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屋里,江妈依然不理江父,只忙着洗菜做饭,江父主动上去帮忙,却碰了一鼻子灰,他只好搓搓手,又在江黎身边坐下来,和江黎闲聊着。
江黎问他:“爸,那茶楼你打算怎么办啊?”
江父道:“现在生意不好,一天也没几个客,我干脆把它转让算了,反正,不管是转让还是继续做,都是个亏。”
江黎担忧地问:“咱们家现在是不是欠了很多钱呀?”
江父心事沉重地点点头,也陷入了沉思。自己一时冲动和女人闹翻了,可现实问题还摆在那里。和没有钱相比,他更害怕自己从江经理变成老江,在没有做生意的那段时间里,以前的熟人、部下见到他,都不是那样尊敬了,以前见到他都讨好地喊着“江经理”,而后来,就慢慢喊他“老江”了,更有甚者对他视而不见。这种落差让好强的江父很难以接受,因此,他宁愿利用女人的感情,去争取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是这红颜知己并非他想象的那样温柔多情知书达理。
现在闹成这样,两个女人都得罪了,真是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江父又想起自己将服务员已经遣散了,便冲着江妈道:“你能帮个忙不?”
江妈闷了半天,终还是回话了,但语气却冷嘲热讽地:“我还能有什么用,能帮得上你的忙!”
江父悻悻地笑道:“我还是打算将茶楼转让,你明天能帮我去茶楼收拾收拾吗,总归整洁一些,价格也能高一点。”
江妈没有吭声,但江父知道她的脾气,这样就是默认了。
第二天,江妈便去了茶楼收拾,江黎在家闲着没事,也跟着去了。江父做惯了领导的,这些具体事务完全不擅长,茶楼里乱七八糟,吧台上堆满了残茶剩杯,桌椅上到处是污渍,茶罐也是东丢一只西丢一只。
有几盏灯坏了,江父认为虽然这是小事,但不能因为马上就转让了,这些就不修,会给下家一种生意惨淡的感觉,不好谈价格,于是他出去到五金店买灯泡了。江妈忙碌着,江黎眼睛看不见,什么忙也帮不上,她便闲在那里跟江妈聊天。
她问江妈:“这茶楼怎么样啊?看着大气不?”
江妈回她说:“我不太懂,反正看着还可以,古香古色的。”
江黎又说:“也不知道能转让多少钱,老爸说总归会亏,这转让的钱够付给那女人么?”
江妈道:“哪有投入多少钱就给多少钱的,当然要根据生意的情况看喽,这里既然生意不好,肯定是大家都得亏。”
江黎担心地问:“上次那女人不是说了数字的么,估计她是想着投入多少就还给她多少吧。”
江妈道:“那没有道理。”她又说,“其实那女人也挺倒霉的。说到底,还是你爸不好。”
江黎说:“我看是那女人不好,这么大年纪了还勾引男人。”
江妈听了笑道:“她是不好,可你爸就对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得响么?你爸不是说过他在利用人家吗?”
江黎说:“反正老爸的心还是向着我们的。”
江妈便叹口气道:“你还年轻,还看不透。不是我说你爸的坏话,虽说我跟你爸是夫妻,可是也得讲道理。你想想,他虽对我们好像还好,但从他对那个女的态度,就能看透他这个人,他薄情寡义,先是利用人家,见得不到好处了又马上翻脸不认人,就好像书生要求田螺姑娘,饱时要红_袖添香,饿时要将自己加葱烩成炒田螺,端盘上桌。你看他待人,便能想到他如何待己。你怎知他何时觉得我们无用了,也一腿将我们踢开?”
江黎听得噎了一口气喘不上来,半天才大呼了一口气道:“不也有那种恶人在外无恶不作,却待家里很好的么。”
江妈冷笑一声:“据说是有这样的吧,反正你爸不是,他若是真的待我们好,为什么要在外头找女人?那什么利用人家,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想要东山再起,方法那么多,偏要选这一条?”
江黎却又陷入牛角尖里,男人都是那么现实,无情无义的么。
她摸索着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心中无比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