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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火烧云

火烧云,是乡村农家人对天宇瑰丽云团的概括。我以为,这概括生动,真实,扑素并大大方方。

我下乡当知青的时段,横贯天穹的彩虹常与我们引颈守望。于我而言,看彩虹,见贯不惊,实在太平平常常了。而盛夏之火烧云,真真正正,是大自然独一无二的鬼斧神功。火烧云,现在留存于脑海中的络印,仍是那样那样地摄人魂魄,仍是那样那样地让人叹为观止挥之不去。火烧云是会变化的。故名思义,火烧云,必然是红,柴草燃烧时那种金蛇狂舞的红,那种无所畏惧痛快淋漓的红。大团大团或深红或酱红的云团集结成了火烧云。莫测变幻的云团兮,采天地之灵气,捕阳光之精魂。捉雷电之威武,逮月华之妖饶。吞江河之冰清,纳雪山之玉洁。它们一忽儿如万马奔腾,一忽儿似猛虎啸吼。一忽儿又似百灵献舞,一忽儿又如千帆尽流鹰击长空。最难忘,那年那月那幅瑰宝:火烧云已然是一头张牙舞爪的金色狂龙了。它附看大地的那对铜锣样突突的大眼珠,炯炯有神虎视眈眈,眦?出不竭的智慧与那排山倒海的力量。它龙角是傲慢的、它的龙须是勇武的。它的四只龙爪,或张狂,或淫威。或疯魔,或慷慨。它的四爪伸缩自如处于变而不于惊。或舞,或蹈,或跺,或踏。神色之间,好一副唯我独尊君临天下的霸气。它似乎瞬间可以扑向大地撕裂江诃巅复山川。我还看见它的两颗长长的燎牙了。它的燎牙是亢奋的,是风流的是谋略的。它没有欠疚,它没有郎目疏眉,它没有多愁善感。有的是文韬武略,有的是光焰万丈和涤瑕荡秽。它一忽儿附视大地,一忽儿飞傲苍穹,一忽儿龙潜深海,一忽儿奔腾日月……

那年那月,我于瑰丽的红红的火烧云中,分分明明看见了一头巨龙,一头金红色的狂傲巨龙。分分明明看见了我祖先父辈亢奋的金色图腾。

由此,我不得不再次折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