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股海别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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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霍小青情长(上) (3)

这时已是上班高峰时段,路远又塞车,待他回到家已经快10点了。

为了不惊动妻子补觉,他轻轻地打开家门,在酒柜上找到了钥匙,但返身望一眼卧室时,他却惊呆了:卧室的门大开着,妻子正和一个男人搂抱在一起,香香地睡在他早晨刚收拾好的床上!他们对他的“回马枪”非但未做任何防备,甚至还放心大胆地打着呼噜!卧室墙角立着的树式衣架上挂着一件大号的军服,说明床上的男人也是个军人;床头柜上堆放着妻子的内衣内裤,而外衣却整齐地搭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说明她不是被迫上床的。从他们默契、自然的睡姿看,相好的时间肯定已经不短了。

郭槐当时都傻了,傻到了冷静的地步。他没有冲到厨房去操菜刀,也没有喊醒他们然后施以老拳,而是用照相机从各种角度给两个睡梦中的情人拍了照,然后取下衣架上的男军装,卷上妻子的内衣内裤,悄悄地出门走了。

他来到相隔只有百米之遥的岳父母家,跟二老说他们的女儿病了,而他自己必须得上班去,希望他们能过去帮着照顾一下。在立即获得同意之后,郭总把家门的钥匙给了他们,就竟自开车走了。从此以后,直到领离婚证之前,他再没有见到过前妻。她于当天就被接回娘家了,什么都没敢带走。离婚是女方的父母向郭总提出的,协议是郭总起草的,前妻一字没改,有关条款全部接受。好在他们没有孩子,可分割的财产也不多。

但是,让郭总没有想到的是,到民政部门办离婚手续时,他却再一次遭遇了羞辱。

那天,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女性工作人员接待的他们,一位老阿姨。

那位老阿姨努着肿眼泡盯着郭总看。郭总虽然两眼惺忪,面容憔悴,但却穿得衣冠楚楚,一身名牌,像是有意在向全中国的女性炫耀。老阿姨扭头又看了看郭总的前妻,前妻未施粉黛,双唇干裂惨白,两眼红肿,满脸凄苦。于是老阿姨做出了她的“职业判断”:又是一挡男人变心案!于是,她开始了其工作的必要前奏:粗暴的思想政治工作。她先安慰郭总的前妻:“怎么,你哭了?哭什么哭!为了男人掉眼泪,值吗?男人一有钱,以前的山盟海誓就成放屁了,你要还把那屁话当回事,就是傻子!”郭总不乐意了,在一旁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谁把海誓山盟当屁话了?是她蹬的我,你要搞搞清楚!”阿姨稍稍愣了一下,马上就改变了话题,把枪口直接对准了郭槐:“蹬你怎么啦?蹬你怎么啦?一个男人要是被女人蹬了,那他一定是个窝囊废。跟一个窝囊废在一起生活该有多窝囊,所以必须蹬掉!蹬得有理!”前妻先受不了了,她伸手从老阿姨手里扯过属于她的那本离婚证,起身自顾自地向外走,老阿姨还在后面继续鼓励她:“别怕,姑娘,挺起胸膛往前走!你年轻漂亮,怕什么?我离婚都三十年了,不是还照样活得好好的!”

郭总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真的是很窝囊。

自此以后,郭槐完全变了一个人。他骨子里不再尊重女性,而是开始把她们当作玩偶,甚至他的办公室都成了他大白天和女员工做爱的场所。他的办公场所换过几次,每次办公室不论大小,装修时里面都要用墙或屏风隔出一个小卧室,以供他“午休”之用。不过,让人难以指责的是,郭总在这方面的放纵并没有影响他对工作的投入和认真负责。况且,也没有当事人举报过他。

与霍小青的接触,使郭总又转变了对女性曾有的偏见。

霍小青和他手下的那些女员工完全不同。她在地位上与他是平等的。他的女员工或者有求于他,比如想晋职,想涨工资,想调换工作岗位等等;或者有惧于他,比如怕辞退,怕给小鞋穿,怕变相减薪等等;或者也难以排除有真爱他的,反正无论他看上了谁或者谁看上了他,少则说一次,多则两三次,保准都能弄上床。但对霍小青他却不敢。她身上有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女人的这种气质会让真爱她的人放心,因为她不许你侵犯,也同样不会容许别的异性侵犯。霍小青越到不了手,郭总越觉得霍小青完美、高贵,高贵到使他断了再与别的女人勾搭的念头。他想娶霍小青,好好地过日子。他想重新生活,完美高贵地生活,弥补自己过去的缺失。

郭总如此交心,把心里话都掏给了他,李思恩怎能不动容?他决定帮郭槐圆上这个梦。老兄早一天进入首诚证券,就会早一天与霍小青近距离接触。

北京的十月秋高气爽。

已经是首诚证券华北管理总部副总的郭槐,周末和霍小青俩人经常去北京周围爬山,百望山,鹫峰,妙峰山,上方山,石经山,以及半径在百公里左右范围内的野长城,他们都爬过了。然而,他们最经常去的地方,还是北京西郊的香山公园。因为它近,每天都可以去。香山是北京的肺。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颐和园的水和香山的红叶,北京会是什么样子。

香山红叶当中,椭圆形的黄栌树叶要比鸟爪状的枫树叶比重大。枫树叶鲜红,稀少而浪漫;黄栌树叶深红,朴实而圆满。香山红叶是在十月份逐渐变红的,到十一月初前后红至最盛。但最盛之时,也就离凋零和缺憾不远了。因此红叶和人生都是一样的,其最美的境界都是“花未全开月未圆”。所以霍小青喜欢十月的香山,每次来这里都让她心颤,让她期盼。郭总与她似有同感。归结到一点,都是对人生中的度有所感悟,只不过霍小青体味的是时间视角,而郭总关注的是空间景象。

这就好比豪猪,冬日里相依取暖时,若过分亲近,硬刺会使它们相互受伤;但如过分疏远,豪猪又无法互相借光。因此相处的最优度就是,在保证相互不伤害的前提下,共享集体的温暖。婚姻亦然。郭总暗想,以前自己太沉湎于工作了,与前妻俩人之间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交流更少,相互间的距离难免渐渐疏远,因此而享受不到对方的温暖,以至她最后不得不迁就着,与一个看门的大兵为伴。前妻当时的心境不见得不凄苦。惨痛的教训啊,说什么也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所以他现在把所有能省下来的时间都用来陪霍小青了。

香山可上山的路有十几条,但人多的路只有两条,都是进得东大门后向右拐。也许人都习惯于右拐。不断地向左走、向左走,那是驴子拉磨,只能原地转圈。但老爬香山的人都会进门后先向左拐,然后再右拐,与人流拉开距离,不去拥挤着经过游人喜欢参观的一干景点。郭总和霍小青则是绕开上述这两类人群,单走南线,即进入香山公园的东大门之后左拐,经半山亭、白松亭、玉香馆至红叶林,然后走森玉笏、朝阳洞,最后右拐从楼月山庄、十八盘下来。这条线路清静,特别是不易碰上熟人。郭总很怕撞上自己原单位的同事,尤其是女同事。

上午11点多,霍小青走累了,他们在附近找了个木凳,坐下休息。今天是周日,山上人不如周六多。在他们俩旁边不远,有一个山下村子里的老太太在卖酸枣。她蹲在路边,面前摆着的酸枣总是不超过三小袋。

“5毛一袋,就剩这么多了!别处采不到也买不到,快买吧,好东西,最后一袋,卖完就没了!”老太太声音不大,但在她面前路过的人保证都能听清。

每次,不待买了她“最后一袋”的人走远,她都会从树后面的背包里又取出几袋来,接着低声叫卖。霍小青和郭槐两人相互间看一眼,同时会心地笑了。

郭槐从背包里取出两罐可乐,打开其中一罐递给霍小青,霍小青伸手接了过去。其实她自己也带了饮料,但那是果汁而不是可乐。自从步入社会之后,她就学会了自立,不依赖别人,哪怕他是自己的父亲,或者自己的男友。她不喜欢喝可乐,不喜欢它的味道,尤其是喝过之后总想打嗝,让人难堪。但是他给的,她不能拒绝。霍小青对郭总是满意的。男的年龄大一些,成熟。郭总沉稳少言的性格也暗合她的意。她爱说,如果再找个也爱说的,两人总抢话说,非得经常闹别扭不可。郭总说:“我天生就这样,嘴拙。”她则说:“圣人提倡言寡尤、行寡悔,敏于行而慎于言,你天生就具备这种品质,这不是更好吗?”这些平常在单位听李总讲的话,她现在给派到郭槐身上了,郭槐听了当然高兴,而且还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他顺势伸一只手搂抱了一下霍小青的肩,但马上又松开了。他不敢放肆,他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对女人很有经验。他必须谨慎小心。李思恩已经答应帮他保守已婚的保密,虽然他们都认为这样做,既对霍小青不公平,又很愚蠢。不过这样做对前期“开展工作”会很有利。先走一步看一步嘛,待时机成熟了,再“见机相告”不迟。

又聊了一会,郭总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宏光证券深圳总部的总经理打来的,他是郭总的一个铁哥们。霍小青体谅地站起身,用手指了指山下,会意郭槐不登顶了,下山吧,郭槐边应合着对方,边向霍小青点头,于是霍小青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他们开始按原路返回。

霍小青听郭槐在和对方谈论股票的事。她白天上班时满脑子都是这个,下班后她不愿再去想它,因此只顾走路,没再听他们后面说什么。

确实,郭槐在和对方谈论行情走势和个股研判。他自己在炒作股票。按照证券法规规定,证券从业人员不能为自己或私下里代别人买卖股票,尤其是不能利用内幕信息炒作股票;他们必须保证在代理客户交易中,保持客观中立地位。首诚证券对此规定执行得很严格,员工一律不准开户买卖股票,但其他券商则不然,员工往往和大客户或消息灵通的股民串通一气,甚至共同坐庄。

吃过午饭,郭槐邀请霍小青到他家去参观参观,霍小青欣然应允。郭槐早就有此想法,并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房子他现在一个人住着,房间已经被他祸害得不成样子。床是肯定不收拾的,窗帘一直没有洗过,卫生间味道很浓,厨房更是脏得一塌糊涂。所以他必须要请人事先好好收拾一下。他家没雇过保姆,他也不知道到那里去请家政帮忙,张罗了俩星期才算把事情落实。昨天趁着周六,从邻居家“借”的两个保姆整整干了大半天,才使他两室一厅的家有了窗明几净的效果,让人觉得主人像是个有点社会地位的人。当然,屋内与女人有关的物件,都已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