范一个激灵的坐起来,定睛一看,竟是太平公主。慧范惊喜道:“公主,你来了!天啊,你居然来了!”

太平已许久没有来过了,慧范并不知那是因为太平撞到了他与别的女子偷欢的一幕。他只知道,四年(圣历三年,公元700年)前的那个春天,太平随女皇去了一趟三阳宫,恋上了一个名叫杨戬的小白脸,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来找过他。所以,他理所应当的以为,是太平她见异思迁了。虽然,他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他只能自我安慰说,从今往后,再没人约束我了,我岂不更逍遥自在!可是,他心里知道,他还是想念太平的。今天,太平突然降临于他的睡梦中,令他不免有些恍惚。这一切,是不是梦啊?“公主,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而那太平却不言语,只将一只玉手轻轻一抬。于是,门外又走进来一个身着胡服的魁梧彪悍的男子。慧范觉得这男子有些面熟,但因为这男子一直做钩头耸背,低眉顺眼状,故而看不清爽。

这时,太平绷着脸缓缓的说道:“慧荙,你且抬起头来看看,可认得他?”

听到“慧荙”二字,慧范惊得大叫了一声。慧荙是他的师弟。早年,他们曾一起在西域的一所寺庙中出家。当时,在慧范的教唆下,慧荙也学着慧范的样子勾引女施主,与她们鬼混。事发后,慧范与慧荙二人一同被主持逐出寺门。被逐之后,慧荙深恨慧范,愤愤而去。此后,慧荙还俗做起了生意,而慧范则辗转来到中原,当起了活佛。此时此刻,慧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慧荙?慧荙!不可能是我的师弟慧荙!一定……一定是别的什么人。

听到公主的命令,那男子缓缓的抬起头来。慧范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目光迎了上去。天啊!居然就是他!就是他!

那慧荙见慧范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嘿嘿一笑道:“师兄,别来无恙否?”

慧范在心中绝望的大呼,完了!完了!我的谎言被揭穿了!我这个活佛再也演不下去了。他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面无表情的太平公主。难道,她是因为意外识破了我的身份,所以才对我不闻不问的?她还是爱我的吧?我一定要利用这份爱,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爱。慧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公主,年少时我确曾做过一些不堪之事,可是自从遇到公主之后,我的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公主,请你相信我啊!”

太平冷冷一笑,而后转头对慧荙道:“慧荙,你先退下吧。”

待慧荙离去后,太平很是不屑的瞟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慧范,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关心你的心里究竟容着多少个女人,我只关心,若建安王(武攸宜)来此地,他会抽到一个什么签。”

慧范也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他便明白了,太平并不欲揭穿他的谎言,拿他入狱,而只是想攥着他的把柄,以此来要挟他,利用他。他急忙谄媚道:“什么人抽到什么签,那是天意,而公主您就是我慧范的天。”

当晚,武三思回请武攸宜。席间,武三思提醒武攸宜道:“兄长您既有所忧虑,何不去活佛惠范处求个签?”

武攸宜一拍脑门,喜道:“是啊,是啊,若非兄弟你提醒,我竟忘了,多谢!多谢!”

第二日一早,武攸宜沐浴更衣后来到圣善寺,在神佛面前烧香许愿后,武攸宜接过惠范亲手递过来的签筒,摇了几摇,摇出一支竹签来。武攸宜拾起那竹签,其上写着:“入山种玉嫌田狭,掘地寻金厌客多;富贵贫穷天注定,世人何苦力奔波。”

读毕,武攸宜将那签子双手奉于惠范,说道:“烦劳大师解签。”

惠范装模作样的瞅了一眼那签子,问道:“王爷求的是什么?”

武攸宜答:“流年(即这一年的运程)。”

惠范道:“这是个中平之签。”

武攸宜一听这话,心中便安稳了许多。“此签何解?”

惠范道:“知足者,今年清闲安乐;不知足者,强求又何益?劳无益,早收场。”惠范见武攸宜一脸的懵懂,怕他不能准确的领会自己的意图,于是又道:“王爷,得失有天意,岂是人力可以强求的?王爷若要这一年平顺无灾,便只守住‘无为’二字便可。即便是天崩地裂,王爷您只岿然不动,静观其变,便可化险为夷。”

听到“静观其变”四个字,武攸宜突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心中豁然开朗。他感激道:“多谢大师指点,弟子谨记了。”

就在武攸宜于圣善寺问签之际,太平公主去往皇宫寻婉儿去了。太平和婉儿年龄相仿,又共同侍候女皇二十余年,虽算不上是知己,但交情也还深厚。而且,因女皇老迈倦政,这几年来宫中事务便全都委托给了太平和婉儿,故而她二人常聚到一处议事。所以,今日旁人见她俩又躲到一处私议便也就不以为怪了。

太平道:“崔玄暐与法藏已于除夕之日将舍利迎至西京崇福寺,再过几日便可至东都了。”

“是啊,”婉儿点了点头说道,“到时候万乘焚香,千官拜庆,又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太平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道:“只是,二佛共存,未必是福。”

婉儿闻听此大逆不道之语,心下不由得一惊。

太平审视着婉儿的表情,低声道:“婉儿,你也是个聪明人,你究竟要做那墙头草到何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