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忙问这该如何处理。
张闻九叹道:“如果我的照妖镜没丢,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只需拿镜子往江面上一照,这些鬼魂一个也跑不掉。”
王度异道:“照妖镜?”
张闻九说:“是的,我师父传给我的一面上古宝镜,能驱鬼除妖,非常厉害,可惜被人偷走了。”张闻九又描述了那古镜的样子与用途。
王度闻言,内心百感交集。自从这镜子把山公照死之后,王度想把镜子还给王责,但王责坚持让王度收着,以保平安。但王度不想再用,于是将镜子收到了柜里藏起来。现在听得张闻九的描述,他可以肯定这镜子就是张闻九的。于是王度兴奋地说:“你的镜子在我手中啊。”王度给张闻九讲了镜子是如何到王责手中,再又如何到自己手中的,还讲了山公之事。
张闻九听了,半晌没说话,他实在没想到,镜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能回到自己的手中。
李为雄倒是比二人更激动,连声催王度快点将宝镜拿过来,让他见识见识这神奇之物。
王度很快回家拿来了镜子,张闻九细细地抚摸着宝镜,失而复得的心情令他眼眶都潮湿了,但仔细想来,更多地是感慨出山后的遭遇。
随后三人又冒雨来到江边,张闻九将宝镜对准江面,片刻,宝镜发出耀眼的亮光,罩向整个江面。李为雄连忙将伞压下,四处张望,幸好此时狂风暴雨,没有什么行人。又过了一会儿,三人只见江面翻腾,江心传来古怪的令人心悸人尖啸声。张闻九倒还镇定,王度、李为雄二人不免脚肚打颤,心慌不已。
突然,江面一个大浪翻来,将三人淋了个透心凉,李为雄忙哆哆嗦嗦往后躲开了,王度反而拉住了张闻九的胳膊,生怕他被浪卷走。这时,众人耳边突然传来喝斥声:“你这个法师好生无理,为何平白无故要伤这些魂魄的性命?令他们魂飞魄散,无法轮回?”
三人听得声音,都是一震,张闻九大喝道:“你是谁?”
那声音又道:“我是这江里的江神,但我毕竟是鬼魂,害怕你的宝镜,你且收了宝镜,我上来与你说话。”
张闻九手持宝镜,不怕他使诈,便将宝镜收到,光芒立退,河面上随即升起一个淡灰的人影,踏着水波前来。那人走近来,三人才看到他留着长辫,穿着宽大的长袍,一尺束腰带,身影略有些透明。
江神满面怒容,上前便喝问张闻九:“你到底是何人?怎么手持宝物伤人?”
张闻九正色道:“我是茅山派第一百五十八代传人张闻九,因这江里灵物伤人,我特来驱除。你既是江神,定比我们更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江神盯了张闻九的宝镜几眼,半晌才叹道:“我们是制造了一些事故,但也是无奈之举。”
王度不满地喝道:“都已经死人了还算无奈之举么?”
江神想了想说:“我们可不敢杀生,只有一个自杀的人死掉了,但那是自己来寻死,命该如此,可不是我们造成的。”
张闻九道:“你既是江神,就应保一方平安,怎么能主动制造事端呢?”
江神又叹了一口气,开始述说事情经过。
江神已忘了自己生辰死卒,大约是清朝初期吧,因故跌落江中致死,此后便一直无有阴差前来领路,只得在此江范围内游荡,偶尔做些好事,搭救落水之人。又不知何年何月,一位地仙从此地路过,因与江神祖上有些因缘,便推荐了他担任江神一职,随后此间修建了石制古桥,使得两岸能相通。从此至今大约三百余年,江神就以石桥当作栖身之地,依附于石礅之上,吸取天地之力,引渡落水亡魂。
现在要将石桥拆除,修建新的大桥,破坏了亡魂们的居所,江神自然不乐意,于是联合水中亡魂制造了一些事故,希望施工方能有所查觉,打消念头。只是可惜今人不信鬼神之说,缺乏信仰之力,鬼神的生存空间也越来越少,江神的打算也落空了。
三人听完江神的述说,各有想法。张闻九疑道:“我曾听师父说过,江神不过是一个职位,你怎么几百年了,还在做江神?既不轮回又不升迁?”
江神叹道:“我做这江神已是祖上积德,世间江河不计其数,一个小小江神自然无法引得上方留意过问。早些年前我也是积德行善,做了不少好事,这江自我管辖以来未出现过干旱水涝、但凡恶鬼我亦苦心开异,引渡黄泉,如若阳寿未尽者,我亦是全心搭救,希望上方能体会到我的用心,但事与愿违,功德都是此方土地神的,我又不认识地府要员,更无神仙相助,因此一直默默无闻,能保住江神位置就算不错了。所以我早已放下升迁的念头。至于轮回,我在此守候了几百年,看尽了人世沧桑,深感做人之苦楚。虽然我在此无人问津孤寂难处,但只要修身养性,倒也自由,因此我并不愿意轮回。”
江神又道:“可眼下我的栖身之所就要被拆,我的平静也要被打破了,你们说我该如何呢?”
张闻九不禁望向王度,若要施工停止,也只有王度的哥哥王责有权利干涉。
王度知道张闻九的意思,便安慰江神道:“你先别急,我们替你想想办法去,但你不要再制造事端,以免伤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