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学家师行剪住在靠近郊区的一处大宅子里,老顾似乎跟师行剪还能说得上话,于是我们又麻烦老顾开车带我们去师行剪府上碰碰运气。
我在马路边儿买了两盒点心,就是天津最廉价的槽子糕,我知道,我买什么点心人家师行剪也不会吃,所以,只是买了点儿东西提在手里,装装样子罢了。
开车四十多分钟,我们三人看到了一座府邸,面积很大,更像是一座花园,不知道是否是前人的王爷府。
大门口,有匾额,上书隶书二字——师府!
按响了门铃之后,是门房小哥带着我们进入大院的,我们三人能进去,我感到很意外,本以为会先吃一个闭门羹。
门房小哥说:“师老正在会客,让我们稍等。”
等了将近半小时,外面的天色都暗淡了,门房小哥又来了,告诉我们说:“师老有请……”
我看向老顾和不色仙尊,主要是对不色仙尊说:“咱们是来求人的,一定别跟人家打起来,说话要和气,万一人家关门放狗,就不好了……”
不色仙尊冷笑一声说:“好啊,我倒很想看看他们家能放出什么狗来?”
跟着门房走进一个房间,我看到师行剪正坐在八仙桌上喝茶,我们都见过面,也没必要介绍寒暄,师行剪不冷不热地看着我,问:“怎么,你想通了,愿意把那对画轴交给博物馆了?很好很好,孺子可教也……”
我一听,就感觉这事情似乎搞错了。
原来,师行剪同意见我们,还以为是我们把画轴送到了府上来,可是,如果我就这么拒绝师行剪,这谈话或许就很难谈下去,更别说打探什么战国帛书的消息了。
怎么办,面对师行剪这样的老狐狸,我必须要开动脑筋了。
我朝前走了一步,一拱手说:“师老圣明,那画轴并不是我自己的东西,其实我也是协助警方办案,只不过在下才疏学浅,看了那一对画轴之后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才想到了请教您老人家,经过您老人家的提点,我才想通了一些事情,从而帮助警方破了案子……”
师行剪听得有些不耐烦,问我说:“哎,那你今日来我这里,想要干什么呢?”
我笑了笑说:“还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您老人家……”
师行剪冷笑着问:“怎么,你是把我当成百度百科了吗?什么都来问我?”
我准备把警方搬出来,或许师行剪可以说出一些什么,于是我说:“师老啊,据说,咱们博物馆失窃了,丢失了一件战国帛书,我也是没办法,也是警方那边催得及,所以很像知道一些关于那帛书的信息……”
“等一等,”师行剪打断我,“警方需要我的帮助,干嘛不直接来问我,这里面有你什么事情呢?”
“这……”我一时间语塞了。
师行剪得了理,没好气地说:“正所谓,无利不起早,马老弟,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想得什么我一看就清楚,如果这里面没你什么事情,赶紧走人,现在警方正在追查嫌疑人,好奇害死猫啊,你可别把自己给玩儿进去……”
我脑中一片空白,有些尴尬地低头站着,老顾赶忙打圆场说:“师老啊,我们也是好奇,大家都是圈子里的朋友,能帮帮就帮一下吧,我老顾在这里谢谢您老人家了……”
师行剪看着老顾说:“顾学文,别以为你大几岁,连你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你说你不好好开店,跟着他们年轻人掺合什么啊,他们能给你多少好处……”
站在最后面的不色仙尊好半天没言语,这下子似乎忍无可忍了,一步跳到了师行剪面前,吓得师行剪手里的茶碗差点儿掉地上。
师行剪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鲁莽的人,问:“你……你要干什么?!”
不色仙尊说:“哎,我说老头儿,我们和颜悦色问你话了,你是不是吃硬不吃软啊?”
没想到师行剪也是个角色,一点儿没在意,说:“他们两个我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你是从哪儿块土里长出来的,身上一股子黄土味道,你说,你是不是干那打洞挖土营生的土夫子呢?”
这师行剪是见过市面的大人物,一般人肯定是镇不住他,我怕把事情搞大,跟老顾一起将不色仙尊给拉了回去。
不色仙尊身上有黄土味道,我倒是没察觉,不过不色仙尊也的确在土里被埋了一百来年,看来师行剪这鼻子与那长沙土夫子吴老狗的鼻子还要灵啊!
因为不色仙尊的身上有土腥味儿,我估计,师行剪是误会了,不会把不色仙尊当场了盗墓贼了,我们跟他打听战国帛书的问题,似乎真的跟盗墓有那么一些联系,一定是误会了,所以,师行剪一上来就非常的不友好。
我低头想了半天,觉得此次造访或许达不到我的目的了,于是我就想说几句话告辞了,总之,不要发生冲突最好。
我们两方面都没说话,我这边在想心事,师行剪坐在那里四平八稳地喝着茶,我这里想通了,正要跟师行剪告辞,可是话还没说,师行剪却先说话了。
然后我就闭上嘴,先听师行剪怎么说,师行剪放下茶碗,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居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得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躲开师行剪的目光,低声问:“呃……师老,您是否有所需求?直言便可……”
“哈哈哈,痛快,”师行剪慢慢站起来,朝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头,“若水啊,咱们可都是老相识了,你想打探那战国帛书的情况,我确实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在津门,我能想得到的,也只有你能办这件事了……”
我看着师行剪,怎么从他的神情里,我看到了红霉素的影子,难道说,师行剪也要让我帮他画一副画才肯把战国帛书的来历告诉我,因为我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了,别的东西我也的确不怎么擅长。
我吐口气,问:“师老啊,有话您就直说吧!”
“好好好,”师行剪站在我对面,用手比划着,“我自幼就喜欢八大山人的山水画,博物馆里有一些藏品,但是都是国家的,我很想自己拥有一幅,可是,始终没有机缘,但是前不久,我终于得到了一副,虽然只是小品,但是用笔也非常老道精致,可惜的是,那只是一张残片,所以,我很希望马老弟可以帮我把那幅画失缺的部分补齐,我的要求是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你求我,我求你,平等交换,怎么样?”
因为我心里着急,不能在这里花费太久的时间,于是我问:“那幅画有多大呢?”
师行剪说,原作才只有一平尺,现在的残片,只有一半,也就是半平尺的样子,师行剪希望我帮他把另一半补上,尺幅很小,对于我来说,其实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