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医生来换纱布,揭开她裹着的层层纱布后,墨莲终于看到了自己没有角的额头,额头一片青肿,密密麻麻布满了针眼,看着很恐怖。英姑担心地问:“医生,这样会留疤痕吗?”
医生说:“这么大的创口,肯定会有疤痕啊。你这个有可能是纤维组织细胞瘤,如果不再复发的话,可以考虑植皮修复手术。”
墨莲问道:“纤维什么肉瘤,复发的机率有多高?”
医生说:“是纤维组织细胞瘤,你这只是疑似,并不能确定,所以现在不好说。”
英姑忙安慰墨莲:“医生说了不确定,那就不一定是了。以后不一定会再长出来,过段时间再做植皮手术,就好看了,你不用灰心。”
墨莲放下镜子,医生给她擦着药,一阵钻心地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汗也流了下来,英姑忙给她擦汗,又问医生:“怎么还会这么疼?”
医生解释说:“麻药劲过了,就是会疼的。若是疼得厉害,就吃点止痛片吧,过几天就会好些的。”
墨莲摆摆手轻声说:“我忍得住的。”只要没有角,就是好的。
第二天,贺青云来了,英姑告诉墨莲,从她住院后,贺青云、胖军和小玉倒是每天都来看她醒了没有。
墨莲看着贺青云,她自从剪了角,所有对爱的激_情突然在那一刻随着鲜血的喷涌也一起流走了。她曾经那么爱的人,愿意和他一起受苦的人,愿意不管怎样都陪着他的人,终究没有走到头。她不怨贺青云,只怨自己。
英姑出去了,留下贺青云和墨莲说话。
墨莲笑道:“我妈真是搞笑,以前咱们俩谈恋爱的时候,她跟防贼似的,现在都分手了,她倒让咱俩独处。”
贺青云坐在床边,见墨莲眼窝深陷,脸颊黄瘦,心中悔恨交加,他不由双手握了墨莲的手哽咽着说:“墨莲,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墨莲摇头道:“已经都放手了,何必再去捡起来?”过了一会又说,“你回去吧,不用来看我了,要不然钟燕会有意见的。”
贺青云并没有反驳,墨莲知道他真的已经和钟燕走到了一起,刚才的话不过是一时冲动,心中更是提不起一点精神来,便闭了眼睛说:“你回吧,我好困,想睡了。另外你家的钥匙在我妈妈那里,她会给你的。”
贺青云回去后痛哭了一阵,心里虽失落又像是解脱了什么。就好像得了一件宝贝天天记挂着,某一天突然丢失了,最初心中是难受的,但过了一阵子之后,又会觉得生活从此变得简单,不再牵肠挂肚了。
贺青云表面是坚强的,但在他坚强的背后却是如秋后芦苇杆般的脆弱,虽是挺着脊梁,头却垂在泥潭里,轻轻一折就断。一切他想要的美好都太遥远,他要不起,不敢要,便宁愿对现实妥协。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墨莲便回家去休养了,伤口愈合得倒是快,只是额上的伤口肌肉虬结像扭曲的蜈蚣,英姑安慰她说:“恢复一段时间便会好些的,如果实在不好,医生也说了可以做植皮手术。”
墨莲半晌才轻声说:“到时再说吧。”
自从墨莲剪了角后,就一直怏怏地,年纪轻轻的却腰都直不起来,用老杨的话来说就是“如同行尸走肉”,毫无半点生气。