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弓没有回头路,我们并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长,现在就算掉头重新选择道路,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解毒的三种药材已经全部用光了,就算再节省,剩下的药汁也很难支撑我们走出这片毒气瘴。
怎么办?
我们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中,三皇叔的手指一直在桌面上有力地敲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皇叔还是没开口,我有些心急如焚起来:“有没有第四条路可以走?”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三皇叔转头在我的唇畔上啄了一口道:“现在有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三皇叔,三皇叔掀起车帘,黑影朝他点了点头:“周围有很多树木可搓揉成绳。”
三皇叔的眉眼渐渐舒展,他高声下令道:“继续前行!”
听到三皇叔同意前进,跪在前面的北疆人如释重负,他长长叹了口气,伏在地上道:“谢谢凌皇!”
红影拉住捆着北疆人的绳子,喝令他往前走,队伍继续前进。
我忧心道:“前面是泥沼地,是死路啊,你真的有办法吗?”
三皇叔将我揽在怀里,看着我的眸子,不答反问:“你怕吗?”
我愣了一下,脱口道:“你在这儿,我有什么好怕的?”
三皇叔轻笑了起来,看着他缓缓展开的笑颜,我原本紧张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是啊,我有什么好怕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可以和三皇叔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更何况我连死都不怕,区区一个沼泽,我为什么要怕呢?
这么一想,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我勾着三皇叔的脖颈道:“此情此景,我突然想高歌一曲,夫君想听吗?”
三皇叔本来笑着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他咳嗽了两声道:“娘子,咱们可以不唱歌吗?”
我一拳重重打在三皇叔的胸口,他假装被我打得重伤,剧烈咳嗽起来,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道:“干嘛,我唱歌不好听吗?”
三皇叔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违心地说道:“非常好听,绕梁三日,且很有个性,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令人听之难忘。”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夸赞给逗笑了,我笑骂道:“油嘴滑舌!你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三皇叔凑到我耳边问道:“你倒是说说,本皇哪里讨厌,是上面讨厌,还是下面讨厌?”
我一巴掌将他的脸颊推得老远,羞恼道:“我不告诉你!”
就在我和三皇叔的打打闹闹中,沼泽地很快就到了,因为毒气瘴愈加浓郁,我们看不清沼泽地究竟有多远,只能凭感觉猜测。
两个北疆人被带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告诉我们前面是沼泽地的北疆人狠狠刮了另一人一眼,轻声道:“你死定了!”
另一人冷哼一声:“你出卖我,你等着,老子肯定让你死在我前头!”
红影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的争吵,而是喝令所有人下马帮忙,我和三皇叔也走下了马车。
三皇叔亲自指挥大家将马车里的凉席全都拿出来,北疆寒冷,这些凉席也派不上用场,丢掉的话也能减轻一些分量。
我也去帮忙,但没想到的是,三皇叔是让红影将这些凉席缝制在一起,做成一条又长又宽的小路,正好足够三人通过。
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凉席的确很轻,放在沼泽地上一时半会是不会沉下去的,可如果加上马车的重量,那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三皇叔那么聪明,肯定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他还是坚持这么做,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缝制的针法要求不高,只需要缝得结实就可以了,所以很快,一条长长的凉席路就做好了。
三皇叔又命令黑影在旁边敲定四个结实的木桩,其他人则用周围的藤条做着更粗壮的麻绳,然后将麻绳牢牢地固定在最高的木桩上。
我看着这渐渐成型的搭建,不由皱起了眉头,莫非三皇叔是打算在沼泽地上搭桥?
可是我们的资源有限,而且马车的重量实在是太大了,这样的凉席桥就算搭建起来,也会断裂啊!
我不看好这座桥,北疆人就更不看好了。
他们不停地阻止着大家,让大家不要浪费时间,更鼓吹大家,让大家直接将马车推到沼泽地,踩着马车顶过去至少能留下一半的人,要是动作快或许能够留下三分之二的人。
可是他们说了大半天,没有一个人理他,大家都在忙碌着三皇叔布置给他们的任务。
大约半个时辰后,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差去对面安木桩了。
我将行李里的夜明珠全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地全都塞到三皇叔的怀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放一颗夜明珠,让我能看到你!”
三皇叔点头应下:“好,等着本皇!”
说完这话,三皇叔便带着红影出发了,三皇叔的武功最高,所以负重也最多。
红影走在他前面,两人互相帮助,将长长的凉席路铺在沼泽地上,三皇叔紧跟其后,用力拉扯着麻绳,同时将装有夜明珠的白色袋子系在麻绳上。
随着夜明珠的汇聚,前面的沼泽地渐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我暗暗吃了一惊,这个沼泽地远远比我想的要大,不过庆幸的是,凉席足够长,正好可以铺到对面。
看着三皇叔等人安全地抵达了对面,我长长舒出一口气,对面的毒气瘴明显要稀薄很多,三皇叔命红影在旁边架起了火堆,同时摆好了一个阵法,照亮了半条路。
他将木桩牢牢地钉在地上,然后用力拉了拉麻绳,这边的暗卫也立即晃了晃麻绳给他回应。
随着麻绳和木桩的捆绑落地,一座简易的凉席麻绳桥终于是搭建好了,三皇叔让红影留下照应,自己则踩在凉席上飞快地往回跑。
木桩上总共绑了两条麻绳,凉席是半捆绑在麻绳上的,如果有一个地方没有捆绑好,那么这么一动,整个凉席就会塌陷下来。
我看着三皇叔没有用轻功,就这么直直地朝我跑来,我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他就陷入沼泽地,再也出不来。
不过显然我的担忧是多余的,红影做事细致,缝制得很认真,所以三皇叔安然地跑了回来。
直到三皇叔来到我的面前,抱住了我,我才感觉悬着的心落在了实处。
“出发!”三皇叔高声下令,有武功的人便带着行李朝着凉席铺就的路飞奔到对面。
伤员和不会武功的人则由轻功高强的人带着去对面,马儿是绑在最高的一端,直接顺着麻绳滑到了另一端。
可是马车实在是太重了,一放到凉席路上,就开始下沉,绑在最高处,木桩吃不住力,开始歪歪斜斜,唯一的办法就是人力运输。
为了减轻运输时候的负担,马车被横着绑在了麻绳的左右两边,黑影正打算往前推送马车,“咔嚓”一声,我们面前的木桩突然承受不住重量,碎在了地上。
紧接着,没了麻绳和木桩的支撑,整个凉席桥开始向右倾斜,正在过桥的人赶紧往前跑,已经到对岸的同伴也飞速上前营救。
在马车前面的人都被救了回去,可是跟在马车后面的我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随着凉席桥的倾斜,我的身子急速地往下坠,三皇叔立即抓住了我的腰肢,将我牢牢地搂在身边,可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重量加深,也跟着往下沉。
“主子!”黑影们想来拉我和三皇叔,可是他们离我们太远,够不到我们。
三皇叔突然一掌拍在我的腰上,将我整个人往黑影的方向推:“弃车,先护送皇妃过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