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去厨房煮了面条,自己吃了一大碗,端给孟老头之后,拿着镰刀就去了地里。出门的时候我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刘翠莲的房间,房门从外面锁住,人不在家。
太阳还没有出来,空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我快步走向地里,沿路都是金灿灿的稻子,今年风调雨顺,绝对是个丰收年。
孟老头是个十足的庄稼人,他一心惦念着的都是地里的稻子。沿途碰到了好几个乡亲,他们也拿着镰刀赶着牛车去地里割稻子。
然而,当我到达地里的时候却不由得惊讶了,地里的稻子已经被割了,只剩下一溜烟的稻茬儿。我的心,就好似突然被人泼了一瓢凉水一般。
这是家里一年的口粮食,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心里慌了神儿,见陈伯也在地里割稻子,便上前问了一句。
“陈伯,你知道这地里的稻子什么时候割的吗?”我站在田埂上,满脸都是诧异。孟老头心心念念的稻子,却不知道已经被谁割走了。
陈伯从地里抬起头,他满脸都是汗水,直起佝偻着的背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已经割过的稻田。
“我还真不知道,昨天应该还没割吧!这事你得问问你爸。”陈伯说完又低垂下头,我心里就更加的狐疑了。
“我爸?”我反问了一句,心里明明是焦急万分,但却不得不保持着冷静。
“对呀,每年不都是孟老头割的吗?这可能是他大清早过来割走了,你回去问问看。”
听陈伯这么一说,我心里便觉得不好了。拎起镰刀就往回走,等我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孟老头正靠在院子里的长椅上闭目养神,见我回来,他抬起沉重的眼睑看了我一眼。
“秀珍,你不是去割稻子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孟老头诧异的问道,我满脸都是汗水。
“稻子已经被人割了!”我将这件事情告诉孟老头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就连嘴巴都合不上来了,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什么?割了?”好久之后,他才缓缓地说出这句话来,但是说这些话就好像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
那块稻田耗费了他不少心血,这也是他一年的指望。今年的稻子比往年都要好,眼看着就要迎来一个丰收年,现在却让别人抢了他丰收的成果。
他靠在长椅上,整个人一下子仿佛失去了精神劲儿,起身的时候,整个神差一点就跌坐在地上,恐怕他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打击。
“爸,您慢点!”我心里也难受得很,赶紧上前搀扶了他一把,但是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最终仍旧是跌坐在长椅上。
他嘴唇不停的抖动着,“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这个婆娘干的!”孟老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此时他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是刘翠莲了。
孟老头再说这话之前,其实我也有想过刘翠莲,她昨晚一夜都没有回来,绝对有足够的时间将那些稻子割走。而且白天的时候,她还因为稻子的事情和孟老头吵了架。
只是,若真的是她偷走了稻子,那么她会将稻子弄到哪里去呢?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家,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
“我要去找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算账,真是无法无天了!”孟老头的腿脚不方便,但还是执拗的随手拿起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爸,您还是不要出去了。”我想要拦住他,但是孟老头的执拗劲儿上来之后,任凭我怎么劝他都不肯听,硬是找到了村长的家里。
天气十分的好,是割稻子的好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割稻子,村长并不在家,村长女人见孟老头气势冲冲的走过来,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房。
“村长呢?村长去哪里呢?我找他有事儿。”孟老头走进村长的院子,便开始叫唤。村长女人满脸的不高兴。
“叫什么啊,这几天不是割稻子吗?谁家里没个农忙的时候呀!”村长女人白了孟老头一眼,懒得搭理他。
我知道陈二狗是村长女人的亲侄子,孟老头和陈二狗打过架,现在村长女人将气都撒到孟老头身上来了。
孟老头此时心里只是惦记着地里的稻子,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现在地里出了事情,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找谁解决,所以就找到了村长这里。
“崔曲平,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家!”孟老头不甘心,冲着房门口就大呼小叫起来,村长女人气的不行,干脆懒得搭理孟老头,她进了屋将房门也给关上了。
孟老头就如同赌气的孩子一样,他索性一屁股就在村长的门口坐下来了。“秀珍,你回去吧,我今天就要找村长讨个说法,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想劝说他离开,但是孟老头就是不肯走。正说着话,村长赶着牛车就回来了,见孟老头一屁股坐在自家门口,村长倒是不惊不怪。
刚才一路走来,孟老头不停的嚷嚷,估计现在全村的人应该都知道他地里的稻子被人割了的事情。村长下了牛车,将稻子不紧不慢的都搬下来。
“崔曲平,这件事情你得给我做主,这稻子是我一家人的口粮,现在被人割了,我一家老小吃什么呀!”
孟老头瘸着腿上前拽住村长的袖子就开始说,村长倒是不紧不慢。他斜睨着眼缓缓看向孟老头。
“你说是被别人割了,谁能够证明呀?各家都只是割各家的稻子,谁有那个闲工夫!”村长不以为然。
孟老头是受了满腹的委屈,此时只想找个地放好好的倾诉一番,但是他没有想到,他最心痛的事情在村长那里,竟然不过是一种无理取闹的方式。
他委屈极了,我看见孟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眸里,一下子就泛起了泪水。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就算是心里难受,却用自己强大的忍耐力全部都压抑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