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妻子,不管过去如何。”简陌负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双幽深的凤眸看着底下的湖水,黝黑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她毁了我的所有!!”左之舟的手死死的抓住凉亭的柱子,手指都开始泛白了,而且指甲似乎用劲太狠了,似乎要有血流出来,“如果不是她,颜儿何至于出事,明明我们第二日就是夫妻了。”
“我倒是初来京城,没有见过月无颜,听你说来,那一定是个美好的女子,但是,左公子,你怎么就知道是白念君做的呢,要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屠了朝廷的月王满门,月王可是对于风峦劳苦功高,皇上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可是下了死力气查的,可是到了现在不是也没有查出来,所以左公子,为了你自己着想,没有证据可千万不能乱说话。”简陌劝诫道,神色依旧淡淡,波澜不惊的模样。
“明明就是。”左之舟说到这里,似乎是顾忌什么,嘴唇哆嗦了几下,脸都白了。
简陌淡淡的看着,没有说话,伸手掐了亭子边的一朵花,在手里转悠着,心里千回百转,想着左之舟究竟是意欲作何。
“你可知道月家的铁鹰卫?”左之舟沉默良久突然冒出来一句。
“铁鹰卫?那是什么?”简陌不解的侧头问,心里却是一惊,左之舟竟然知道铁鹰卫,只是此时他为何要提起铁鹰卫?
“月家世代是是镇守边关的将领,月家军厉害,但是更加厉害的是月家有百人的铁鹰卫,区区百人,当年战乱,可是以一当百,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如果不是那一支铁鹰卫,风家如何能成为风峦的王,也许当年战乱天下三分的是别人,没有风家什么事。可是风家坐稳了江山,铁鹰卫就被月王解散了,但是近年,风翼和白家甚至是皇上都在找,因为谁手里有了这样一支军队,谁就有翻盘的机会,谁就会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我不知道,我就是单纯的喜欢颜儿,可是他们如何会让铁鹰卫有可能落入我的手里。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都不行,这也是当初皇上不同意婚事的原因之一。得不到的可以毁去,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几个月月王府一直都有人在找东西,包括今天绝医在那里建宅子,大家都送人去了,你以为真的是送人?”左之舟淡淡的叙述,神色哀戚。
“铁鹰卫倒是没有听说过,毕竟我不是京城人。不过我感觉你们风峦真乱,那些莫须有的话也相信,如果有铁鹰卫,月王府还会让人屠了满门?”简陌嘴角微微勾起,眸光一派沉静。
“对于有些人来说,浑水好摸鱼啊,他们要在月王府找东西?”左之舟感叹道。白家风翼包括桂牧原,没有一个不是那么想的,绝医带着的那些人都是皇帝的吧。
“找什么啊,铁鹰卫不是人吗,月王府烧的都是渣了,那里还能有人?”简陌非常诧异的问,神情一片疑惑。左之舟想要套话呢,还是怀疑了所以在试探?
“铁鹰卫是人,可是号令铁鹰卫要用令牌啊,铁鹰卫是认牌不认人啊。他们在找铁鹰令。有了铁鹰令,何愁在这风峦立足?”左之舟说道。
“人都解散了,要个破令牌有什么用,那令牌要真有用,月家也不会灭了?”简陌嗤之以鼻。
“有人说,铁鹰卫并没有解散,只是在这天下的某一处了。有了令牌就可以召唤。可惜,那晚铁鹰卫要是出现,月王府也不至于被屠。所以我相信月王不会拿府里的人命开玩笑,一定是解散了。可是他们大概是不死心的。”左之舟叹息。
“不知道左公子和我说这个做什么?”简陌有些疑惑的问,月王府的人已经死了,这和她简陌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有关系,左之舟也应该不知道才对。
“简大夫见笑了,我不过想找个人说说,拿拿主意,我心里郁闷啊!”左之舟苦笑,“一个男人做成我这样,娶妻如此,爱的人护不住,这话我却谁也不能说,简大夫高才,和简大夫说说我就好受多了。”
“那倒是,这心里闷着也不是事情,多说说心里就好受了。”简陌点头,指了指满坡的花,“左公子,在这花海里没有事情吗?”
“用了你给的药好了很多。对了简大夫,这白家还有一件事,所以我才会起疑的。”左之舟突然郑重的说,把话题又扯了回去,也就是说今日一定要说了。
“起疑也要有证据的,左公子,既然月无颜已死,如今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妨好好过日子,逝者已逝,如果月无颜是你说的那么善良,一定会希望你过的幸福美满的。”既然他想要听安慰的话,那简陌就不妨说说。但是对左之舟的交心,她并没有什么感动,只是感觉这个男人一定是有意图的。
“我不是起疑,而是肯定。”左之舟的手掐了一把树叶瞬间就拧碎了,就连语气也多了一些狠戾,“京城的人都知道月家的铁鹰卫,却不知道白家有仅此于铁鹰卫的一只护龙卫。原来叫龙鳞卫,后来风家坐上帝王,那支暗卫就改名叫了护龙卫。以一当十是绝对绰绰有余。如果京城还有谁有能力屠了月王府满门,舍他其谁?”
简陌也是一惊,就连古爷爷都没有说过还有护龙卫,白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势力?
“大臣也可以有这样的势力吗,那对皇上不是一个威胁吗?皇上能够允许?”简陌诧异的问,难怪风绝被拿捏的死死的。
“呵呵,皇上,你知道三日回门,我和白念君回去看见了什么?”左之舟冷笑,那个皇上也是一个无能之辈。
“什么?”白家的守备相当的森严,她的暗卫靠近不了,所有能得到的消息都很有限,左之舟说到这里,她已经开始很有兴趣了。
“白国丈在批奏折,他的书房里都是奏折,这奏折在给皇上之前都会从他那里过一遍,只有他想让皇上知道的,皇上才能知道。和他敌对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左之舟冷笑,“白家才是风峦暗地里真正的皇上。”
“左公子,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在这里说了也就在这里了了,为了左府的身家性命,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简陌神色一冷,左之舟这番话有心人停了绝对是要灭九族的节奏,即便皇上不灭,白家也该灭了。
“多谢简大夫,我一时气愤说多了。简大夫感觉这湖泊的风景如何?”左之舟也真的转移了话题,那些话没有再提。
简陌却是相信,左之舟是说完了他要说的,她抬眸看着远方,湖里波光粼粼,真的是特别不错,她点头:“风景很好!!”
“简大夫可是愿意和我坐船过去看一看?”左之舟侧过头问,眸色深深,但是带着期盼。
“好。”简陌点头,一边回头对着亭子外的墨语挥手,让她在这里等着。她则是和左之舟顺着台阶走下去,往湖边的画舫走去。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凤六跟上来,站在墨语身边说。
“凤六你看地上的树叶。”墨语却是低头看着地上说,那一朵完整的花海搁在亭子的坐椅上,那是公子手里拿着的。
但是另外一边左之舟站着的地方,地上却是一片树叶的碎沫。
“有什么不对?”凤六低头仔细看了看,没明白墨语是什么意思?
墨语没有说话,而是揪下一把树叶,用尽了全力却捏挤,那树叶即便是碎了蔫了,但是还是连在一起,即便是用大了力气,那叶片碎的也是大片,即便是用指甲一点一点的掐,也是一块一块的碎片,可是左之舟洒下的却是粉末。
凤六眸子一闪,也就这左之舟的揪树叶的地方的新鲜痕迹,重新揪下了几片新鲜的树叶,凤六是动用全身的内力去捏揉的,等他松开手,树叶是碎了,但是远远没有左之舟的细致。这说明而来什么?
墨语和凤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心里更加是揪了起来,不知道自家的公子会不会有危险。墨语又揪了一些树叶,笑眯眯的说:“咱们来玩斗树叶,随便抽,斗大小如何?”
“好啊,输了的要付银子,没有银子不赌!”凤六冷哼。
而在左家的暗卫看来,简陌的两个侍从真的很奇怪,闲极无聊在那里玩树叶,还玩的一脸笑容,不是傻了吧?
且说简陌那厢里喝着茶,吃着点心,在湖上飘飘荡荡的就到了对面,对面也是一座小山,一样是石头垒起的一阶一阶的梯田,花成海,美不胜收。
左之舟却是没有停留,带着简陌就转到了后山,在一个坟包前停下来,那坟包前还有鲜花,看那个样子还是今日早上就采摘的,新鲜的很,还没有蔫吧。
但是让简陌震惊的不是鲜花,而是坟包前立着的石碑,上面写着的字。她的眸子一缩,慢慢的有些冷意。
“你不是没有娶了月无颜吗?”简陌淡淡的问,但是袖子里的手无端的就攥紧了。
“在我心里,她早已是我的妻子,生是,死也是。三媒六聘,缺的只是最后一步,却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造化弄人!”左之舟把刚刚从画舫里拿出的水果和点心放下,换下了那些不新鲜的。
“这里是?”简陌疑惑的问,月无颜本来就没有死,桂牧原收了月王府的所有,埋了也就罢了,左之舟这里埋的是什么?
“她给我的信物。”左之舟微微怅然的拿起水桶从湖里打了水,浇着坟前坟后新栽的一些花草。
简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石碑上刻着“吾妻月无颜之墓”署名还刻着夫君左之舟,是怎么看着都膈应,尼玛,这是人害死了都不让她超生吗,死了都不能安生。
她此时恨不得一圈打过去,先让左之舟到湖里喝饱水再说,但是她也知道目前不宜轻举妄动。
左之舟安稳的浇着水,无比耐心的样子,简陌的目光便看着这林子的远处,只见坡下有个丫鬟手里拎着食篮,脚步匆匆的往某处走,只是眨眼之间就消失在花木掩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